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若風見人們沒有願主動出頭的,隻得自己走到人前,對眾人道:“在下做你們的談判代表,大家同意嗎?”


    “同意!”幾乎是異口同聲。.tw[棉花糖小說網]


    任財神:“哼!放他進來!”


    劉若風踏入大門。大門立即關上。


    任財神領著十餘名刀手在院中相迎。這個任財神,四十來歲,留著八字須,身著紫色緞袍,眼神中透出精明與凶悍。


    劉若風走近。任財神突問:“你是誰?老子怎麽不認得你?”


    劉若風道:“任財神,你別管我是誰,反正我代表你的佃戶與你談判。難道在這裏談嗎?”


    任財神眼神一擰、手一揮:“抓起來!”幾名刀手衝上,幾柄鋼刀分別抵在劉若風前胸、後背、脖子上。“押到堂上來!”任財神轉身進了堂屋。


    任財神高坐堂上,刀手把劉若風推到他麵前。“揭掉他草帽!脫掉他外衣!”任財神呼喝著。


    “喲嗬,原來是位公子哥兒!快說,你究竟是什麽人?不然,你就成為無名野鬼了!”


    劉若風搖頭道:“任財神,外麵幾百人圍著,我就不相信,你真的敢殺我?”


    “嘿嘿,老子有什麽不敢?這世上有老子不敢做的事嗎?啊?哈哈哈!”


    “哈哈!哈哈!”刀手們都跟著笑起來。


    任財神獰笑著道:“哼哼!野小子,老子告訴你,老子隻要割下你的人頭往牆外一掛,外麵那些烏合之眾就會嚇得屁滾尿流,爭相逃竄!老子再把你的人頭送到縣衙,論作江洋大盜,老子還能得到一筆賞金呢!居然想減租?做夢!明年,老子還要加租!看那些窮鬼還敢鬧!”


    劉若風不緊不慢:“任財神,或許你所說的結果真的能成為現實,但在此之前,你不想聽聽你的佃戶們提出的談判條件嗎?”


    任財神奇怪地盯著劉若風,道:“你小子,有點意思。不怕死的人,老子還沒見過幾個!行,你說說看,那些窮鬼要些什麽條件?”


    “條件嘛倒不多,也就兩條。一條是,將所有田地的租額都減為三成,免除每月三天的雜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操!虧這些窮鬼想的出來,真是窮瘋了!除非老子死了,否則他們休想減掉半分租,簡直是癡心妄想!哈哈哈哈……”


    劉若風冷冷道:“不錯!這第二個條件,就是要你死!”


    “哈哈哈哈!”任財神笑得更狂了:“小子!刀架在你脖子上,你居然要我死?哈哈哈!莫非你真的是個瘋子?”


    劉若風突然身子急晃,藏在衣內的麒麟劍帶鞘而出,不過眨眼間,已將堂上的十多名刀手盡數點倒!


    望著呆若木雞的任財神,劉若風冰冷地問:“任財神,現在,你還認為我是個瘋子嗎?”


    “你……你……你是不是人?你要幹……幹什麽?”


    “嘿嘿,任財神,我已說得很清楚,要你減租,要你納命!”


    “你……你……,你不怕王法嗎?”


    “喲嗬,你給我提王法了,王法算什麽?玉皇大帝也管不了我!再說,任財神,你也配提王法嗎?你做了多少謀財害命、違犯王法的勾當?現在你才想到王法,真是可笑至極!任財神,我不想與你廢話,你有幾個兒子?把他們都叫出來!”劉若風拔出劍來抵住任財神的咽喉。


    任財神被迫喊出一個丫頭,叫她把三位少爺都請出來。


    任家三位少爺,兩個大的都是十七八歲,小的一個十來歲模樣,看見堂上情景,全都駭然色變、驚慌失措!


