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神醫在門外答道:“那個人就是天魔。(..tw好看的小說)至於當中的原委,我們也不清楚。”


    劉若風心想,難怪天魔一去不回,原來是洪山老怪紫手印所傷;然而天魔的武功應該不在洪山老怪之下,洪山老怪如何能傷了他的呢?更令人費解的是,天魔中了紫手印卻隻有內傷,難道他沒有中紫手印之毒嗎?


    不過,眼下的劉若風,最關切的是兒子一凡的病情,無心思去多想天魔的事。他和煙芸相互間輕輕抱著,給予對方以無聲的慰藉。他們二人哪能入睡?不久,兩個人便一同出門,回到隔壁房中,守候在一凡身旁。


    丘神醫在給一凡施針。煙芸看著紮滿銀針、仍是昏迷不醒的一凡,淚水又止不住地湧出來。劉若風也是心痛萬分,隻恨自己不能夠代替兒子,去承受痛苦的折磨。但劉若風表麵卻裝得很沉靜。他在一旁站了許久,見幫不上什麽忙,便找了根木凳,和煙芸退後一些,靜靜地坐著。


    華神醫見劉若風夫婦心情沉重,就找了些話題,斷斷續續地和他們說著。說了些話兒,劉若風感覺到心境稍有好轉,不過,身體的疲憊卻襲了上來,上下眼皮打架,十二分地想睡一會兒。但他堅持著,瞪大眼望著兒子。


    司馬煙芸困得實在不行,倒向劉若風身上。劉若風輕輕移動她身體,將她放在自己胸前,用雙臂圈擁著她,讓她睡在懷裏。劉若風振作精神,不讓自己的眼睛閉上,視線一直不離


    一凡。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煙芸猛然身子一抖,跟著叫出了聲:“凡兒!凡兒!凡兒別怕,媽媽在……”


    劉若風忙把煙芸搖一搖。煙芸抬起頭,從夢中醒來,立即衝到一凡身旁。


    華神醫問她:“劉夫人,夢見什麽了?”


    “我……我夢見一個惡鬼,趁我睡著的時候,把凡兒從我懷裏搶走了。我拚命追趕,怎麽也追不上。凡兒呼喊‘媽媽,媽媽,救我!’我……我一急,就叫出了聲。”煙芸話音微顫,似乎對夢中的情境還心有餘悸。(..tw無彈窗廣告)


    華神醫笑道:“劉夫人,你的凡兒在這裏呢,你放心吧,誰也把他奪不走!”


    丘神醫施針完畢,再把一凡放入木桶浸泡……


    次日上午巳時,一凡終於醒轉。先是睜開大眼,腦袋左右一動。劉若風夫婦趕緊搶上前,各拉起一凡一隻小手,輕聲叫著:“凡兒,我是媽媽,是媽媽呀!”“凡兒,我是爸爸,快叫爸爸!”


    一凡卻沒反應!


    華神醫道:“一凡,乖孩子,別急啊,你好好看看,她們是誰啊?劉公子、劉夫人,你們也別急,孩子還小,又剛剛醒來,不一定能認出你們。咱們要慢慢來。”


    劉若風夫婦不再催促一凡,隻是用熱切、期盼的眼神凝視著兒子。好一會兒,一凡張口叫道:“媽――媽――”


    “凡兒!我的凡兒!”煙芸俯身在一凡小臉蛋上親了又親,淚水不停地滴落在一凡的小臉。


    小霞和小雲拍手笑起來,道:“太好了,太好了,一凡終於脫離危險了!”


