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繁星落眼眶。


    惑了誰的眼,迷了誰的心?


    收到容陌的來信,容霽心裏滿是欣喜,這是不是說明這孩子願意親近自己呢?想到這,容霽仰頭看著漫天的星辰頭一次不覺它看著生煩。


    “王爺,夜深了,該歇息了吧!來日方長,王妃自會懂您的心意的。”榮福站在他的身後勸解道,這些天來王爺為了王妃可是付了不少的心思,就算王妃的心是塊石頭,也該捂熱了。雖然知道這些年是王爺負了王妃,可是他也是最懂王爺的苦,懂王爺的傷。


    “福伯,我已經不是什麽王爺了,真正的王爺還在榮王府。福伯還是喚我霽兒吧!”容霽眼睛發亮,看著早已經顯出老態的福伯眼眶紅紅的,也是一陣傷感,“福伯也老了啊…”


    “早都習慣了,哪能說該就改。是啊!王爺都當祖父了,福伯能不老嗎?”榮福一把把的抹著淚。說著讓容霽開心的事…“聽說小世子可是個很可愛的人兒呢。王爺應該馬上就能見著了,到時候,王妃也一定非常喜歡的。”


    容霽眼睛一亮,話中驕傲十足,“我容霽的孫兒能差嗎?”轉而便有些傷感,“我還以為我沒有機會抱上孫兒了,陌兒從小染上重病,禦兒又早夭,沒想到老天待我容霽還真不薄。雖然皇兄處處為難我,但我還是挺了過來了。一切都過來了,隻想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坐在一起吃個飯。”


    “福伯你說,我的這個願望能實現嗎?”容霽抬頭看著夜空,心中有些迷茫。


    “這還用我說嘛?王爺…您的願望來了。”福伯一臉賊兮兮的朝著容霽擠眉弄眼,一個老人做出這樣的模樣還真是可笑。容霽啼笑皆非…轉過頭,便看見雲惜朝著他這邊走來,一瞬間他如同毛頭小子看著心儀姑娘拋繡球給自己一般。那般手足無措。


    回頭卻看福伯不知什麽時候跑開了,容霽暗道一句,老家夥腿腳還那麽利索!


    這邊雲惜已經走近他,開門見山的開口,“陌兒給你寄信了?他說了什麽?他現在在哪裏?為什麽還帶君盼和孫子回來?他不要他娘親了嗎?”


    容霽微微一愣,原來是這個原因…臉上浮上一絲苦笑。


    “這麽多問題,我該回答哪個?”


    雲惜麵上一惱,說話毫不客氣,“一個個的回答!一個都不許漏。”


    看著雲惜這般惡狠狠的模樣,容霽仿佛回到了以前,心中一寬…雲惜越凶,容霽越溫柔。


    “好。”


    “不錯。陌兒是來信了。”


    “他說我收到信的時候,就已經來到京城了。”


    “後麵的問題,我想都不用回答了吧!惜惜…”


    雲惜滿意的一笑,但隨即板著臉,惡狠狠的道,“死小子!竟然不給母親來信,真可惡…”


    容霽也有些不懂陌兒的這個做法,不過在看到雲惜那生動活潑的表情突然間悟了。心中對陌兒既是佩服,又是疼惜。突然間想到,“看來我們一路上陌兒都知道…”


    雲惜突然麵上一臊,急急說道,“難道連你死皮賴臉的上我的床他也知道?”


    容霽微微一愕,接著忍笑道,“咳咳…怕是已經知道了。”


    “啊――!你個流氓!你個登徒子!無恥――!竟然讓陌兒知道,老娘的臉都被你丟盡了。”雲惜毫不客氣的對容霽一直拳打腳踢。這三年這人軟硬兼施,害的她不隻一次兩次吃了虧。但她始終都咽不下那口氣。而且至今他也沒有提過那件事,她心中的疙瘩始終都沒有解開,還不能完全敞開心扉對待他。


    開始的時候,容霽還是埋著頭讓雲惜出氣,但是那家夥,雖說雲惜的武功是個半吊子,但是這拳頭一個個落下來,倒是讓他這個大男人有些承受不住。站直身子,猛然將雲惜抱在懷裏,略帶無奈的說道,“都老夫老妻了,還害什麽臊?”帶著無數溫情的吻落在雲惜的臉上。


    雲惜突然怔怔的流淚,嘴裏胡言亂語,“誰和你夫妻?你容霽有那麽多女人的愛慕,怎麽會和我是夫妻?”


