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在下……在下這次真的是……鬼迷心竅,鬼迷心竅……”沈離的話讓褚先開這個一向高高在上的煉丹師頓時渾身篩糠似的抖個不停。


    要知道在如今的翰寧郡,“妖獸獵人離公子”現在可是一個比手段凶殘,做事不計後果的“瘋子”杜風,和慣於橫行霸道的查狂獅更具凶名的存在!


    褚先開敢保證,如果他現在被這“離公子”一掌拍死,絕對不會有什麽人敢出來替他說話。


    而且這個“離公子”竟然輕而易舉的就將深種在少女體內的符蠱抽出,這也讓褚先開不敢再對沈離的實力有任何懷疑。


    “但是,”沈離突然話鋒一轉,卻依舊冷冷的看著麵如土色的褚先開,道:“據我了解,你雖然貪小便宜,往日裏你倒是沒有什麽害人之舉,這次你雖然差點害死了我的東林兄弟,但東林畢竟與你非親非故,假若你是因為被某些強者威脅,也確實無法強求你舍命保護東林。”


    “而且,若非你剛才提醒我說,雪心姑娘有可能是被人下了蠱毒,我也無法如此及時的為她祛除符蠱,從這一點上說,倒是還需要感謝你。”


    沈離臉上厲色略為消減,他本就是個恩怨分明之人。


    他現在雖然已經是一個六段煉丹士,對於丹道絕對不是那種一竅不通的門外漢了,但是對於醫道,他的了解畢竟還是沒有成名多年的褚先開那麽專業。


    剛才如果不是褚先開的提醒,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恐怕都不可能想到“蠱”這種邪惡之術,也就更談不上解救趙雪心了。


    褚先開聽得沈離語氣緩和,不覺心頭大定,連連點頭哈腰陪笑道:“這是小事,小事,是在下應該做的,應該做的。”


    沈離點了點頭,緩聲說道:“對你來說可能是舉手之勞,對別人來說,卻有可能是救命之舉。之前的事情,我也就不再追究,所謂‘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希望褚先生從今往後能夠循正道,多做善事,不要枉費了你一身丹術。”


    說起來,沈離與褚先開之間的年齡差距何止二十歲?但沈離一副少年老成的說教與批評,竟然讓褚先開這個在翰寧郡地界知名的煉丹師老臉一陣發燙。


    回想起自己長年以來,雖然沒有刻意為惡,但憑借著自己一身醫術和病人向他的求助,卻也為自己著實謀取了不少利益,雖說不是在發國難財,卻也確實不夠道德。


    想到這裏,褚先開不禁尷尬的搖搖頭歎了口氣,道:“離公子教訓得是,在下之前的行事,確實與丹道的宗旨有所偏失,日後必當糾正。”


    看著沈離、慕容東林和趙雪心幾人離開,褚先開發了一會兒呆之後,對門下一眾學徒道:“聽著,收拾好所有藥材、丹爐、書卷,我們必須馬上離開此地。”


    眾學徒麵麵相覷,都是大為愕然,不知褚丹師為何好好的突然說要馬上離開。


    一個學徒道:“師尊,我們在這裏經營了這麽多年,為什麽突然要走?”


    褚先開望著沈離他們遠去的方向,長歎了一口氣,苦笑道:“得罪了妖獸獵人,又得罪了那個神秘黑衣人,再繼續留在此地,那真的是嫌命長啊!”


    他心底其實有些感謝沈離,因為對方並沒有追問自己為什麽要害慕容東林的原因,明顯是為了保護自己,免得自己被滅口。


    ……


    入夜,慕容東林的小茅屋四周萬籟俱寂,間歇聽得有蟲鳴蛙叫之聲在亂草叢中響起,更襯托出一方的安靜。


    “雪心姑娘,我有一事,頗為好奇,隻是剛才在褚先開那裏不方便問……”沈離微笑的問道。


    他們三人圍著一張簡單的小木桌而坐,桌上隻有一根燃燒了一小半的蠟燭,昏暗的燭光搖曳不定。


    “我知道沈離大哥想問什麽。”趙雪心微微笑著,在燭光下,氣色明顯好了許多的少女愈加光彩照人,慕容東林在另一邊看得都快呆了。


    “沈離大哥是不是想問,我在看到那道黑色符文之後,為什麽能夠一下子就叫出‘符蠱’這個名字?”趙雪心的眼睛很明亮,跟之前病懨懨的她簡直有些判若兩人。


    擁有神識的沈離感覺極其敏銳,他甚至有種想法,這個姑娘似乎有著非常不簡單的本領。


    她以前之所以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完全是因為她的本事被那道“符蠱”壓製住了,如今“符蠱”已經被自己祛除,趙雪心的本領好像也在一點點的恢複。


