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專門為這件事去了趟醫院。看見胡二條,簡直把我嚇了一跳,沒想到他會變成這個模樣。頭上裹了一圈紗布,兩隻眼睛像熊貓一樣通黑,臉色憔悴的猶如被人割掉了幾斤肉。在胳膊上麵吊著一瓶甘露醇,桌子上還放著三瓶葡萄糖。


    “你沒事吧?”我急切地問。胡二條慢慢地動了下頭,說道:“沒事的!就是還有點頭暈。”他看上去好像沒有太大的怨氣發泄,隻是顯露出一種後悔與沮喪。


    “真想不到你倆能幹起來,現在後悔了吧?”胡二條傻笑了一下,兩眼睛盯著輸液瓶不動。我一看,瓶裏的藥液確實快沒了。


    忙問,“雲惠不是在為你陪床嗎?”


    “哦,她去超市買衛生紙去啦,馬上就回來。”此時,我無意識的又留意到床頭櫃上那三瓶葡萄糖,並且在旁邊還立了一個紙牌,上麵寫著:兩個饅頭一碗粥。


    “這是什麽意思?”我問。


    “噢,這是晚上預定的飯,等送飯管理員來了一看就明白了。因為有時候他讓我訂飯時我總是在合著眼睡覺,她又不想打擾我,就出了這麽一個主意。”


    我稍遲疑了一下,說:“你怎麽吃得這樣簡單?竟然連一點菜也沒有。你現在是病人,正需要大量的補營養,你知道嗎?是不是花得沒錢了?”胡二條好象表情很著急似的說:“不是的!田經理,你太多心了,我現在身體狀況不是很好,總是頭暈惡心。所以什麽也吃不進去,隻想喝點粥。”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剛想對他再說些什麽。門開來了,緊接著雲惠走了進來。她以看到我立刻笑嘻嘻的說,“田經理!你什麽時候來的?”


    “我剛來!”我回答道,同時留意了一眼雲惠。今天她打扮的很出眾,上身穿一件黃底蘭花半袖衫,下身穿一件黑色緊身褲,腰間係一條鑲著金邊的白色寬皮帶,顯得胸部更豐滿了一些。而她的腳下是一雙棕色靴子,一看就是典型的風流女子。


    “這幾天你也辛苦啦,用不用找人替換你?”我問道。


    “不用不用,我自己忙得過來,沒問題的,你盡管放心好啦”。


    說著話,雲惠順手從旁邊拎一把椅子過來讓我坐。我抬起頭,發現有好幾個人都在看著我們,於是衝雲惠說道:“住院的人還挺多?”


    “哦,這幾天人確實多。大夫說前兩天病房裏還空著,一下子就集中了這麽多人。”我扭轉頭順便問了下旁邊304床的病人:“你是得的什麽病?”


    隻見這位病人正躺在床上痛苦的呻吟,根本顧不上答理我。而他旁邊坐著一位老人卻答話道:“唉!別提多倒黴了。我兒子本來就有癲癇病,那天給豬做豬食時正趕上癲癇病又犯了,結果掉進了鍋裏。”


    我吃了一驚,然後注視著躺在床上的病人,尋思道:“以前聽說不懂事的孩子總喜歡往鍋裏掉,看來這成年人也有下鍋的。”


    我表示同情地搖了搖頭。老太太哭喪著臉說:“真是沒辦法!我這把年紀了,還要為兒女們每天操不完的心。”


    “你兒子沒有媳婦嗎?”


    “有媳婦就好啦!像他這樣的哪裏會有人找?要家庭沒家庭,要本事沒本事。”


    我很驚訝,原來這位中年男子還是一條光棍。於是,我漫不經心說道:“我認為找對象還是應該好找的,就是你要求對方條件高低的事情。即使找不到好的,找個條件差的還可以吧?”


    老太太又唉了一聲道:“我一共有五個兒子,因為家庭不好,大兒子沒條件找了個死過丈夫的老婆,二兒子人過老實,現在還是光棍,三兒子和四兒子分別找了個啞巴,輪到這老五又是一個光棍。”


    “哎呀!現在是什麽時候了,難道還有這麽窮的家庭?”我心裏自語道。隻見老太太接著說:“我們住在山區比較窮,現在的女孩兒都往山下找人家,很少有人上山找,除非你是非常的優秀,不然就像我三兒子和四兒子這樣的隻能找一個啞巴。像他們這樣找殘疾人結婚的在我們村還挺多,所以村裏有句順口流說:有錢抓個豬娃子,沒錢娶個啞巴子。”


    我聽到這兒,心裏特別的難過,發現人窮了才是真正的悲哀。一時間,我不敢再和老太太聊下去了,不然,也會陷入窮困潦倒之中,再想一些杞人憂天的事情給自己添加麻煩。


    最後,我改變了話題,直接衝胡二條說:“甕缸這小子,真***不是人!他是用什麽把你打成這樣的?”胡二條好像不想回答,眨了眨眼睛,輕輕地把頭扭到了另一邊。


    我不由得站了起來,很親切地安慰道:“你一定要好好養病,醫療費你也不必要有太多的憂慮,全部由店裏來負擔。至於甕缸這家夥,我不可能讓他做了錯事還不疼不癢,肯定會對他進行懲罰的。凡是在我這裏工作的人我都是一視同仁,決不會偏向任何一方,你盡管放心好啦。”


    雲惠在一邊動了下胡二條的胳膊道:“你聽見沒有,田經理是在和你講話?”胡二條這才將臉扭了過來,不過,臉上已經布滿了淚水。


    然後,我對雲惠說道:“他現在是一個病人,他要不想講話就不要太難為他了。就麻煩你為他多費點心,我過幾天再來看你們。”說完,我先離開了醫院,本著金鼎美食城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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