    容霽臉色一沉,低聲喝道,“說什麽胡話!我容霽平生就一個妻子,你不是我的妻子,還有別人不成?你還要我怎麽做?我容霽平生就愛過你一個女人,你都不相信我嗎?”


    雲惜猛然推開緊抱著她的容霽,‘啪――’一個清脆的耳光甩過去,麵上沒有任何悔色,有的隻是痛心和失望。雲惜抬起頭,血紅的一雙眼盯著容霽。


    “容霽,你太讓我失望了…我等了十幾年都沒有等到你的坦誠,夫妻間不是坦誠相待嗎?為何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我?真當我雲惜沒了你不行嗎?”


    “惜惜…如果你說以前我的做法,是我對不起你,現在已經真相大白了,這麽長時間,氣也早該消了吧!”容霽摸著被打的臉,有些不知所措,眉目中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嗬嗬…不是,不是。容霽我不知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不過告訴你我雲惜不是傻子,一個任人欺騙,任人利用的傻子!也不是誰的替身,如果你隻是想從我身上得到安慰,那麽占用了我二十幾年的青春,夠了嗎?”


    “你胡說什麽――你是惜惜啊,能是誰的替身?你是獨一無二的,是我獨一份的愛啊…”容霽此時像是一隻受傷的困獸,麵對雲惜的指責,說不出來的困惑以及無力。


    雲惜臉上浮出一抹冷笑,這樣的表情讓容霽看在眼裏非常的刺眼,心也被那眼神刮的生疼生疼…


    “嗬嗬…看來你還是不打算和我說真話嗎?其實這麽給你說吧!那些事,其實我也不是很在意,既然你能選擇我,那麽說明你是愛我的。況且,你最起碼當初也是真心對我。這麽多年來,我也已經想清楚了,往事如煙,該過去的都應該讓它過去吧。況且,人不風流枉少年。何況是你容霽?”


    “惜惜,你…你在說什麽?”


    “我雲惜豈是那麽別扭的人?況且,你又沒成親,男未婚女未嫁,我又有何錯?本來想著你容霽若是對我真心坦誠,我雲惜也不是小氣的人?可是你卻隱瞞至今?現在我真是懷疑,我是不是她的替身?”


    “誰?是誰的替身?”容霽越來越摸不清雲惜口中的胡言亂語,也不知道她口中的她是誰?


    “看來,你真的裝傻到底了。,知道我為什麽讓你來京城嗎?我隻是為了你一個答案?明日,回你在京城的王府!請給我一個準確的答複!你到底愛的是她,還是我?”


    在也忍受不了這裏壓抑的氣氛,瀟灑的轉身…


    容霽失魂落魄的猜想這雲惜口中的話,她看起來並不是在編故事,那麽那個他是誰?他絞盡腦汁依然不得法。慢慢踱回自己的住處,推門的動作一頓,轉身走近了榮福的屋子。


    “王爺?你怎麽來了?”榮福一骨碌爬起來,真的應了容霽的那句話,他老骨頭還真是硬朗的很啊…不過容霽沒有任何心情調侃老人。


    “福伯,你知道我和王妃成親以前的事嗎?王妃是我唯一愛的女人是嗎?也是我第一個女人是嗎?在王妃以前我不是對女人都避之不及的嗎?”容霽說這話的時候更多的是求證,更多的是遲疑和害怕。


    福伯一驚,看著容霽慘白的麵色,有些遲疑的問道,“王爺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容霽心頓時一沉,麵上看不出任何變化,語氣帶有無數的肯定,“看來我真的忘記了很多事情!是吧,福伯?”這話卻是讓福伯暗暗叫苦,王爺心思如此縝密,他竟然以為王爺都知道,沒想到竟然說漏嘴。


