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棺驗屍驗出沫將軍的確死於非命,整個陵京城都為之沸騰起來,大到權臣小到市井,都緊切的關注著朝廷的動向,畢竟離沫將軍離世已然十多年之久,還能不能查出當年是誰謀害沫將軍的真凶很是難說。


    皇上對此案的態度十分鄭重,宣旨命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共同審查此案,無論動用多大的人力物力,務必要將當年謀害沫將軍的真凶給揪出來。


    皇上的態度無疑讓三司倍感壓力,若是破不了此案,隻怕頭上這頂烏紗帽就此不保,這般想著,三司哪還敢怠慢,一個個動用了自己最大的關係網,便是刮地三尺也誓要查出蛛絲螞跡出來。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整個陵京城陷入一種很奇怪的靜謐得令人壓抑的氛圍之中,而在這令人窒息的空間中,蘇府所麵臨的壓力已然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然就是在這片前所未有的壓力之中,蘇府的五小姐和六小姐在靖安公主的一手安排下,歡歡喜喜的嫁出了蘇府。


    不論三司是如何的費盡心機去追查此案,但終究因為時隔十多年之久,剛追查到一些線索就會發現當時有關連的人或病死、或暴死或人間蒸發了一般杳無蹤跡,在這樣的情況下,三司不得不麵見聖駕,懇求皇上多給一些時間,皇上雖然憤怒之極,在這一點倒還是通情達理的寬限了時間。


    盛夏,就在一片惶然不安之中結束,轉眼,些許涼意的初秋已然到來,翠綠的樹葉漸漸發黃飄落,整個陵京籠罩在一片蕭瑟的氣氛之中。


    一片蕭瑟之中,蘇府門庭早已不複往日的車水馬龍,如今的蘇府,說門可羅雀也不為過,隨著太子妃落胎、護國公府四少夫人被拘進永巷,雖然最後被放了出來,但一個國公府的少夫人曾經被關進那種地方,這名聲自然也就沒了,這兩樁事本就已經讓蘇府夠頭疼的了,再加上沫將軍死於非命之事傳開,整個陵京都沸沸揚揚的暗中揣測著沫將軍之死會不會和二夫人李氏脫不了關係?


    陵京城的子民們眼睛是雪亮的,這些年來安樂郡主受的是什麽日子再清楚不過,二夫人李氏心腸之狠毒早已是公認的,由此,雖然三司不曾查出實證明證,但陵京城的子民們在心底已然默認二夫人李氏就是當年害死沫將軍的真凶。


    市井之中,皆流傳著各類版本的關於二夫人是為什麽要謀害沫將軍的性命,又是如何謀害了沫將軍的性命,不管是哪個版本,都大體的將各種細節描述得活靈活現,宛如親眼目睹一般。更有甚者開了盤,賭二夫人李氏究竟是不是謀害沫將軍的真凶。


    麵對鋪天蓋地的輿論,蘇府是緊閉大門,在這樣的氛圍之中,二夫人的日子自然不可能好過。


    自從開棺驗屍驗出沫將軍的確死於非命之後,蘇景石回到蘇府就命人將二夫人給嚴加看守起來,他其實並不擔心二夫人會畏罪潛逃,因為他自認為還是很了解這個女人的,她最放不下的就是她三個子女,隻要三個子女還在陵京城,二夫人她就不可能拋棄這三個子女獨自潛逃,之所以命人把二夫人給看守起來,不過是依著老太爺的意思,曲線向蘇心妍證明,不管當年的事是不是二夫人所為,他這個做爹的是完全被蒙在鼓中不知情的。


    被軟禁的二夫人拿出所有的首飾才換來看守她的丫鬟婆子們的消息,由此得知了蘇清蘭怎麽會落胎,蘇婉蘭又怎麽聲敗名裂,若非因為她嫁的人是護國公府,隻怕早就一紙休書將她休棄出門了,最後得知皇上準了老王妃開棺驗石,以太醫院喬院正大人為首,三個副院使一起檢驗之下,明確查出沫將軍是死於中毒之後皇上雷霆大怒,下旨命三司不管用什麽辦法也要將當年是誰謀害沫將軍一事徹查清楚之後,二夫人一顆心已經不僅僅是宛如浸泡在冰水之中了,是整個人由頭至尾感受不到一絲絲熱氣。


    她委實不能明白,已經過去了十多年的舊事為何會被人挖出來,若說當年知道真相的人,早已經被她殺人滅口,唯一知道真相的就是她自己還有那個人,可是那個人是不可能出賣她的,這一點她深信不疑,她思來想去,最後惶惶然覺得莫不是真的是百裏沫含冤而亡所以怨氣太重?是百裏沫的鬼魂顯靈?


