拚了老命調動起最後一絲清醒,她握掌為拳,抵在他的胸口,微喘地說道:“你若是覺得難受,大可不必摟著我睡……”


    話剛出口,她就後悔不迭。在如此曖昧的情勢下說這樣的話,簡直就是在挑逗他嘛!果然,他喘息著停止了進攻,目光複雜地望著她,嘴角含著一彎邪邪的笑。


    “不行,”他輕喘,把嘴唇貼近她的耳畔,“我就是要夜夜擁著你,決不讓你逃出我的懷抱!”說著,他驀然低頭吻住了她的紅唇。他的吻溫柔而激越,靈活的舌尖挑開她的貝齒,攪擾著她羞縮的舌。同時,手也開始在她的頸項間撫摩,並緩緩地從敞開的衣領間遊弋進去,在她柔嫩的酥胸間流連。


    梅雪霽在驚喘中睜大了眼睛,他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他的唇、他的吻、連帶他那炙熱的大手都讓她渾身戰栗不已。更讓她驚懼的是,她發現他眼中的閃動**竟然在她內心也燃起了熊熊的烈火,讓她意亂情迷、讓她喪失理智……漸漸地,她的推拒變成了迎合,情不自禁地揚起頭回吻他,雙臂緊緊地箍住了他的腰……


    “陛下……”門外蒼老的聲音仿佛清涼的風吹進了寢殿,霎時將九重華帳中的旖旎春色減淡了幾分。


    梅雪霽的神智頓時清醒,身子不由一僵,迅速地推開了齊雲灝。


    “該死!”齊雲灝喃喃地罵著,眼底卻依舊翻湧著未退的**,“什麽事?”


    “老奴奉太後娘娘懿旨,有要事需立即奏明陛下。”


    齊雲灝愣怔了片刻,起身披衣下床。剛向前跨了幾步,忽又回過頭來,望著斜倚在床頭欲語還羞的梅雪霽深情款款地一笑:“等著我,霽兒。”說著,大踏步地推開門出去了。


    梅雪霽呆呆地目送他明黃色的背影消失在高大的楠木雕花門後,腦海中空白一片。


    空氣中彌漫著好聞的檀香,裏麵還隱隱摻雜著一絲清涼的龍蜒香氣息,那是……他身上的味道啊。(..tw無彈窗廣告)


    她含羞低下頭,發現自己身上的白色寢衣早已半褪到肩下,冰紫色的抹胸下,是一汪冰玉般的肌膚。一陣風透過飄飛的窗紗吹送進來,撫上她裸露的雙肩,她微微閉上眼,伸手按住胸口激蕩如鼓的心跳。


    指尖觸到了一片冰涼,她低頭一看,原來是懸在頸項間的那枚碧玉指環。


    “……朕心意已決,不會更改。除非,除非你用枕下的那道旨意和項間的碧玉指環來換……”


    她笑了,捏住指環輕輕地撫摩著……從今後,這枚指環應該不再會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了吧?


    “……瑾嬪娘娘……”門外隱約飄進來模糊的幾個字,她凝神靜聽,卻再也聽不清下麵的句子。一時心中好奇頓起,免不了悄悄地下了床,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把耳朵貼到了門縫上。


    齊雲灝靜默地坐在窗前的纏枝寶相椅上,英俊的麵容在跳動的燭光下忽明忽暗。


    “……是的,禦醫說瑾嬪娘娘確已懷胎兩個月了。”劉謙益低垂著頭,麵無表情地說著。


    “兩個月?”齊雲灝喃喃地重複著這三個字,伸出修長的指輕揉著自己的眉尖……兩個月……自從霽兒入掬月宮後,他從未翻過其他宮妃的牌子,瑾嬪的這兩個月的身孕從何而來?


    兩個月……他努力回憶著……兩個月前,不正是霽兒逃出宮的那段時光嗎?他和瑾嬪……


    驀地,他心裏湧上了一陣黯然。他想起來了,在那個悶熱微雨的夜晚,深醉的他在柔福宮前巧遇了“霽兒”,並把她帶回掬月宮。天明酒醒之後,才發現身邊躺著的竟然是瑾嬪……


    難道,就是那夜的鳩占鵲巢,卻藍田種玉,使她懷上了龍種?


    “陛下……”劉謙益抬頭望著皇帝沉鬱晦暗的臉色,口氣中帶著猶豫,“太後娘娘說,瑾嬪為皇室承繼了血脈,是極大的功勞。請皇上酌情讓她重回長春宮,並複封為妃。”


    對麵是長久的沉默。


    “陛下?”


    齊雲灝從茫然中回過神,抬起手來揮了一揮,口氣中帶著三分的冷淡與不耐:“就按太後的意思辦吧。”


    “是。”劉謙益畢恭畢敬地低頭應著,轉身退下了。


    齊雲灝枯坐半晌,挺拔的劍眉不自覺地深鎖著。


    瑾嬪……他從未像現在這樣地厭惡那個女人。剛入宮的時候,因著她是秦相的孫女,且又生得嬌柔嫵媚,他曾寵愛過她一段時間。然而,越是與她接近,她身上的刻薄與虛榮便越是讓他心生疏離。


    讓他不能原諒的是,她竟然還使用伎倆引他入彀,以期懷上龍種、母憑子貴……哼哼,現在這個女人終於達到她的目的了……


    齊雲灝煩悶地站起身來,慢慢向寢宮走去……好在他有霽兒,隻有他的霽兒沒有心機和算計,純淨得仿佛山間的清泉。


    “吱呀……”寢殿的門應手而開。


    “恭賀陛下。”清冷的聲音仿佛墜落玉盤的冰珠,錚錚地刺激著他的耳膜。眼前的女子衣飾齊楚,盈盈地跪倒在禦塌前。


    齊雲灝收住腳步,錯愕地望著她眼中浮動的冰冷笑意。


    “霽兒,你這是……”


    梅雪霽譏諷地揚起眉:“瑾妃娘娘喜懷龍脈,接下來想必應該舉國同慶、大赦天下了吧?”