    “福伯,你是看著我長大的,難道就這麽看著我失去屬於自己的記憶嗎?”看著福伯麵上的難色,容霽半帶威脅的說道。


    福伯心中暗暗一歎,難道是王妃知道了什麽?麵上卻不動聲色,“王爺明日就要去王府了,去了以後便會知曉了。”


    “現在告訴我不行嗎?”容霽有些失控的叫出聲。


    福伯輕歎一聲,記得當初那美麗的女子站在他麵前給他說,‘除非他自己想起,不可提他的記憶。’堅決的搖搖頭,他不敢冒險,“王爺若是真的想尋找自己的記憶,也隻有自己的拾起的好。讓別人告訴你,也能是聽故事,轉眼便成過眼雲煙,不消片刻,便散了。”


    福伯突然說了這麽句高深的話,讓容霽一陣愕然,但隨即也沒有再深究。看來也隻有到了明日謎底才能揭曉吧。


    福伯看著容霽有些孤單痛苦的背影,心中一痛,雙眼直直的盯著房梁,如果林姑娘在天有靈,也不要讓王爺這麽難過了。他其實是愛著王妃的,福伯就這麽想的。


    容陌好笑的撕掉手中的紙條,禿鷹直勾勾的盯著容陌的眼,好像是在討賞似得。容陌拉住旁邊君盼的手,獻寶似的給君盼看這禿鷹,“怎麽樣?這家夥不錯吧!送給你…”


    君盼眼裏閃爍著強烈的興趣,嘴裏卻推脫,“不好吧!無功不受祿。”


    容陌點點頭,“確實。那你補償我下半shen?”


    君盼驚恐的盯著容陌,一臉防備的模樣,“下半身?我沒有?”


    容陌卻是好笑的點點君盼的鼻子,“怎麽會沒有,君盼隻要一直陪著我就好了。”


    君盼手漸漸放鬆,試探性的出口,“你是說下―半―?”


    “對啊…下半生,你和我的下半生,一輩子。”容陌拉住君盼的手,深情的說道。他也覺得現在的時候已經差不多了,盡管君盼沒有像以前依賴自己,可現在的她也漸漸知道和獨伊保持距離了,這一點他很欣慰!也很驕傲!也很安心了。他覺得現在已經是時候了,該乘勝追擊的了。


    君盼猛然甩開手,大喊“流氓――!”


    容陌無辜,禿鷹茫然,一人一鳥就這樣的對望著,“我怎麽流氓了?”


    君盼抬起頭,一臉憤恨的模樣,咬牙切齒道,“請規範發音,不要帶著鄉音。是‘s―h―e―n―g生,不是‘s―h―e―n身。”


    容陌傻了。禿鷹依然茫然,心中卻是在想女人真是個不理解的東西。


    接著,容陌捧腹大笑…


    在忍受著君盼的冷刀子同時也不忘了調侃幾句,“哈哈哈…。其實,下半身也行。不管盼兒要賠上下半生還是下半身,我都願意。”


    “容陌――你找死!”想到自己的想法,君盼一瞬間隻覺臉上充血,人丟大了。


    窗外浮光掠影一閃,突然間有些晦澀的低下頭,再也沒有談笑的心思,這樣耗下去也不是辦法。她該怎麽做?這樣猶豫不決的她越來越不像她了。可是,想起那張溫和俊逸的臉,她就硬不下心腸。如果說,這世上,她最不想傷害的也就是獨伊了。可能,傷害容陌倒是比他來的容易的多…這是什麽心理?


    但是她若是像現在這樣,不明不白的態度,豈不是對他的傷害更大?


    終於決定自己該如何做了,可是卻又不知該如何做。


    突然間,容陌也是停止了笑容,靜靜地凝著君盼的側臉,沒有出聲,轉眼伸出手勾住禿鷹,禿鷹哪能束手就擒?奮起掙紮,卻是不敢傷容陌半分,眼中又急又燥,憤恨的瞪著容陌,卻又是無力的掙紮。容陌出手重重的在禿鷹頭上敲打了下,‘呲――’禿鷹憤怒的盯著容陌,眼中警告意味十足。


