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宣采薇沒同孟長思呆太久,她還要趕回宣家人身邊,孟長思隻得遺憾地看著宣采薇的背影。


    內心湧起一陣傷心,雖然宣采薇沒了記憶,但卻再次堅定拒絕了他。


    孟長思不想放棄,可又不知道該怎麽辦,一時垂頭喪氣地下了山。


    隻是行至半道,孟長思忽然被一個身穿黑衣,臉覆麵具的人攔了下來。


    嚇得孟長思差點以為自己遇到了山匪。


    可那人並沒有要打劫他的跡象,隻是把劍插在了一旁,手按在劍柄上。


    聲音冷冷淡淡道。


    “放棄宣采薇。”


    孟長思一滯,但很快反應過來,怒氣加持了膽色,紅著脖子道。


    “你是何人?為何讓我放棄宣三小姐?!”


    黑衣麵具人繼續冷淡道。


    “我是何人,你不必管,跟你沒關係。”


    “讓你放棄宣采薇。”


    “隻有一個原因——”


    “你配不上她。”


    孟長思火氣更旺。


    “緣何你說配不上就配不上?!”


    黑衣麵具人:“不信?”


    孟長思:“自是不信。”


    黑衣麵具人:“那便手上見真章。”


    孟長思看了一眼黑衣麵具人立著的長劍,身體微微顫了顫,但還是鼓起勇氣道。


    “這不公平,我不會武。”


    黑衣麵具人:“我又沒說要跟你比武。”


    孟長思一愣:“那比什麽?”


    黑衣麵具人:“就挑你最擅長的比。”


    孟長思:“如果你調查過我,應該知道我最擅長棋。”


    黑衣麵具人點頭。


    孟長思:“可這裏沒有棋。”


    黑衣麵具人:“所以,你想選棋?”


    孟長思點點頭,如果真的要比,也隻有棋她最有把握。


    畢竟上回丹朱宴,他也是拿了男子組第三的好成績。


    也就是說,當世年輕一輩,能贏過他的男子,目前而言,隻有兩個人。


    一是寇山海,二是莫承學。


    但眼前男子的身形同這兩人皆是不相符。


    孟長思對自己有自信,該是不會輸的。


    雖然他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同一個陌生男子比棋。


    但他不想認輸,不想放棄宣采薇,即便是被她當麵直接拒絕。


    黑衣麵具人見孟長思點頭,又招來了兩個手下,呆了一盤棋,就放在兩人中間。


    孟長思早先一步坐好,黑衣麵具人卻沒有動靜,孟長思抬眸,眼裏疑惑。


    黑衣麵具人頓了頓,忽地道。


    “我不能同你對弈。”


    “但你可以選擇布局,我隻下一子,破局即為我勝,你得認輸,放棄宣采薇。”


    孟長思納悶黑衣麵具人的古怪規矩,但也應承了下來。


    很快擺放了一個棋局。


    之前,他在棋彩台,被元無仙師輕易破局後,便有細心鑽研過精妙棋局。


    眼下他布棋局的水準可比當時高出了不少。


    再加上這幾個月,他勤加練習,平時也多同寇山海切磋,好幾次的布局都難住了寇山海。


    除非這人的棋力,比寇山海還高。


    然而……


    孟長思沒想到,他真的碰到了一個棋力比寇山海還厲害的人。


    看著自己被破的棋局,孟長思久久無言。


    黑衣麵具人似乎知道孟長思會信守承諾,所以準備轉身離去。


    孟長思卻叫住了他。


    “慢著。”


    黑衣麵具人腳步停住,孟長思繼續道。


    “你也喜歡宣三小姐,是嗎?”


    黑衣麵具人身子一僵,其後緩緩點了頭。


    但黑衣麵具人很快補充道。


    “可,我也配不上她。”


    “所以,我會幫宣采薇挑選一個比你我二人都要好的人,同她結為良伴。”


    說到這一句話的時候,黑衣麵具人話裏難得露出了一絲苦意。


    之後,寇山海也遇到了同樣的黑衣麵具人。


    不過,他比孟長思幹脆利落多了。


    直接同黑衣麵具人打了一架,被打敗後,便認輸了。


    而且,寇山海認輸後,明顯有股鬆了一口氣的感覺,黑黝黝的臉上帶著幾分笑意。


    “這下,我能同我師父交代了。”