    除了這個解釋,她實在想不出別的更好的答案,而也因為她心中開始懷疑是百裏沫的鬼魂來找她清算舊賬來了,這日日夜夜的她便再也睡不安穩,老是做噩夢不說,還經常會看到房中有黑影等她嚇得大叫所有丫鬟婆子們衝進來,屋子中卻隻有她並無別人,這麽久而久之,剛剛痊愈的二夫人再次病倒,不過不至於要了她的命,隻是讓她整日裏疑神疑鬼的叫著有鬼,丫鬟婆子們都說她是做多了虧心事才會被鬼纏上身。


    相對於二夫人的驚魂不定,伊水軒是整個蘇府唯一不因為開棺驗屍而惶惶不安的地方。


    “姑娘,都這麽久了,夫人她都不曾現身,您打算什麽時候告訴老王妃真相呢?”碧月將泡好的茶遞過去,輕聲問著。


    原本以為,在開棺驗屍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之後,夫人若還在人世,在知道棺木中有一具不屬於她的屍體之後理應會現身相見,告知姑娘當年夫人為什麽要詐死離開的原因,可是距離開棺驗屍的時間都過了這麽久,整個天昭都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夫人若然還在人世,沒理由不來相見姑娘的。


    夫人不來相見姑娘,唯一的解釋隻有夫人隻怕真的已經不在人世了,可是,棺木中並無夫人的屍骨又是為何呢?


    蘇心妍放下手中的書本,輕輕搖頭:“不急,再等等。”


    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心中隱約覺得百裏沫應該還活著,不管她因為什麽原因現在不肯露麵,但她相信,總有一天,百裏沫即便不來找她這個女兒,也理應去看望老王妃,她應該會給老王妃一個原因的。


    想到老王妃,她心裏頭忍不住輕輕歎息,在得知自個的女兒是死於非命之後,老王妃的精神就一直不很好,她知道,唯有將二夫人所做罪行揭發出來,才能讓老王妃稍稍告慰,隻是如今時機還不夠成熟,她一定要等到能將二夫人母子女三人連根撥起的時候,才將二夫人的罪行昭告天下!


    轉眼十餘天一晃而逝,因為沫將軍一案到現在也沒有什麽線索,陵京城還是處於一片壓抑的氣氛之中,但就在這時,東宮卻傳出一個喜訊,雨側妃平安涎下一位小公主,因著小公主的降臨,總算是帶來了一些喜慶。


    雨側妃涎下小公主之後,東宮就派發了請貼給陵京諸權臣的家眷,蘇府自然也不例外收到請貼。


    “郡主,公主殿下說了,若郡主不想去就不用勉強。”華嬤嬤拿著請貼一臉恭敬的將靖安公主的原話轉述給蘇心妍聽,送到蘇府的請貼注明了蘇心妍的名字,這可值得人深思,靖安公主命她將請貼送過來給郡主時就是這般吩咐她的,去不去隨郡主自己。


    蘇心妍點頭,輕輕道:“勞嬤嬤回去稟報公主殿下,就說安樂會盛裝出席。”


    華嬤嬤聽了稍稍一怔,有些不解的抬眸,郡主因為臉上的傷疤,鮮少出席各種宴會,今兒郡主意有所指說要盛裝出席,這是——她忽爾想到之前公主曾問過郡主臉上的傷疤當真不能痊愈了,而郡主當時的回答可是很巧妙的,難道是說,郡主臉上的傷疤就快好了?


