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


    盛夏。楊戕一人一馬到了杭州。


    此時已經是秋高時節,西湖的水天之景看起來更別有一番景象。


    楊戕從北而下,一路上經刑州、相州、鄭州、壽州、廬州等地。所經過之處,這些州郡所屬的地方軍隊,其將軍的兵符大半已經落入了楊戕懷中。


    雖然他縱然有兵符在手,也無法調動地方的一兵一卒,但是卻好過讓兵符落入桓齊或者趙言德之手。不過楊戕並不知道,他來這麽一手,讓桓齊大為震怒,早已經著許多人在追殺著他呢。


    隻是要追殺他楊戕是何其的不容易。有了三年前的遭遇,楊戕的行事已經變得異常的小心,加上他那無人能及的耳目,想要察到他的行蹤再加以追擊,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此次楊戕來杭州,一則為了繼續擾亂桓齊的計劃,盡可能地偷取地方軍隊所持有的兵符,讓桓齊短時間無法接手這些地方的軍對,讓他短時間無法對庸王采取什麽大的行動。


    雖然楊戕如今跟庸王並無甚麽兄弟之情可言,但是楊戕既然將注下了庸王身上,那麽兩人仍然是唇亡齒寒的關係,楊戕自然也不想庸王如此容易地就被人收拾掉了。


    若是沒有桓齊和黃山派的緣故,楊戕自信可以在三年內助庸王奪取天下,然後將桓齊等一幹人誅殺。(..tw棉花糖小說網)但是如今既然將修仙之人牽扯了進去,楊戕已經放棄了僥幸心理,準備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另外,楊戕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從杭州府的大牢中救出幾個十惡不赦之徒。楊戕並非是如此好心之人,他要救這幾人出來,隻是要找幾個得力的“幫凶”為他做事。


    隻有這些滅絕了人性,十惡不赦的人,楊戕才覺得他們能為自己做事,而他也可以“放心”地使用他們。因為這些人,最象野獸,能讓楊戕稍微感覺到“親近”一點。


    此時烈日剛剛西沉,天色尚早,楊戕打算先在西湖湖畔溜達一陣,然後再找機會入城下手。


    西湖畢竟是風光聖地,此時雖然夏熱沒有退去,但是已經有不少人雲集在這湖周圍,或是欣賞湖光水色,或是欣賞這湖上流動的畫舫。


    江南不僅風景入畫,江南的女人亦能入畫。


    西湖邊上的畫舫中,時常有絕色佳麗出入其中,是以也成了許多達官貴人相聚的地方。若是換著從前,楊戕或者還會前去探視一番,但是如今,楊戕於這些美色,早已經看得透徹無比。(..tw無彈窗廣告)


    楊戕一副漠然的樣子,對外物無動於衷,但是他卻不知道他已經成了別人眼中的異人,也成了別人談論的話題。尤其是他身旁的飛雲豹子,如此高大神駿又外形不凡的馬匹,難免不會令人多瞧幾眼,多談論上幾句。


    何況,楊戕還沒有給這飛雲豹子套過韁繩呢。


    一人一馬沿著湖畔走著。


    神駿而高傲的馬;冷漠而無情的人。


    楊戕隨著湖畔的石路轉過了幾道彎,忽然眼前驚現了一彎清麗的景致,令楊戕也不禁多望了幾眼。


    湖邊,一個小小的木板砌成的碼頭掩映在蔥鬱的垂柳之中,長長的木板碼頭伸入了湖中幾丈遠,顯得別有一番幽趣。


    但是不知為何,這碼頭上邊竟然無一船隻停泊,也無一人在上麵等候,惟獨偶爾聽見幾聲不甘寂寞的蟬鳴。


    楊戕凝望了幾眼,正要離開此地,忽然從湖上隱隱傳來了一陣清幽的琴聲,聲音婉轉悠揚,令人不禁為之側耳傾聽。


    “舒茹?”


    楊戕對琴音本是無意,但是著琴聲竟然跟以前舒茹彈奏的隱隱有相似之處,所以讓楊戕不禁心動,想看一看這撫琴之人的尊容。若是舒茹真還萬幸地活於世上,或者楊戕還能找到一點唯一的安慰。


    聽見了這琴聲,楊戕忽然改變了主意,決意要在碼頭上去看看。雖然當日楊戕曾經聽見舒茹的呼喊之聲,但是終究是沒有親眼瞧見屍體,或者舒茹果真是幸存於世間……


    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楊戕終於引馬一起到了那碼頭之上。


    楊戕站在碼頭前端,循聲望去,隻見茫茫煙波之上,一隻雅致的綠色畫舫正緩緩行駛而來。


    ※※※


    此刻,那畫舫之上,卻又是另外一番情形。


    船艙四周都擺放著鮮花,有繁花似錦之象,艙內布置得雅潔樸素,艙壁上掛著幾幅字跡絹秀的屏軸,書架上排著成堆的書卷,窗下矮幾上置一古箏,光潔鮮亮,不染塵色。十根蔥白玉指不住地在琴弦上撥弄,動人心弦的聲音自上麵汩汩流出。


    撫琴之人淡妝素抹,雖然身處這畫舫之中,但是卻毫無風塵之姿,頗有出淤泥而不染的清秀之態。


    但此女卻正是蘇杭名妓之首,錢塘的秋曉曉,因為她多年身處風月之地,常感蕭索,便常常以詩詞、曲賦排解心中幽思。


    不一會,丫鬟秀憐進艙道:“小姐,趕緊動身去湖西吧,冷公子的轎子正在岸邊等著呢,要是小姐你不去的話,隻怕會開罪了這冷公子的,他可是杭州府衙的大少爺啊,我們是得罪不起的。”


    “知州的大公子又如何?難道我秋曉曉就定要給他麵子不成?”


    秋曉曉的十指按落在琴弦上,顯是不滿被丫鬟如此冒失地打擾了撫琴的興致。她拂袖道:“那冷彬並非什麽好人,無非是仗勢欺人之徒罷了,這樣的人,我偏偏是不買他的帳,看他如何。”


    “小姐,但是我們無權無勢的……”


    “不用說了。”秋曉曉道,“我雖然是一介風塵女子,但是卻並非是趨炎附勢、喜歡依附權貴的庸人。秀憐,人雖然不能選擇出身,但是卻可以選擇自己的活法,若是活得不開心,就算金玉堆滿堂又如何呢?”


    秀憐不敢跟秋曉曉頂嘴,況且她本是秋曉曉買來的丫鬟,若非是秋曉曉,隻怕秀憐早就成了煙花之地的陌上客了。秀憐道:“那小姐出艙散散心吧,現在天也不熱了,正好出艙看看風景。”


    “如此也好。”


    秋曉曉起身移至船頭,看著畫舫輕輕地穿梭在碧綠的蓮葉間,心情頓時舒緩了不少。象冷彬這樣的人,她也遇見不少,無非就是仗勢欺人罷了,秋曉曉覺得冷彬也大多不過如此,無非是就是軟硬兼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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