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恭謹地道:“老師,你不認得學生了?”


    劉若風細細一瞧,原來是竹青的弟弟、自己曾經的學生莫榮盼,隻是身著一身道裝,麵龐瘦了些,又長高了不少,所以劉若風一時竟沒有認出他。“榮盼!怎麽是你?你怎麽在這裏?”


    “老師,芸姐姐讓我在這裏等你。”


    “芸姐姐?是司馬……是馬芸姐姐嗎?”


    “是。”


    劉若風急問:“你什麽時候見到她的?她在什麽地方?”


    “老師,大概在半個時辰前,我在練功場遇到芸姐姐。她讓我告訴你,她正在辦一件緊要的事,叫你不用擔心,也別著急去找,事情辦妥後,她自會來和你相會。”


    劉若風一顆繃緊的心終於放下,便叫榮盼坐下,說道:“榮盼,我教你的時間不長,教給你的東西也不多,你以後叫我表哥就成,不要再稱老師。”


    “老師!一日為師,終身為師,怎能不加尊重?而且,你給了我非常重要的影響,讓我明白了許多事理。貧道現在道號法明,雖然身在道觀,但師生的厚誼是不敢忘的。”


    劉若風想起兩年前那個任性玩劣的少年莫榮盼,很難把他與眼前這個小道士劃上等號,也許自己曾對他產生過一定影響,但關鍵的因素,恐怕還是環境的改變,是那場滅門的慘禍!這使劉若風更加堅信“萬物皆流”的道理。他問:“法明?辨法明理,很好啊。你在山上過得怎樣?月觀主對你還好嗎?”


    “老師放心,無論怎樣的環境,我都能適應的。況且觀主對我很好,常親自指導我習文練武。”


    “哦,很好!看到你今天這樣,老師是真的放心了。榮盼,青姐常來看你嗎”


    “青姐很忙,但隔兩三個月就會上山一趟。”


    “青姐她……她忙些什麽?新的莫家堡建成了嗎?”


    “青姐不跟我說這些事。老師,你去莫家堡看看吧。老師,你是漢軍皇上,上青城山來是不是有什麽大事?”


    劉若風笑道:“哈哈,榮盼,有些事你還不能明白,你現在要做的事,就是專心修練。好了,我們去用午餐吧。”


    下午,劉若風就守在煙芸的房內,一邊等待,一邊思索如何才能從月觀主手中取得藏寶圖。方法不外乎兩種,一是智取,二是強奪。無論智取也好,強奪也罷,最關鍵的是要想法接近主腦人物,搞清藏寶圖的藏匿之處,最好能避免打草驚蛇,以便於下手。


    他思來想去,終難有完美之計,搖一搖頭,心道:“在這裏瞎想有什麽用,凡事都須見機而行。”此念方停,他又為司馬煙芸擔心。她究竟是辦什麽事?為什麽不叫上自己一起去辦?她在回避什麽嗎?為什麽還不見她回來?她會不會遇到什麽危險?


    想了一會兒,沒有任何結果。他的思緒又轉到了莫竹青身上。表姐一個女流,又無超人的武功,如何擔起重振莫家堡的重任?不知她的心中,還有沒有諸葛勳?……諸葛勳如果知道了自己已是魔神教教主,將會怎樣對付自己?櫟山總壇會不會有危險?凡兒會不會有危險?……自己從前那些部屬,尹且子、虛無子、張黑虎、湯化龍、厲雄等,現在知不知道事實真相?如果他們知道了真相,會作何選擇?他們還會死心塌地地跟著諸葛勳嗎?


    “至少有一部分人不會再跟著他!”這是劉若風思考的問題中唯一有答案的問題。“既然如此,我何不主動行動,分化瓦解諸葛勳的勢力?”……


    時光流轉。望窗外,山林間暮靄漸起,劉若風的心不由得有些煩躁。


    一條人影閃入,正是戴著麵具的司馬煙芸。


    “你幹什麽去了?”劉若風大聲責問。


    煙芸全身一震,似乎沒料到他會這樣對自己說話。


    劉若風馬上覺察到自己聲音過大,忙上前抓住她胳膊,緩和地說:“芸妹!我很擔心你,害怕你出什麽意外!你知道嗎,我在這兒已經等了整整一個下午了。(..tw棉花糖小說網)你的事情,為什麽不清楚地告訴我呢?”


    司馬煙芸張口欲言,但是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眼角卻有淚光隱現。劉若風一下抱緊她:“芸妹!你不想說就別說,我不會怪你的。”


    煙芸的淚水湧了出來。過了一會兒,她推開他,向門邊走去。


    劉若風大為緊張,急問:“芸妹!你要到哪兒去?你說話啊!”


    煙芸並未走出門,而是把門關上,轉回身,慢慢走到劉若風身前,揭掉麵具,雙膝一軟,跪了下去!


    “芸妹,你不要這樣!”劉若風急伸手來拉,但煙芸卻執著地用力,劉若風沒能將她拉起。劉若風隻得也跟著跪下,看著一滴滴淚珠在煙芸秀麗的臉龐上滑落,他心疼不已。


    “風哥,我對不起你!”