    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膝蓋上的泥土,就離去了。


    黑衣麵具人讓手下跟著寇山海,想看看他幹嘛去。


    原以為寇山海會去同鎮國公稟告,誰料,他首先是跑去找公孫笑柳下棋,二人之間有來有往似乎頗為熟稔。


    黑衣麵具人聽著屬下的回報,難得有些錯愕。


    看來,他這回是白跑了一趟。


    ***


    另一邊,宣采薇自從上回從月清寺回來後,就一直對孟長思說的話,耿耿於懷。


    孟長思說的那般篤定詳盡,讓宣采薇對自己的記憶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可她真的想不起來孟長思說的任何。


    她身邊最為親近的丫鬟香梔,又是她六歲時才跟著她的。


    這事,她或許應該好好問問她母親。


    宣采薇打定主意,便準備去母親院子裏,尋她問問。


    隻她剛準備行動之時,又折返回來,從自己梳妝台最底下那一層,拿出了多年不見天日的“金.槍長命鎖項鏈”。


    但不巧的是,宣采薇去尋母親的時候,正逢母親出門聚會去了。


    無奈之下,她隻能先回去等待。


    回去的路上,宣采薇卻遇到了一人——


    宣正修,宣采薇的大哥。


    兩人這些時日的關係,倒是破冰了不少,雖然宣采薇也不明白以前怎麽就冰凍了。


    見著宣正修,宣采薇連忙行禮,有些開心道。


    “大哥早。”


    宣正修看著宣采薇的笑臉,眸子微微閃了閃,過了一會,唇角微有上揚。


    “采薇可是去尋母親了?”


    宣采薇點頭,但立馬歎了口氣。


    “本想著問母親一些事,但不巧的是,我去尋母親的時候,母親出門聚會,恰好不在。”


    宣正修:“哦?你尋母親何事?”


    宣采薇想了想,這事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而且,雖然她大哥也不算大,但也比她大幾歲,記得肯定比她多。


    想法一過,宣采薇抬了抬手,揚了揚手裏的“金.槍長命鎖項鏈”。


    “大哥,還記得這個吧。”


    宣正修看著徘徊在宣采薇手間來回晃動的“金.槍長命鎖項鏈”,整個人渾然一僵,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


    一時半會,沒有回宣采薇的話。


    見宣正修不吭氣,宣采薇疑惑,又追問了一句。


    “大哥?怎麽了?你有印象嗎?”


    宣正修回了神,深深看了眼前的宣采薇一眼,這一眼裏的情緒有些複雜,甚至還有翻湧。


    但宣采薇看不懂。


    就在宣采薇想問宣正修時,宣正修快速道。


    “記得,這是當年父親專門為你向聖上求的禦賜金.槍長命鎖項鏈。”


    宣采薇接著道。


    “大哥,這個項鏈,我四五歲的時候也在帶嗎?”


    “……在的。”


    “奇怪,為何我一點記憶都沒有?”


    “是不是因為四五歲的時候,我年紀太小了,記不太清楚了?”


    宣采薇一邊說著話,一邊用手輕輕揉了揉疼,想要仔細回想,卻怎麽也回想不起來。


    跟前的宣正修,卻出現了片刻地沉默。


    他低垂的眸子裏,閃過幾分猶豫。


    但見到宣采薇想不起記憶,苦惱的樣子,宣正修終是定了定心神。


    緩緩同宣采薇道。


    “采薇,其實你失去了一段記憶。”


    接著,宣正修便將宣采薇從般若庵回來後,發了一場高燒的事,告訴了宣采薇。


    高燒過後,宣采薇身子越發虛弱,也似乎失去了一段記憶。


    宣正修說不清楚宣采薇這段記憶的時長,短則幾個月,多則一年。


    宣采薇聽得一愣一愣的。


    但也聽出了不對勁。


    宣采薇挑了挑眉。


    “你說我小時候在般若庵待過?”


    宣正修點頭。


    “確實,當時是母親以靜養的名義送你去的。”


    “可……”


    可母親沒跟她提過這件事啊?!


    上回她明明說遇到了般若庵的尼姑,母親卻對這件事隻字未提。


    而且,她上回遇到的尼姑們,也沒一個認識她。


    當然,也有可能她沒遇到當年照顧她的尼姑。


    畢竟般若庵也是京師香火最為鼎盛的尼姑庵,裏麵的尼姑,少說百人,多則千人。


    宣正修不知道宣采薇的疑惑,既然他開了頭,便將這件事繼續說了下去。


    “不過府裏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太多,畢竟當時有一層原因,是擔心你身上有邪魅,用佛經驅魂之用,所以,知道的人,並沒有多少。”


    宣正修說這話還是往多了說,以他估計,闔府上下知道這件事的,也就父親,母親,他以及母親身邊最為親近的嬤嬤。


    但宣正修也驚訝,宣采薇竟然不知道般若庵這段事,宣正修自從那件事發生後,就一直逃避宣采薇,宣正修皺了皺眉道。


    “母親沒同你說這事?”