    “再鬧騰?聲音本來就難聽,還愛顯擺…”按著禿鷹的頭使勁的揉捏著。


    禿鷹憤怒了,以前他好歹也是一人之下,萬鳥之上的,到了他這裏不但沒有好酒好肉伺候著!還克扣他的糧食!哼!小人加吝嗇鬼。


    “別動!”容陌輕喝一聲,禿鷹下意識的呆呆的看著他,這時看見容陌的笑容才知道自己上當了,看來小軒軒說的對!寧願相信世界有鬼,也不能相信夜墨那張破嘴。可是,小軒軒也太沒有用了,這家夥把自己偷了出來,小軒軒難道還沒有發現嗎?害的它成天‘諂媚’的看著他的臉色。


    容陌手輕撫著禿鷹的羽翼,手順著滑到下麵,手微微一頓。似笑非笑的道,“禿子,一身的肉時討不到老婆的,明天開始隻能喝涼水。”


    禿鷹瞬間捂著肚子,不是啊…這不是贅肉…嗚嗚…這是健壯懂不?突然間懂得了小軒軒之前為什麽對這人忌憚的模樣…


    君盼奇怪道,“這家夥似乎聽怕你的?”


    容陌高深莫測的道,“不,是怕老婆…”


    君盼狐疑的盯著容陌,心中對這個禿鷹倒是感興趣的很,“它該不傷人吧!”說完,手就就要抹上禿鷹的頭頂…‘別――’容陌急急將君盼手扯回,但還是來不及…


    先才還是個溫順人人揉捏的鳥獸,下一刻就便成草原上最凶悍的老鷹,還沒驚歎這禿鷹變臉的技藝,君盼倒是在容陌驚呼中倒下,哪有畜生不傷人的?君盼懂了個道理…她不是被禿鷹給傷暈的,而是被自己的氣暈的。


    容陌緊緊的抱住君盼,看著君盼那手上幾道猙獰的傷口,如大錘一般錘在他的心口上,眼裏閃過一絲寒芒,銳利的目光刺向那禿鷹,禿鷹下意識的一躲。


    被容陌這樣的眼神看著,禿鷹隻覺的自己闖了大禍,可是沒有人能夠觸犯它的聖威,它除了是草原上的神鳥,也是最凶悍的望著,有誰能夠忍受一個女人碰觸自己的禿頂?那裏是它的傷處,也是它最神聖的地方,除了容陌和小軒軒他豈能讓一個女人占了便宜。雖然這樣想著,可是對上容陌陰森的目光,它還是忍不住發抖。


    容陌小心翼翼的給君盼止血,禿鷹有些不安的扇動著翅膀。


    獨伊和蟲子推門進來,神情慌亂的看著君盼手上的傷痕,“讓我看看。”獨伊語出不善,沒有想到他讓步讓他們倆獨處,沒有想到竟然會讓君盼受傷。


    容陌手上動作不停,霸著君盼的身邊不走,沒有任何商量的口氣,“包個傷口還難不倒我,不勞煩兄長替我夫人看了。”


    獨伊臉色鐵青,也不好再說什麽。懷裏掏出小藥瓶,扔在容陌的身上。


    容陌也不動聲色的接住,反正他給的,不用白不用。


    獨伊側過身子,看著窗子處,禿鷹正緊緊地盯著他們,神情防備,緊張。獨伊浮出一絲冷笑,“那是你的家夥?傷了盼兒?容陌你可真是出息…竟然縱然畜生傷了丫頭?”


    容陌手中慢條斯理的幫君盼處理傷口,仿佛沒將獨伊的話聽在耳裏一般。


    小蟲子聽見獨伊的話,恨恨地看著那隻禿鷹,是它傷了娘親。他小蟲子要保護的人竟然讓它傷了。一步步的靠近那隻禿鷹,目光炯炯的盯著它,禿鷹不安的扇動著翅膀,看著眼前的小孩,突然間有了一種欲望。


    獨伊的目光直要灼燒了容陌的背,兩人似乎沒有注意到這邊的異動。


    小蟲子手指輕揚,禿鷹奮起拍爪,‘啊――’小蟲子順勢滑在地上,看著從半空中掉落下去的禿鷹,嘴角牽起一道冷笑。拍拍屁股上前,狠狠踩了幾腳…


    突然間,這腳竟然下不去…蟲子回頭,對上獨伊氣憤的眼神頓時焉了氣,“爹爹…”


    容陌提起小蟲子的頭,出聲喝道,“你在幹什麽?”