    然而,劉若風卻隻有七分高興,因為,他發現了幾個問題,讓他高興不起來。一是一凡的大眼睛不似往日那般明亮有神,二是一凡的手指、胳膊好象還不能活動,三是,丘、華兩位神醫的麵上不見有多大喜色,所有這些,讓劉若風隱隱不安。


    午飯後,丘神醫對劉若風夫婦道:“劉公子、劉夫人,一凡還需要內服藥物,須到下麵山穀中去采些藥草。小霞要留在山上幫忙,小雲一個人去又恐難以完成采藥任務,所以,要請你們兩人協助小雲,下山采藥。”


    司馬煙芸有些遲疑,因為她不願在這個時候離開一凡半步。


    華神醫笑著說:“劉夫人,難道你對我們還不放心嗎?”


    劉若風也勸道:“芸妹,有兩位前輩在,咱們大可放心。采藥也是給凡兒治病的需要,咱們豈可推辭?”


    煙芸這才點頭答應。


    煙芸哪裏知道,劉若風在勸她的時候,內心裏卻是何等的痛苦!因為劉若風用通心訣查知,丘神醫、華神醫讓他和煙芸下山采藥的目的,隻是要把他們支開,兩位神醫要對一凡進行刮骨療毒,不能讓他們倆親眼目睹!


    劉若風明白,兩位神醫是出於一番好意,是怕他和煙芸看到現場情況承受不了。因此,劉若風隻能強忍痛楚,與煙芸、小雲一同下山采藥。


    劉若風一直心神難寧,眼前總是浮現小一凡被劃開的皮膚、血淋淋的肌肉、帶著黑點的白骨、在白骨上晃動的閃亮的刀片……


    小雲讓劉若風采些仙茅,劉若風卻胡亂地扯了一堆雜草。小雲見他神不守舍,便不再叫他采藥。小雲指導司馬煙芸辨識草藥,講解藥性和使用方法。


    直到天空霞光散盡,小雲才說:“公子,夫人,藥采齊了,咱們回去吧。”


    煙芸歸心似箭,奔到小雲前麵;但劉若風比她更急,衝到了煙芸之前。過了毒陣,劉若風更不停留,邁開大步,將煙芸甩在後麵,小雲則掉得更遠。


    到峰頂,劉若風直接衝進屋中,衝到一凡病床前!


    一凡靜靜地躺在床上,正在睡夢中。小霞守在床邊,兩位神醫不在房裏。劉若風輕輕揭開一凡身上的白綢被單,細查之下,卻看不出傷痕。他想把一凡翻過身來查看背部,小霞叫道:“公子別動!一凡剛做完手術,別碰著傷口。”


    劉若風問:“小霞,能讓我看看傷口嗎?”


    “公子,最好別打擾一凡,傷口的情況,我可以說給你聽。傷口有三處,都在紫手印的傷處附近,分別在脊柱上部和兩側肩胛骨,每處傷口有兩寸長,現在已經縫合上藥,還裹了紗布,所以,即便讓公子看,你也看不到什麽。公子,你就放心吧。”


    聽著小霞的介紹,劉若風感到一陣陣心痛。他又問:“小霞,這次手術之後,一凡是不是就完全好了?”


    小霞道:“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了。”


    劉若風一陣無法形容的欣喜,眼淚滑下麵頰,恰好被奔進門的煙芸看見。煙芸驚叫一聲:“風哥,凡兒怎麽了?!”身體猛烈一晃,竟似要倒下的模樣。


    劉若風飛身將煙芸扶住,攙到凳子坐下,一番推拿,煙芸醒來。劉若風費了好多口舌,才把事情給她解釋清楚。煙芸也是悲喜交加。


    一凡的狀況逐步好轉。一個月後,傷口基本愈合。隻是,劉若風和煙芸都感覺出,一凡的反應及不上從前。兩人向丘神醫、華神醫請教。


    丘神醫:“這是唯一的遺憾!本來,我們打算早點告訴你們,又怕你們過分憂心。刮毒的時候,脊柱那一處,沒辦法徹底刮淨,因為脊柱太脆弱,刮得太深的話,容易傷及髓質。所以遺留了少許毒素在脊柱中,不過,毒素很微量,對一凡的身體不至於有太大的影響。現在看來,一凡的身體沒有其它問題,隻是……”


    煙芸急問:“隻是什麽?”