    宣采薇老實搖了搖頭。


    宣正修雖心裏有些疑惑,但麵上還是寬慰著宣采薇。


    “你也別多想,母親興許是不想勾起你不好的記憶,索性也就沒提了。”


    畢竟,當時雖是以“靜養”的名義,但實質是懷疑宣采薇身上有邪.祟。


    總歸是不想讓關係生分吧。


    雖然這個理由有些牽強,但也是唯一能解釋的過去的。


    可宣正修並不知道,宣采薇已經遇到過般若庵的尼姑們,並同她們打了交道,還將這件事告訴了自己母親,而母親卻從未提起過她小時候的事。


    這裏裏外外,似乎又透著一層詭異。


    宣采薇有些被搞糊塗了,她原本隻是因為孟長思說起小時候的事,才發現自己失去了一段記憶,卻沒想到自己這段記憶還跟般若庵有關。


    重點是,母親不告訴她。


    宣采薇直覺想問,但母親那一日,卻同那幾位親近的夫人,去了京郊的溫泉莊子,或許要多待上幾日才能回來。


    宣采薇想了想,決定先去般若庵看看。


    這一日,宣采薇單獨出了門,隻帶上了香梔和香素,徑直就奔向了般若寺方向。


    可殊不知,在她出門後,另有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早就盯上了她。


    ***


    宣采薇到達般若庵後,已經是下午了,畢竟般若庵離京師還是一段很長的距離。


    平時這些女眷去般若庵大多是結伴而行,或是在般若庵留宿。


    宣采薇也不知道該找誰,隻能先在般若庵裏隨便轉悠轉悠。


    看看故地重遊,能不能找回自己的記憶。


    還別說,這一看,宣采薇還真看出幾分熟悉,她依著這份熟悉感,隨意在般若庵裏行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宣采薇周邊上香的女眷越來越少,走過的地方也越來越荒涼。


    然後宣采薇行至一個拐角,停了下來。


    宣采薇先是看了一眼拐角後麵破敗的大門,微微眯了眯眼,熟悉感更甚。


    本想上前仔細看看。


    卻忽地見一道身影不知從哪竄了出來,快速走到那道大門跟前。


    宣采薇看清那人的模樣,眼神劃過幾分詫異。


    倒是沒想到,竟然遇到一個認識的人。


    是青心,上回宣采薇在包子鋪遇到的那個單純小尼姑。


    此時的青心左右張望了下,神色明顯緊張忐忑,甚至還隱隱帶著幾分畏懼。


    青心手撫上了那道門,想推又不敢推,在門口踟躕了許久。


    本是想看看青心到底想做什麽的宣采薇,瞥了一眼天色,知道再怎麽同青心耗下去,今日怕是回不去鎮國公府了。


    宣采薇想了想。


    跨出了一步。


    輕輕喊了一聲。


    “青心小師父,真巧。”


    也許是突然出聲,嚇得青心麵色一白,往後退了一步。


    待看清來人是宣采薇後,青心的臉色非但沒有恢複,反而越發發白。


    宣采薇本是想上前的腳步一頓,眸子劃過幾分奇怪。


    上回見著青心的時候,她也隻是害羞,並未流露出其他的情緒。


    但眼下……


    宣采薇說不上來,像是怕她,又像是其他某種情緒。


    宣采薇稍稍放軟了語氣。


    “青心小師父,你怎麽了?”


    “我是宣采薇,我們上回在包子鋪見過的。”


    青心慌不擇路地錯開宣采薇的眼神,快速點點頭。


    “見過宣施主。”


    宣采薇:“你在這做什麽?”


    青心:“貧尼…貧尼路過。”


    青心:“宣…宣施主,要沒什麽事的話,貧尼還有功課要做,便先行一步了。”


    說完也沒等宣采薇回話,同宣采薇點了點頭,便快速離開了此地。


    見著青心落荒而逃的背影,宣采薇清冷的眉眼,再次陷入沉思。


    隻想著,為何這件事,越來越詭異了?


    青心走後,宣采薇本想去那個青心剛剛想推門的院子看看,但走過去一看,卻見大門是落了鎖的。


    無奈之下,宣采薇隻好打道回府。


    卻不知,這條回府路,滿是凶惡。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19-11-2623:40:48~2019-11-2723:48:2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可可西可可布丁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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