    劉若風喝令四個人跪在一處,猛一跺腳,地麵震顫,屋瓦作響,塵土四揚!任財神父子四人嚇得麵無人色、身子抖動不已。


    劉若風平緩而決然地道:“你們聽清楚了,我不會再說第二遍。我是從劍俠山來的劍俠,專管世間不平事。劍俠山在哪裏?平常人不可能找到!任財神,我給你兩條路。第一條路,我先殺了你三個兒子,再燒了你的地契和莊園,將你家田地全部分給那些佃戶,最後再要你的命;第二條路,你寫出認罪書狀,承認你圖財害命的所有罪狀,張貼於大門外,然後,你到箭樓上上吊自盡,以謝鄉民;你若是這樣死法,我就不動你的兒子和家產。三位少爺!你們是願意給你們爹陪葬呢還是想活下來?如果想活下來,就要勸勸你們這個爹,讓他救你們。你們的爹死後,你們必須答應佃戶們減租免役的要求,且今後不得隨意加租,不得再欺壓鄉裏。本劍俠隨時會下山來此查探,若有違背,定殺不饒!三位少爺若能按本劍俠說的做到,眾鄉民必定會對你們心存感激,你們任家才能在這塊土地上長期立足。好了,我的話已經說完,我給你們一柱香的時間,選擇哪一條路,你們商量著辦。本劍俠在堂下等候你們的決定。”


    劉若風提劍走到堂屋外。他斷定任財神父子不敢再有異動,而且,必定會選擇第二條路。


    果然,裏麵傳出哀哀切切的哭聲。不久,任財神捧著寫好的認罪書,抖抖索索地走出來。劉若風把認罪書略為過目。其實,認罪書隻是劉若風要的一種形式,表明任財神自認有罪、畏罪自戕,認罪書上的罪狀寫得全不全麵、詳不詳實,倒是無關緊要。


    劉若風一揮寶劍,將院中一棵碗口粗的棗樹攔腰削斷,漠然地說:“任財神,你選了一條明智的路。叫你大兒子出來,與本劍俠一同到大門外宣讀你的認罪書。你自己,要盡快上箭樓自裁!”


    任財神戰戰戰驚驚地哀求:“大劍俠!請你……饒……饒過我的兒子和……和家人。”


    劉若風冷哼道:“哼!任財神,本劍俠是什麽人?你以為本劍俠和你一樣卑鄙嗎?本劍俠說出的話,一定會做到!”


    大門開處,劉若風與任家大少爺一同走出。


    已經在外麵等得焦躁不已的人們一下子圍上來,急不可待在詢問:“神風俠,談得怎麽樣?他們沒難為你嗎?”――這是認得“神風俠”的人;“任財神怎樣說?他同意減租了嗎?減到幾成?”――這是還不認得“神風俠”的人。


    劉若風揮一揮手,讓人們安靜後,高聲道:“各位鄉親!過去咱們要交七成的地租,真是極不合理!咱們要的是合理的地租!今天,經過大家的努力爭取,任家已經同意減租!而且,任財神做過許多傷天害理的壞事,他已有所悔悟,要以死謝罪!”


    眾人都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議。


    劉若風讓任大少爺宣讀任財神的認罪書。當涉及到一些具體事實時,人群裏有人悲傷號哭……


    認罪書宣讀完,有人喊叫:“任財神罪該萬死!”受到悲傷憤怒情緒感染的人們都高喊起來:“任財神罪該萬死!”“任財神罪該萬死!”……


    箭樓上,任財神探出頭來,麵如死灰。人們看見任財神,呼喊聲更加高亢。


    一束白布垂下,四個人抬著任財神,將其脖頸送進布套中;四個人手一鬆開,任財神便懸吊於空中,雙腳猛蹬著,想踩住什麽東西救命!


    眾人停止了呼喊,都把手中的石塊拋向任財神。亂石如雨,有一部分砸在了任財神身上。不一會兒,任財神停了掙紮,一命嗚呼,也不知是先被勒死,還是先被石塊砸死!


    “任財神死了!”“任財神死了!”人們歡呼著,跳著、叫著……


    老楊頭跪在地上,老淚縱橫:“兒哪!你的大仇終於報了啊!你在九泉下,也要感謝神風大俠啊!”