    “芸妹,有話好好說。咱們是夫妻,應是平等的地位,我不讚成什麽三綱五常,我不允許你給我下跪!不管什麽事,都會有你的原因,我都能理解!芸妹,快起來吧。”劉若風將煙芸整個人抱起,到竹椅上坐下,將她放在雙腿之上,吸著她臉上晶瑩的淚珠。淚是鹹鹹的,澀澀的,劉若風的心卻不能踏實下來,有隱隱的不安。


    煙芸靠在他肩頭抽泣了好一陣,終於低聲地說出了話:“風哥,我……我對不起你,你能原諒我嗎?”


    “芸妹,你別傻了,天底下沒有我劉若風容不下的事情!”


    “可是,這是件大事……”


    “縱有天大的事,也大不過我對你的愛!芸妹,你才是最重要的,我不能沒有你!”


    這字字滾燙的話語,讓煙芸十分感動,同時也使得她更加自責。“風哥!你對我真好,我要把一切都告訴你。你……你不要再去找月觀主奪圖了。”


    “為什麽?”


    “因為,月觀主那份寶圖已經被我取得,交給了我師門!風哥,我知道那份圖對你很重要,可是,我不能違背師父師娘的意圖啊!今天早上,我收到師門的暗號,去見了林叔,他交給了我這項任務。”


    劉若風笑著說:“哈,我以為是什麽?一份圖,有多大份量?怎比得上咱們夫妻情深!你師門對你有養育調教之恩,你報答他們是應當的,我怎會怪你?”


    “可是,那份寶圖關係到魔神教的發展,關係到你為父母複仇的大計,我卻沒有交給你,你真的不怪我嗎?”


    “芸妹,你還不相信?沒有魔神教,沒有藏寶圖,我也有能力為父母親報仇雪恨!不過,讓我不解的是,你使用了什麽方法,能讓月冷秋將那份圖交出來?”


    “這……風哥,這是師門的秘密,但我不能再瞞著你。我的師門在北海之濱的地下,江湖上稱其為幽冥城。我們在各地安排了一些眼線,主要的任務,就是搜集各大幫派的情報和調查他們主腦人物的隱秘之事。”


    “刺探別人的**?你們出於什麽目的?”


    “我也不清楚師父師娘的最終目的。風哥,你知道前年中秋我為什麽會在青城山等你嗎?就是要從林叔那兒拿到有關月冷秋的**報告。”


    “所以,你今天就用他的**相要挾,逼他交出了寶圖?你們這個辦法很不錯啊!不知你們掌握了他的什麽見不得光的事?”


    “風哥,這事……這事說起來就令人心顫!三十多年前,月冷秋是個**大盜,綽號‘花不留’,被他糟蹋的女人不計其數。有一次,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花不留經過一座破落的驛站,遇到主仆兩名婦女,就奸汙了她們後逃離。天亮後,他發現一塊玉佩掉了,回去驛站尋找,看見兩個婦人吊死在梁上,其中一人手攥玉佩,竟是……竟是花不留自己的母親!”


    劉若風的心緊縮成一團,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複雜的感受,便更加抱緊了煙芸,說:“你不該去和這樣的畜牲打交道,那是多麽危險啊!”


    煙芸搖頭道:“從那之後,花不留開始悔悟,從此在人間消失。隱跡三年,他投在青城門下,做了道士,再無狂悖逾規的行為。十年前接任青城掌門。”


    “月冷秋曾做下那等人神共憤的事,當然不願再讓人知道。而你們居然能夠查得出來,這種本事真是令人佩服!芸妹,你的師門究竟是怎樣的組織?都是些什麽人物?你師父又是誰?”


    “凡是進入幽冥城的人,每個人都戴著麵具,彼此都不認識,識別身份的唯一方法就是麵具上不同的暗記,各個人的底細隻有師父師娘才了解。我沒有見過師父師娘的真麵目,也不知道他們的名號。真的,風哥,我沒有騙你!師娘曾對我說,幽冥城接納的都是被俗世所拋棄的人,所以不便以真實臉麵示人。”


    劉若風盯著煙芸,歎道:“唉,芸妹,我不了解你的地方太多了!我猜想,你們幽冥城的人因為被俗世所棄,所以心理不平衡,於是想方設法獲取別人的**,以證明別的人比他們也好不了多少,還可控製別人為己所用。對不對?芸妹,我想知道,你接近我,是不是也是你師門的授意?”


    煙芸驀然意識到劉若風問這話的言外之意,不由起了個冷顫,連忙用力抱住他,顫著聲音道:“風哥,你……你要相信我!我們在洛陽相遇,純是偶然,後來我到百花穀找你,是出於對你的關心。當時,你一個落拓書生,師門有什麽理由授意我故意接近你啊?”


    “那麽,當我成為漢軍皇上之後呢?”


    “風哥,我是自願跟在你身邊的,我從來沒有向師父師娘匯報過和你的關係!後來,師兄把情況報告給師父,師父責備我,我隻好順勢推說接近你的目的是為獲取情報,使得師父不再反對我的行動。師父說,幽冥城也許有一天會對你有所借重。”


    “這麽說,還是存在你師門的因素了?那麽你在漢中懷上我的骨肉,是不是也是你師父師娘給出的主意?”


    司馬煙芸感覺,劉若風抱著她的雙手已經不如先前那樣有力。她的心不禁猛然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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