    天知道,剛剛看見禿鷹撲他時,那種心痛的感覺嗎?他知道了禿鷹已經生出了吃掉蟲子的欲望,心急如焚。才出手讓禿鷹昏迷,否則後果不堪想象。


    蟲子心中本來就存著一股氣,要是獨伊罵他,他也無話可說,可是他有什麽資格?頓時抬起頭來,氣憤的吼道,“我有什麽錯!這個畜生傷了娘親,爹爹你不幫娘親出氣也就算了,也不讓蟲子為娘親出氣嗎?原來娘親和我在你心中什麽都不是,連個畜生都不如!怪不得三年來都不曾認我們!嗬嗬…說什麽情有可原,什麽鬼話我不相信。你心中從來都沒有我們!”


    小蟲子氣的吼出聲,吼完眼睛一紅,愣是委屈的哭了出來。


    剛剛他不就是傷了這個畜生嗎?他竟然為了這凶他。


    容陌愣愣地聽著蟲子的控訴,心中苦澀不已,“你就這麽看爹爹?那你心中沒有爹爹是嗎?”蟲子對他始終不肯親近,盡管偶爾甜膩膩的叫聲爹爹,但他何嚐不知道這隻是蟲子的把戲罷了。不管他是否甘心叫這聲爹爹,他都甘之如飴。


    “是!你在心中什麽都不是…隻是一個半路冒出來的陌生人!”小蟲子摸著眼淚朝著容陌吼道。


    獨伊看著眼前的兩個人,暗歎了口氣。似乎他和蟲子關係太親近了些,才導致蟲子始終不心甘情願的認容陌這個父親,欣喜的同時又是如潮般的愧疚感,如果他不在了,或許…


    現在的他隻能看著小蟲子賭氣般的跑到君盼身邊,霸占著大床不離開。


    容陌還是呆立在原地,凝神不知看著哪裏。


    小蟲子早就說出那些話時,就後悔了。他雖然和容陌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不管如何,他也知道爹爹是真心對他好。除了愛和自己的搶著討娘親的歡心之餘,其他的沒有讓他挑剔的地方。但是和他的感情,沒有和獨伊的感情深倒是真的。所以,不管娘親選擇誰,他蟲子的天平始終倒向獨伊這邊。


    可是作為兒子的他,卻不應該那麽傷爹爹的心,緊咬著下唇,如果爹爹現在過來主動來和他說話,他會勉強的答應。


    容陌低頭看著腳下的禿鷹,突然笑了。抓起地下的‘畜生’提出去,現在他和他的‘畜生’一起離開,應該不會汙了他們的眼了吧!


    “參見攝政王――!”北齊來的將領們看著容陌頓時參拜到,看見容陌手中的禿鷹頓時嚇的一驚。


    “攝政王這不是王之禿鷹嗎?皇上將它放出來了嗎?”為首的那將領識得此鳥,他可是非常榮幸的看見過一次。憑著超強的記憶力也已經認出了這是軒皇的禿鷹。對於禿鷹,北齊人心中對它們倒是又敬又懼的,卻沒有想到他們的軒皇竟然拿一隻禿鷹做寵物,還取名為‘王之禿鷹’生怕別人不知道這是他的寵物。現在它竟然軟答答的掉在容陌的手上,怎麽能讓他不驚?


    容陌斜了眼王統領,聲音沒有任何波瀾的道,“這世上沒有北齊攝政王了,王統領不知道嗎?”


    王統領頓時弓著身子,不住的抹汗,如果不是攝政王,怎麽會這麽恐怖?嘴裏卻道,“小的,知錯了。知錯了…攝――公子。”此時,也再不敢像容陌發問,這‘王之禿鷹’怎麽呢?


    容陌看著毫無生氣的禿鷹,眼裏毫不掩飾的冷光,是‘王之禿鷹’又如何?一開始就知道挑撥他和老婆孩子的關係?扔在王統領身上,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幫它做真正的禿鷹。”


    王統領一愣,不知容陌嘴邊的意思和笑容,遲疑的問著,“這是――?”