    “不瞞嬤嬤,老王妃蘀郡主尋了一位名醫,這些時日已久,在名醫的調治下,郡主臉上的傷疤已然好了,還勞煩嬤嬤去稟報公主殿下。”看著華嬤嬤一臉不解的表情,碧月忙輕聲解釋。


    華嬤嬤聞言了然的點頭,“如此甚好,老奴這就回去稟報殿下。”


    公主殿下如今對郡主總算有些釋懷,不再像當年一般對郡主不聞不問,若是知道郡主你上的傷疤已然消去,公主也一定會很開心的。


    看著華嬤嬤邁著歡快的步子離開,蘇心妍抿唇一笑,接過碧月手中的東宮送來的請貼,就說南宮雨她怎麽按捺得住不對她下手,原來南宮雨不過是能隱忍罷了,也算她有耐性,竟然整整隱忍了這麽久才想著要找她算賬,不過,她當真就自信到以為生下了一個公主就坐穩了位置麽?


    皇室之中,就算是生下皇子也不見得就有了護身符,更何況隻是一個公主!


    華嬤嬤一路歡快的回到北院,將安樂郡主的話一字不差的轉述給靖安公主,靖安公主聽完臉上就浮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她手指輕輕敲著桌麵,華嬤嬤不再吭聲,每當公主露出這個表情時,就代表著公主心裏在思索問題,她還是安安靜靜的等公主理清思緒再說。


    良久之後,靖安公主抬頭:“去把那套貓兒眼的頭麵送過去,就說是本宮給的見麵禮。”


    華嬤嬤聞言心中一愕卻沒有說什麽,隻點頭退下。


    那套貓兒眼的頭麵是太後賞給公主殿下的,如今公主轉手又賞給郡主,太後賞賜之物,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得到的,公主殿下擺在這個時候命她將這套頭麵送過去,等於是變相的在給郡主撐腰,讓郡主戴著這套頭麵去赴宴呢!


    很快,華嬤嬤就按靖安公主吩咐的將那套貓兒眼寶石頭麵送去了伊水軒,蘇心妍得知是靖安公主命她送過來的之後,她淡淡笑道:“謝謝殿下賞賜,勞嬤嬤回去稟報殿下,就說安樂不會讓殿下失望的。”


    華嬤嬤笑著應下離開,碧月等人看著那套一看就價值連城的貓兒眼寶石頭麵,一個個興奮不已,倒不是因為這套頭麵的價值不菲,而是因為這套頭麵是太後娘娘賞賜給靖安公主,如今靖安公主又賞賜給了姑娘,這份體麵,就足已以起到震懾作用了!


    很快就到了小公主洗三的好日子,這日一大清早,紫娟從衣櫥裏一件件的精心挑選著,瞧她選了半天也沒拿定主意,碧月就將一套月白繡梅花的宮裝拿了出來道:“姑娘穿這件再適合不適。”


    紫娟仔細瞅了瞅也覺得合適,便拿了衣轉頭問:“姑娘,這件好不好?”


    蘇心妍笑著點頭,由著紫娟侍候著她換上宮裝,梳好青絲,碧月捧出靖安公主賞賜下來的頭麵細心蘀她戴好,完畢之後,碧月幾人看著盈盈淺笑的姑娘紛紛暗讚,似姑娘這般風采,整個陵京城怕也是無人能及得上姑娘的三分之一!


    因為打定主意不再以傷疤示人,所以麵紗自是摘下不用再係了,蘇心妍帶著幾個丫鬟去了福安堂,要去東宮賀小公主的洗三,還是得知會老太爺老夫人一聲的。


    進了福安堂之後,老夫人和老太爺還有蘇景石瞧著她臉上如美玉一般再無瑕疵就一個個睜大了雙眼,待她衽完了禮,蘇景石忍不住問道:“心丫頭,你這臉上的傷疤什麽時候好了?”


    蘇心妍淺淺點頭:“前些日子,外祖母蘀安樂尋了一名醫暗中調治,因著名醫說也沒有把握,安樂便沒有告知父親,沒想到卻居然成功了。”


    蘇景石聽了倒也沒有去懷疑什麽,隻一個勁的點頭,同時心裏又忍不住有些遺憾,這個女兒原來生得如此出色,連清丫頭都要被她比下去,若當初是這個女兒嫁給太子殿下,何愁地位不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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