    丘神醫歎道:“唉……如同你們感覺到的那樣,一凡頭腦的反應,受了一定影響,可能是殘留的毒素進行脊髓,再通過脊髓進入頭腦,所以,影響了他的反應。”


    劉若風和煙芸一聽,立時憂形於色。煙芸怯怯地問:“前輩,將來……將來凡兒會怎麽樣?會有哪些……哪些後遺症?”


    丘神醫:“你們也不必過於憂慮。以我的判斷,一凡的頭腦雖受了些影響,但影響有限。將來嘛,打個比方,如果把人的心智分為上、中、下三等,假如一凡原來是屬於上等,則大概會降為中等;假如原來屬中等,則會降為下等。”


    華神醫歉意地說:“劉公子、劉夫人,都怪我們無能,不能把一凡完全治好,不能還給你們一個完整如初的兒子,還請你們原諒!”


    劉若風趕緊道:“兩位前輩全力救回凡兒,我夫婦已經銘感五內,永世不忘!請前輩千萬不要再說這樣的話,那會叫我們無地自容!”


    司馬煙芸突然跪拜道:“多謝兩位前輩的大恩大德!兩位前輩若有什麽差遣,就是要我們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丘神醫笑道:“哈哈!好了好了,都不要說了,再說下去,那就顯得大家都落俗了。估計再有半個月,你們就可以帶一凡下山。這段時間,你們多陪陪一凡,多看看山上的風景吧。”


    雖然是六月的天氣,雲霞峰上卻是清爽宜人。林木蔥鬱,山風徐徐,幽泉淙淙;天高雲低,遠山近峰,盡覽無餘。真是個避暑、避世的好地方。


    劉若風和煙芸抱著一凡在山間遊玩嬉戲,仿佛回到了在孝官鎮西山中的那些日子。然而,時過境遷,兩個人覺得,往日的幸福已是那麽遙遠,就象天空的浮雲,悠然而逝。如今,兩人既為一凡的將來擔憂,又為兩人之間日漸累積起來的隔膜所困擾。煙芸的心思全在兒子身上,讓劉若風更覺得這段時間不宜向她靠近,不應去惹她煩心。


    一凡常會開心地發笑,劉若風和煙芸便會陪著兒子笑,隻是,他們的笑聲中,卻含著無奈、含著心酸。


    煙芸曾問劉若風:“風哥,凡兒遭此厄運,你說,是不是報應?是不是咱們手上沾染的鮮血太多,所以報應在咱們凡兒的身上?”


    劉若風回答:“哪有什麽報應?弱肉強食,不但江湖如此,整個社會也如此。你不向別人下手,別人就會向你下手,這就叫身不由己。如果咱們有能力早點除掉諸葛勳,凡兒就不會遭此一劫。是這樣吧?”


    雖然,劉若風並不相信“因果報應”之說,但看到兒子一凡遭遇的不測,他還是暗暗發誓,以後盡量減少殺戮。


    七月二日早上,山腰處突然傳來呐喊聲。劉若風、丘神醫等人來到崖邊向下觀望,見山腰聚集了數十人。由於離得遠,看不清是些什麽人。


    但聞有人衝著峰頂喊話:“丘神醫!華神醫!在下洛浩川,奉萬劍盟何盟主之命,追殺劉若風!我們已查出,劉若風一家就在雲霞峰上,請神醫把他們交出來!”


    兩位神醫已從劉若風口中,知道一些劉若風和諸葛勳之間的恩怨狀況,丘神醫道:“不要理會這些人,他們過不了毒陣。”


    劉若風不願給兩位神醫招來麻煩,因此說:“既然他們已經查出我們在此,那就回避不了!兩位前輩,在下下去會會他們,先探探虛實,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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