    容陌拿出帕子輕輕擦拭著手邊的沾染上的絨毛,薄唇輕啟,吐出更冷清的話,“拔光它,一毛不剩!”它驕傲?它尊貴?它敢傷害他妻子?不用將它千刀萬剮。它不是禿鷹嗎?何不讓它這個名字更加貼切?禿鷹是飛禽之王,不容人觸碰它的尊嚴?是嗎!那他就打掉它的驕傲,毀掉它的尊嚴。讓它像隻狗一樣匍匐在君盼的腳底下,這樣蟲子才會消氣吧。


    “攝政王?”王統領失聲叫道。一時間也忘記了之前容陌的話,“這可萬萬不可啊?皇上如此看重這禿鷹,這麽做皇上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如今王爺已不再是那個權傾朝野的攝政王了,還是不要觸碰皇上的聖威的好!”


    容陌意外的看了眼焦急的王統領,他似乎和他並不熟吧!他不擔心自己的失職,反而擔心北辰軒會對他下手?帶著這個疑問容陌開口,“王統領似乎很擔心我?不怕我是啟國派來的細作?”


    誰知王統領雙眼一紅,看了容陌一眼,跪倒在地,“攝政王,隻要有北齊一天你就是我們的攝政王。不管你是啟國的世子,還是啟國的皇子。你都是我們心中的攝政王,這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想法,攝政王可以問問我身後的兄弟,他們,他們的戰友,他們的家人,他們的鄰居,對攝政王都永不忘記。”


    容陌抬頭看著北齊來的士兵們,個個目光炯炯的盯著他,讓他有些像眨眼的衝動。


    “如果可能的話,攝政王能不能歸朝?這不僅是我們北齊兄弟的心願,也是北齊百姓的心願。”他們從來都不會懷疑容陌的用心,如果真是細作,能有這樣為敵國賣命的細作,也是他們北齊之福。現在他們所擔心的是,攝政王身為啟國世子卻為敵國賣命,這樣的攝政王還能不能被啟國所容?如果攝政王依然有頭銜在身的話,就算是啟皇也不會拿攝政王怎麽樣。


    容陌頭一次看著這些人,心漸漸地起了波瀾,麵上有些惆悵,語中有些遺憾。


    “多謝各位,可是我無心朝野。”


    王統領深深地拜了下去,不管怎樣他還是他們心中的攝政王。


    看著王統領退下的背影,容陌突然笑道,“喂…別忘了――扒光,它。”


    王統領瞬間後背繃的直直的。額上青筋暴起,他怎麽忘了正事…轉過頭,卻看著容陌大笑著離去。麵上難色一忍,不就是隻禿鷹嗎?不就是皇上嗎?哪能比攝政王的命令還重要!


    獨伊看著小蟲子隱忍的背影,終於走過去,扶上那單薄的身子,卻看見小蟲子豆大的淚珠不住的滴落下來。不等他出口,卻聽見小蟲子傷心的說道。


    “他真的不在乎我…”


    一聲輕歎飄到了蟲子耳裏,蟲子如同抱住浮木一般抱住獨伊,無助的說道,“他不理我,他不擔心我…”


    一下一下輕輕地的拍著蟲子,獨伊看著蟲子那傷心的淚水,似乎頭一次見他這麽傷心。果非是血濃於水嗎?心微微的抽搐著。


    “你錯怪爹爹了。”小蟲子僵著不動。


    “看見那個藥瓶了嗎?如果不是他扔出去現在你肯定被那禿鷹撕成碎片了。”


    “你以為那迷藥能那麽快的讓禿鷹暈倒嗎?”