    等大家鬧夠了,稍微平息下來,劉若風高喊道:“大家靜一靜!靜一靜!下麵請聽任大少爺宣布減租的事情!”


    任大少揉揉鼻子,清清嗓子,啞聲道:“各位鄉親,家父已死,家父與鄉親們結下的恩怨,望鄉親們不要再計較。今後,任家的事就由在下做主。在下決定,將各家各戶的地租都降為三成,每月三天的雜役也全都免除。”


    “好!好!好!”人們興高彩烈,歡呼雀躍。相比於任財神的死,減租免役才更加關切到每個人的現實利益,而且,一下子將地租從七成減為三成,人們的驚喜興奮可以想象。那是發自心底的、掩飾不住的熱烈情緒!


    劉若風讓任大少回院去。此時,有鄉民想起了他們的領頭人,大叫:“神風俠!神風俠萬歲!”於是,許多人湧過來,伸出一隻隻大手將劉若風托舉到空中,高呼著“神風俠萬歲!”的口號,前呼後擁,離開任家莊園,一路上如盛大遊行一般。


    中午,家家殺雞宰鴨,都把最好的飲食送到老楊頭家,獻給“神風俠”享用。劉若風海吃豪飲。他第一次真正體會到行俠仗義的滿足感,暗中決心,以後要多行俠義之舉,遇到不平事,就得管一管。雖然劉若風也清楚,就算他天天行俠,也隻能幫助到很少一部分人,但勿以善小而不為,做一些總比不做要好……


    其實,今天對付任財神得到的結果,劉若風完全可以憑一己之力辦到,用不著如此興師動眾。不過,倘若那樣的話,就完全成了“神風俠”一個人的事情,勝利也隻是“神風俠”一個人的勝利;而劉若風把鄉民們發動起來,目的就是要讓鄉民們感覺出,這場勝利不是“神風俠”一個人的勝利,而是大家齊心合力才取得的勝利,從而使鄉民們認識到團結的力量,樹立鬥爭的信心。劉若風相信,今後,此地的民眾絕不會再象從前那樣馴善可欺,也很難再產生另一個“任財神”,鄉民的生存狀況或可得到一定改善。


    午後,劉若風謝絕老楊頭等人的再三挽留,辭別眾鄉民,先折回小鎮,再踏上官道。


    傍晚,天色陰沉下來,空中黑雲漸濃,看樣子要下雨了。劉若風往前緊趕一程,終於看見一家路邊小店,便投宿在此。


    入夜,冷風大作,淫雨菲菲。劉若風關嚴窗子,躺上簡陋的木床,準備入睡。忽覺隔牆房中有動靜,便靠近牆邊,用通心訣查探。查得的結果,令劉若風暗自尷尬。原來,隔壁住著一對夫妻,此時在床上正熱火朝天,故而弄出響動。


    劉若風搖頭苦笑,笑自己的通心訣神功竟用於查探人家夫妻秘事。他腦海中閃現從前與妻子司馬煙芸親熱纏綿的畫麵,加之中午的酒勁尚未全消,竟湧起自慰的衝動。劉若風輕輕給了自己一掌,靠著意誌轉移注意力,不去想妻子的動人身體,而著力回想妻子對自己的滿腔深情,回想兩人生死與共的危難時刻、相濡以沫的點點滴滴,得以懸崖勒馬。


    他坐上床,調息一番,蒙頭睡去。


    房門“吱呀”一聲響。劉若風驚起,隻見一個年輕妖豔的女子款款走近,笑盈盈地問:“公子,寒夜寂寞,要不要小妹陪陪公子呀?”


    劉若風想問:“你是誰?”話卻沒說出來。女子笑道:“公子不表態,小妹是自討沒趣,隻好走人了。”


    劉若風忽道:“別……別走!”伸手一拉。女子“咯咯”嬌笑,眉目生春,如一片飛絮般輕盈地飄向劉若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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