    齊雲灝眼眸中的光彩霎時熄滅,他走到梅雪霽的麵前,伸手攙了起她:“你何苦譏諷我?難道你不知道我心裏……”


    梅雪霽掙開他的手,雙目中淚光一閃,嘴角又展開了一絲冷笑:“陛下的心莫測高深,豈是我這種凡塵女子所能揣摩的?”


    齊雲灝深深地凝望她,許久默不作聲。


    梅雪霽輕歎一聲,緩緩地轉過身去:“霽兒不敢再攪擾陛下安歇,今晚還是去西殿睡吧……”說著就要起步,忽聽身後疾風驟起,她被一雙堅實的臂膀不由分說地摟在了懷中。


    淚,在這一刻仿佛決堤的洪水一般在麵頰上洶湧。她閉上眼,聽憑溫熱的淚水湧入唇角,讓苦澀的滋味從舌尖一直蔓延至心頭。


    “霽兒……”耳邊傳來他沉痛的聲音:“你到底要我怎麽做?”


    梅雪霽抬起頭,眼眸中清亮的淚讓他的心猛地一抽。


    “請陛下放了我,因為我要的東西……您給不起。”


    寢殿中霎時靜謐下來,靜得隻聽到齊雲灝低沉而悠長的呼吸。良久,擁著她的雙臂無力地垂下,他轉過身,緩緩地朝寢殿外走去。


    重門深掩,隔開了他輕若虛無的歎息。


    梅雪霽頹然倒在床上,淚水默默地濡濕了碧藍色的羽緞靠枕。


    差一點,她就在他的柔情攻勢下屈服,拋開先前的種種不甘,情願留在宮中一輩子做他的女人。然而,命運卻朝她兜頭澆了一盆冷水,逼得她不得不從迷夢中清醒,逼得她不得不承認……她永遠也不可能得到齊雲灝全部的心。


    瑾妃兩個月的身孕究竟是什麽時候懷上的?兩個月前,應該就是她偷跑出宮的那段時間吧,身為皇帝的他寵幸自己的妃子,原本就是順理成章、無可厚非的事情。可是,為什麽一想到他深吻她的唇也曾吻過瑾妃,她的心就卻痛得仿佛針紮刀剜一般?


    深夜的皇宮,萬籟俱寂。唯有太液池拍岸的濤聲悶悶地傳來,一陣、一陣,仿若人心中難以平複的思緒。


    榻前折枝雲紗宮燈中燃著的紅燭跳躍閃爍著,對麵床頭上的金箔雕像在火光中亮得耀眼。那個木雕皇後盈盈地淺笑著,目光中帶了幾分譏嘲。


    梅雪霽懊惱地翻了個身,把目光從她臉上移開……我可笑嗎?愛上了皇帝,卻又無法接受他的三宮六院、為了他臨幸其他的女人而妒火中燒,和宮中那些爭妍奪寵的妃嬪又有什麽區別……


    歎息和輾轉持幾乎持續到天明。


    翔鶩宮寢殿的繡塌前,低垂著層層的銷金幔帳。菀柔公主齊雲蘿斜倚在靠枕上,身上的一襲水紅色冰紗短襖在四周青蓮色紗幔的襯托下顯得分外嫵媚。


    此時,她正唇角帶笑,低頭凝視著自己微露在冰紗衣袖外的一段皓腕,那上麵交錯纏繞著一紅、一綠兩根絲線,絲線的另一頭長長地拖過了幔帳,被捏在梅雪峰的指間。


    從她倚靠的地方望過去,透過窗幔上薄絲細繡的一朵金色蓮花,依稀可以看見梅雪峰青灰色的身影。仿佛已過去半支香的時間了,他卻依舊捏著紅綠絲線一言不發……雖然看不清他的麵容,她卻可以想象此刻他的臉上必定布滿了一籌莫展的陰雲。


    嘻嘻,縱然他診脈直到天明,想必也斷不出她到底得了什麽病吧?說到底,她的“病”隻有她自己清楚……平白無故地,她心裏住進了一個人,這個人至誠坦蕩、卻又生性淡泊;這個人近在咫尺,卻又好像遠在天邊…


    思念,仿佛一粒石子投進了十七年來靜謐如鏡的心湖。她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如此渴望、卻又如此害怕見到一個人,心裏眼裏滿是他的影子。這種感覺是如此惱人,卻又如此甜蜜,攪得她坐立不安、夜不成寐……


    “哎……”她輕輕地歎著氣,縛著絲線的手腕也隨著歎息微微一抽。那一頭,梅雪峰立即感覺到紅綠絲線的顫動,略帶吃驚地抬起了頭。兩道清亮的目光投射過來,縱然隔著一道紗簾,她的雙頰依舊被他的凝視而灼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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