    “以前做事不要這麽莽撞了,爹爹看那隻禿鷹雖是靈性十足的鳥獸,但終究還是存著獸性,否則,你娘親也不會被禿鷹抓傷了。”


    “要知道得罪什麽,也不能得罪孤狼和禿鷹…”


    “他心裏真的沒有你嗎?不要睜著眼說瞎話了,原來我教出了一個口是心非的小家夥。”


    小蟲子先是驚愕,後來被獨伊教訓的越來越羞愧,此時麵上如同一個紅蘋果一樣惹人喜愛。


    獨伊忍不住戲弄著可愛的小蟲子,“你心中真的沒有他嗎?還是說你心裏隻有你的心上人?嗯~”


    “爹爹!”小蟲子嘟著嘴巴控訴的吼道,“我若是說心裏有他,那你不是該難過了嗎?難道你希望我心中有他?還是說你不希望蟲子將你放在心上?”


    獨伊呆住,原來這家夥存了這心思,感動的擁住蟲子,輕輕的聲音,似是說給蟲子,又似說給自己,“你們是父子,你心中本該就有他,而我不過是…很高興蟲子心中有我。”


    “爹爹很高興,可是蟲子不想另外一人卻傷心了…”


    “難道爹爹剛剛不來哄我是被我傷了心?”蟲子這時瞪大眼睛,有些擔憂的看著獨伊。


    親昵的敲敲小蟲子的額頭,“去吧。”


    小蟲子高興的點頭,墊著腳尖在獨伊臉上親了一口,“爹爹不吃醋,真好!”


    獨伊看著蟲子焦急的步子,眼底一陣晦澀,兒子尚可分一半,可是老婆呢?丫頭呢?他是不是該為她的幸福著想了。閉上眼,輕聲說道。


    “醒了就睜開眼吧!”


    君盼眼皮動了動,終是掀開眼看向麵前的人,獨伊也任由她看著,四目相對,寂靜無言。半響,獨伊垂下眼眸,半似真假的說道,“這麽多天都躲著我,今日怎麽不躲了?”


    聽著這話君盼眼中愧疚之色再次浮出,話到嘴邊,變得有些苦澀,“對不――”


    “傷口還疼嗎?”獨伊拉起君盼的手便拆開容陌之前纏上的繃帶。君盼張了張嘴,再次開口前,獨伊又道,“我隻是不相信他的手藝罷了。”如果君盼不知道原委也就罷了,獨伊不過隻是想岔開話題罷了。


    不過當君盼看見手臂上的那幾條傷痕時,忍不住倒抽一口氣,恨恨地罵道,“那!畜!生!”


    獨伊麵無表情的瞟了眼君盼,嘴裏也附和道,“確實!容陌確實是個畜生。”


    君盼一愕,轉而苦笑…如果這樣能減輕他心中的痛,被罵幾句畜生又有何關係。當然被罵的不是她,否則她早就跳起來和他拚命了。


    “獨伊,答應我!不要…”君盼一臉認真的說道。


    “答應你什麽?幫你拔掉那畜生的毛?不用你說我也會代勞。”雖然獨伊答非所問,君盼很是滿意聽見這句話,頓是眉飛色舞,恨恨的說道,“再牽頭母豬上了它!”


    獨伊一呆,奇怪的目光,讓君盼直覺自己說錯話了,直到看著獨伊毫無雜質的笑,“好!”


    頓時起身要往外邊走,走到門口回頭看著君盼,“傷口雖深,手卻廢不了。”


    君盼頓時毛骨悚然,遲疑道,“你不會給我敷了傷口潰瘍的藥吧。”


    “我倒是很想――”獨伊突然笑了,笑容卻有些苦澀,這樣他陪在她身邊的日子會多一些吧。可是他就是不忍心看著她受苦,怎麽辦?


    君盼渾身汗毛樹立,顫聲求饒,“大俠饒命,小女子感激不盡…”


    獨伊輕笑一聲,“其實,那些話你不必說出口,我已知曉了結果。就別說出來,傷我自尊了…過些日子,我便離開罷了。”


    “獨伊…”君盼心狠狠地一擊,痛的流血…


    “別叫的那麽深情,我會舍不得的。”說完對著君盼眨眨眼,這樣的俏皮的獨伊,君盼從沒見過一時間有些楞然,在她呆立時候,獨伊消失在她的視線裏。君盼眼角不自覺的流下一滴淚。


    原來,就這麽簡單。


    為什麽總是要傷一人呢?


