顧惟星放下筷子,沒有接:“爸,你給的錢我花不完。”


    顧釗良把卡塞到他手裏,麵上有些無措,隻說:“拿著吧,爸爸掙的錢也都是給你的,密碼是你的生日。”


    顧惟星隻好應下,起身上樓準備睡覺。


    床頭暖黃的燈光打在少年的臉上,透出一絲柔和。顧惟星舉著那張輕巧的卡片在眼前晃了晃,真想把它衝進下水道。


    翌日清晨,戚菏撐著自行車把手在自家門前等顧惟星。


    他暑假讓戚謹行幫忙買了輛山地車,之前沒裝後座隻能一個人騎,顧惟星又沒學會騎自行車,便暫時放著落灰。


    顧惟星腳蹬著鞋出來,就見戚菏朝他招手:“車後座裝好了,我載你去學校。”


    顧惟星樂得輕鬆,腿橫跨著坐上後座,拉著戚菏的書包帶子:“駕……”


    戚菏被他逗笑了,嘲笑他:“幼不幼稚?改天帶你去騎馬。”


    顧惟星坐在後座上咯咯笑,看得出來心情很好,估摸著昨天定是做了什麽美夢。他從書包裏拿出一個水煮蛋,塞進戚菏書包的側邊口袋裏,早上出門前顧釗良遞給他倆雞蛋,他自己吃一個,還有一個留給戚菏。


    倆人笑鬧著拐進學校門前那條街,顧惟星從自行車上跳下來,戚菏幹脆不騎了,手撐著車把手推車。時間還來得及,兩個人慢悠悠地並排走。


    戚菏推著車道:“周末教你騎車怎麽樣?”


    顧惟星搖頭想要拒絕,他對騎自行車有深重的心理陰影,上次學的時候不小心摔進草坪,不僅車頭歪了,他自己也摔得尾椎骨疼了好幾天。戚菏有點兒內疚,畢竟是他太快放手沒把人扶住。他撓撓頭道:“我這次肯定不鬆手,扶得穩穩的。”


    顧惟星思考一會兒,勉強答應。校門口有賣麥芽糖的老爺爺,他買一塊揣口袋裏,在教導主任的眼皮底下溜進去。


    教導主任指著他倆喊:“那兩位同學,過來。”


    顧惟星與戚菏麵麵相覷,難道被教導主任發現了?可這麥芽糖被顧惟星好好地藏在口袋裏,教導主任就算是火眼金睛也發現不了。


    他們倆疑惑地走過去,就見教導主任開口說:“你們兩個的校牌呢?”


    師大附中規定學生要把校牌別衣服上,今早出門忘記了。顧惟星鬆一口氣,忙去書包裏翻校牌,可他翻了個底朝天,幾本書來回倒騰,也沒找出校牌在哪兒。他急得滿頭大汗,小心翼翼地瞄教導主任的臉色。


    戚菏也在翻書包,他包裏東西亂,幹脆麵的卡、樂高說明書還有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翻出來一大摞。教導主任臉色越來越難看,戚菏翻完大口袋翻小口袋,終於在水煮蛋底下找出兩張校牌。


    他把顧惟星的那張順手別在對方胸口,回頭再別自己的。教導主任見倆人找到了也不好再為難,隻對顧惟星道:“你校牌怎麽在別人書包裏?”


    顧惟星紅著一張臉,正要開口說話,戚菏回答說:“他是我弟弟。”


    教導主任看倆人一眼,貌似不太信,揮揮手說:“趕緊進教室早讀,下次別忘了。”


    戚菏點頭答好,拉著顧惟星跑了。


    顧惟星臉上還燙著,他從小最怕老師找麻煩,何況教導主任板著一張臉,凶神惡煞的,剛緊張得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戚菏瞎不正經,還乘機占他便宜,他快氣死了。


    這個傻子收書包把自己校牌給順走,害得他被教導主任逮,現在手裏還拿著他給的水煮蛋,吃得津津有味。顧惟星越想越氣,上樓梯時忍不住給戚菏一腳。


    戚菏猝不及防沒來得及躲,小腿上結結實實挨了一腳,差點兒被蛋黃噎著,他一臉委屈:“弟弟,你幹嗎踢我?”


    “你那麽笨,笨蛋才當你弟弟。”顧惟星說著快步走進了教室。


    戚菏把雞蛋吞下去,小聲道:“誰讓你比我小。”


    上午第二節課後有個大課間,本來學生們都得去操場上做廣播體操,但是高一新生還沒學會,做的操跟群魔亂舞似的,學校看不下去幹脆讓他們在教室裏自由活動。


    戚菏拿一朵花壇裏采的月季花,念念有詞地掰花瓣,他都快把一朵嬌花殘害禿了,顧惟星也沒給他正眼。戚菏根本坐不住,搖著顧惟星寫題的手,道:“哥!你是我哥行了吧!”


    顧惟星其實連題幹都沒看進去,英文字母在腦子裏串成一段亂碼,放下筆甩開戚菏的手,看他桌上那朵不成樣的月季花。


    戚菏變戲法般從口袋裏掏出一朵完好無損的月季,放在顧惟星手心裏,道:“星星哥哥肚子裏撐輪船,這花襯你,快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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