    但她究竟具有什麽技能,沈離卻看不出來,他可以肯定的是,趙雪心本身的修為的確不高。


    不過這個姑娘真的是冰雪聰明,一下子就能知道自己想問的是什麽,而在之前,她甚至對自己究竟是如何查到並取出體內的“符蠱”一事,根本就不問。


    慕容東林沒有問這件事,是因為慕容東林本身就是個馬大哈,隻要趙雪心身體能恢複,其他的一切他都不會再顧及了。


    但趙雪心自己沒有問,卻不是因為她忘記了這件事,而是她明白沈離沒有主動告知治療自己的方法,肯定是有些不方便告訴她的原因,她也非常知趣的沒有主動去問。


    反正她知道沈離並沒有害自己,這就足夠了。


    “沈離大哥,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能夠一下子說出‘符蠱’這個名字。”趙雪心修眉微蹙,好像在回憶著什麽事情,道:“隻是我看到那道黑色符文之時,意識中就感到對這符文似乎頗為熟悉,好像是在哪裏見到過,而‘符蠱’這個名字,也自然而然的在我的腦海中冒出,所以我就脫口而出的喊出了這個名字。”


    稍微頓了一頓之後,趙雪心又道:“我甚至有種感覺,如果這道黑色符文可以存在多一些時間,讓我研究一番的話,我甚至可以畫出同樣的一道‘符蠱’。”


    “什麽?”沈離這一下是真正的震驚了。


    他知道趙雪心絕對不是那種會信口開河、無中生有的女孩子,她能說出這樣的話,就說明她是真的有這樣的把握和能力,能夠畫出同樣的符文。


    但是這也正是讓沈離震驚的地方。


    要知道,“符蠱”雖然是邪術,但也算是符術一道中的旁門。


    沈離雖然不諳符術,卻也知道符術可絕對不是拿支筆在符紙上隨便鬼畫符就行的,而是需要在符術一道上有所深造的製符師才能煉製得出來的。


    符術一道修煉之艱難,可一點也不遜色於煉丹、煉器或是陣法。


    要成為一個合格的製符師,除了要經過無數年月的潛修,更重要的是,還需要有製符的天賦。


    沒有製符天賦的人,就算以勤補拙,比別人多付出更多的時間修煉,到最後也隻能觸及符術的皮毛而已,終究無法大成。


    唯有那些既有天賦,又能潛心修煉符術的人,才有機會能夠成為在符術一道之上的大能。


    據說上古時期英雄輩出的歲月裏,那些在符術一道上造詣通天的大能,雖然本身的修為不如別人,但隻憑那些隨手製出的符籙,便已經能夠做到隻手翻天,力壓群邪的境界。


    沈離不知道“符蠱”究竟算是多高深的符術,但趙雪心僅僅看了那麽一眼,就已經有把握能夠畫出同樣的符文,這該是多麽駭人的符術天賦?


    而像這種符術的天賦,一般都是從家族遺傳繼承下來的。


    難道這個曾經病怏怏的少女,竟然會是一個製符師家族的後代?


    “雪心姑娘,難道你的家中長輩,有製符師的天賦血統嗎?”本來這應該算是人家的家族秘辛,但沈離終究還是忍不住強烈的好奇心,問了出來。


    趙雪心搖搖頭,咬了咬下唇,道:“我不記得了,我隻知道我們的家族和東林他們慕容家是表親,但是我的父母都是很普通的人,甚至連修為都很弱,而且身體也很不好……”


    說到這裏,趙雪心一陣黯然,似是想起了自己早逝的父母,觸動了傷心之處,沈離雖然還是滿腹疑竇,也不敢再繼續問下去了。


    此時慕容東林終於也把注意力從趙雪心身上轉移了過來,看到心上人傷心,連忙輕輕抓住趙雪心的纖手,向沈離道:“沈離大哥,我想再求你幫我一件事。”


    沈離聽了笑道:“我已經把你當成自己兄弟,你為何還要如此客氣?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嗎?說罷,有什麽我可以幫得上忙的?”


    慕容東林聽了沈離的話,心裏一陣感動,道:“沈離大哥,我想請你陪我進‘青園’一探。”


    “哦?進‘青園’?”沈離有點出乎意外。


    “是的,沈離大哥,我,我總覺得裏麵肯定有些對我有用的東西。”慕容東林有些急切的說道。


    沈離心中一動,他知道慕容東林這人雖然愣頭愣腦,還兼有些馬大哈,但他跟趙雪心一樣,絕對不是那種喜歡信口胡謅的人。


    慕容東林雖然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的意思,但他說想讓沈離陪同進“青園”探索,肯定是能夠感覺到這片屬於他們家族的廢墟當中,隱藏著什麽秘密。


    “好!我們一起進去!”沈離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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