    這一夜,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小蟲子盯著緊閉的房門,躡手躡腳的打算溜進去,背後突然而至的聲音嚇得他腳一滑,摔在地上。容陌看著小蟲子摔倒的模樣,一瞬間的著急,但隨即冷下臉,這小家夥剛剛說他心裏不是沒有他嗎?現在偷偷摸摸來這裏,怕是做什麽壞事吧!他容陌雖然不受他的喜歡,但是自己的兒子幾次三番挑釁他的脾氣,他雖然氣憤更多的是傷心。


    小蟲子心一下子瞬間一抽,苦著臉轉過頭,“爹爹…”


    容陌沒有甩他,越過小蟲子的身子,推開房門,走了進去。他現在想好好的休息一下…不想理會這個讓人頭疼的家夥。


    小蟲子有些不可置信的眨巴著眼,爹爹竟然沒有理他。


    從來沒有遭受過這樣待遇的蟲子,瞬間慌亂起來,如果爹爹真的不理他了,他該怎麽辦?他雖然一直都爹爹作對,可是他不是有意的啊…


    “叩!叩!叩!…”小蟲子不依不饒的敲著房門,娘親教過做個有禮貌的好孩子,這樣才有人喜歡。他想這樣爹爹氣才會消一點。


    “叩。叩。叩…”小手都被敲紅了,蟲子一點都沒感覺到疼,隻是覺得萬分委屈,爹爹真的不理他了…


    “臭蟲子!”容陌氣憤的打開房門,天知道這一下下的敲門聲讓他更煩躁,頓時吼出聲,“你不喜歡我也就算了,憑什麽擾我清閑?走!有多遠走多遠!”毫不客氣的推搡著蟲子。


    蟲子傻愣著,一時間不知所措…


    看著蟲子脆弱的眼神,容陌再也硬不下心腸,也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和一個小孩子記氣,輕聲歎道,“眼不見心不煩,蟲子回去休息吧!別在想法子折騰我了。”


    “我沒有――”蟲子頓時委屈了…


    “好!好!好!你沒有沒有,是爹爹自己喜歡那些臭蟲不行啊?好了,好了…記住,今晚不許扔毒蛇進來了!爹爹累了。”容陌有些頭疼的看著蟲子,這些天來可是沒有少折騰他,他卻裝著天真的模樣說不知…讓他也生不起氣來。


    蟲子被容陌這樣當麵指出,突然間愧疚感直直冒出,隻能幹巴巴的說著,“其實,我拔了毒蛇的牙才放進去的…”


    容陌被氣笑了,“看來我家蟲子心腸可真是好啊…”


    蟲子埋著頭,聳搭著肩膀…


    容陌也知道這家夥臉厚心也厚,演戲還演的極好,將他們幾個大人經常耍的團團轉,也看不出這家夥真是後悔了,還是裝的。想到剛剛他說的話,心中就是一痛。


    轉身也不管身後的蟲子了,反正在他的院子裏,他也不擔心蟲子會出什麽危險。


    蟲子看著容陌那毫不猶豫的轉身,心中一痛,直覺如果現在的他是被爹爹拋棄了,立即甩開了之前的臉麵,連滾帶爬的跑過去一把抱住容陌的腿。


    “爹爹…不要不要我!嗚嗚嗚…”


    娘親說過,一哭二鬧三上吊對男人來說最管用,他不相信爹爹不吃這一套,否則他怎麽會被母親吃的一愣一愣的了?當然他並不知道他娘親隻是理論派,而不是什麽實踐派,如果君盼得知今日蟲子使出的招數是這些的話,估計要笑掉大牙了。


    容陌愕然,他何時不要他了。這孩子…不過這樣的蟲子,讓他倍感憐惜,心中一直強調不要著了這孩子的當,心中的警鈴也響起…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但是他真的是他的兒子啊。


    讓他怎麽不疼?怎麽不愛?


    “蟲子要和爹爹一起睡覺嘛…娘親都和爹爹一起睡過,蟲子也要和爹爹睡!”小蟲子連哭帶喊…他知道隻要一提娘親,爹爹就的舉手投降!


    果然,容陌嘴角一抽,麵上夾雜著一絲怒氣,一手抄起小蟲子往屋子裏走。


    “好!和爹爹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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