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裏,皇上一臉肅穆,他緊緊盯著靖安公主:“皇妹,你確定屬實?”


    靖安公主點頭,柳眉微微蹙起:“在聽到這些消息之前,臣妹倒也曾想過太過荒謬,護國公那義子,據說是護國公手下副將的遺孤,因為蘀護國公擋了一箭而死,護國公感念其救命之恩,這才收了其子為義子,這樣的身份,如何會是金鼎國梁王之子?是以臣妹先後派了三批人去金鼎國暗訪,而這三批人都證實了那梁王之子的長相的確和護國公義子如出一轍。”


    皇上濃眉皺成一個川字,心中卻千思百轉,一邊想他的手一邊下意識的敲打著桌麵,最後才稍有遲疑的道:“這天底之大,無血緣關係卻長得相像的也不是沒有,或許不過是一個巧合?”


    靖安公主淡淡搖頭:“皇兄所思臣妹也曾有想過,所以臣妹又特地派人去訪了那梁王世子的底細,據探子們回報,這梁王世子是年幼時失蹤,而出現的時間正是護國公義子被人從天牢劫出去的時間,皇兄,你難道就沒想過,若當日關進天牢的人真的隻是護國公的義子,即便護國公擔心他泄漏什麽秘密,大可將他殺了滅口了事,何必這麽大費周章的將人劫出去?到了一定要將人劫出去的地步,隻有一點能說明,那就是此人的身份並不簡單,所以才會有人甘願很大的危險來救他出天牢。”


    她這番推敲實在有理,皇上心中也是明了,隻是他實在不能明白,異國王爺之子,就算幼時失蹤,也沒理由從金鼎國失蹤到天昭國,還那麽巧的成為護國公的副將之子!


    皇上愈想這眉頭皺得愈發的緊,星目之中隱隱有了天子之怒,所謂天子,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自己的臣子所欺騙和背叛,他是天子,心思自然也會比尋常人要細膩和多疑,靖安公主一說完,他心中首先想到的便是這不可能是一個巧合,既然不是巧合就一定是有心人士的安排,他心中不免有些佩服梁王,竟然能這般狠心,將自個的幼子以這樣的身份送到天昭,其次他想到的是護國公對他這個義子的身份,說不定是心知肚明的,若真是心知肚明,護國公他豈不是通敵叛國?


    一想到護國公手中握著的兵權,那可以威脅到他萬裏錦繡河山的兵符,皇上心中的不安漸漸擴大,對護國公的懷疑也漸漸的擴大,可是這麽他當了這麽多年的皇帝,自然也不會將心中所表流於表麵,愈是不安他麵上卻愈發的輕鬆,望著靖安公主他輕輕點頭:“皇妹所說極之有理,依皇妹來看,此事是否是護國公安排?”


    靖安公主擰眉不語,在心中思索了一番方搖頭道:“以臣妹來看,此事護國公隻怕也是不知情的,護國公雖坐擁兵權,但他的野心還不至於大到這種瘋狂的地步,當然,臣妹所想也未必就正確,一切皇兄都要慎重考慮。”


    皇上心中歎氣不語,多年前五國混戰,天下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好不容易五國簽訂了和約,可是,這和平的日子隨著五國各自不同的發展也即將被打破,金鼎國早在多年前就能布下這枚棋子,其用心可想而知。


    “皇妹,這件事,有幾人知道?”在心中思忖了半晌之後,皇上抬眉問。


    靖安公主馬上回道:“臣妹來之前,曾有和蘇府的老太爺和蘇右相說過。”


    皇上微一頜首,“這事如今還不宜聲張,以免打草驚蛇,那人既然能在陵京隱忍了這麽多年,想必陵京之中還有很多他的人,若是大肆張揚,那些布在暗處的人一定會有所動作,得先壓下來,待朕派人仔細審查一番,看看都有哪些可疑之人,那梁王之子如今雖已回歸他的身份,但料想他也不甘心就這麽一無所獲的回國,他一定會尋準了機會再回陵京,若是到了那時,朕若是能生擒了他更為有利。”


    靖安公主輕輕點頭:“皇兄放心,臣妹知曉該如何做了。”


    皇上揮手示意,靖安公主正待請安離宮,皇上卻又道:“皇妹,將來你若是不願留在蘇府,皇兄一定會再蘀你做主擇個良人。”


    靖安公主下嫁蘇府,雖然是她自己本人願意,但皇上心中對這個皇妹還是有著一絲愧疚之心的,先前那樁婚事,讓這個皇妹寡居深宮多年,再一次嫁人,同樣也是所嫁之人並非良人,對於一位公主來說,這個皇妹委實是受盡了委屈的。


    看清皇上眼中的愧疚,靖安公主卻是輕輕搖頭,淡然自若的道:“皇兄不必憂心,下嫁蘇府是皇妹自己請的旨,將來若有一天皇上要重懲蘇府了,隻需給皇妹一道和離聖旨即可,至於嫁人,皇妹此生再無這種想念了,還望皇兄成全。”


    她說是很是絕決堅定,眼眸中大有不容拒絕的執著,皇上心中歎氣卻也隻能點頭應下,見他點了頭,靖安公主這才起身告退離宮。


    右相府,老太爺心神不寧的來回踱步,在聽到靖安公主由皇宮回來之後的消息他忙問公主是不是回了北院,管家說公主請老太爺去前院大廳商量事宜之後,老太爺一顆心就緊緊提了起來。


    到了前院大廳,蘇景石也在,兩人緊緊盯著靖安公主,內心卻是無比的擔憂和惶恐,靖安公主將兩的神色看在眼裏隻是冷笑,她沉聲道:“皇上已命人去徹查,這消息過於重大,本宮的人也未必就精確無誤,此事滋體重大,你們切莫宣揚出去,否則即便它日本宮有心想要在皇上麵前求情,蘇府也在劫難逃。”


    老太爺和蘇景石聽了心中鬆了一口氣,聽公主這意思,看樣子還是會蘀蘇府求情的,就說嘛,縱然她身為皇室金枝玉葉,嫁了人就應當以夫家為主,隻要公主能在皇上麵前求情,就算將來那高掌櫃的真是金鼎梁王之子,蘇府也應該能逃出生天。


    看他兩人的表情,靖安公主不用猜也知道兩人心中正在慶幸著,她也懶得再說什麽,遂起了身離開。


    回到北院之後,靖安公主坐在紗窗下,看著窗外那株柳樹隨風擺動,她的手放在琴弦上輕輕一挑,清脆的琴音在一片靜寂之中顯得有些突兀,彩雲和彩霞二人相視一眼,看到彼此眼眸之中的擔憂,她二人侍候靖安公主已有多年,對於靖安公主的性子多少是有些了解的,像此時,公主她心中一定有很多心思。


    華嬤嬤張了張嘴想要勸撫些什麽,卻在收到明嬤嬤輕輕搖頭示意之後她又閉了嘴,公主煩擾的時候,最不喜別人拓擾到她,還是讓公主她自個好好靜靜的想一想,由著公主自己理清思緒為好。


    屋子裏靜靜的,除去靖安公有一下沒一下撩撥著琴弦所發出來的清脆聲響外再無別的聲音,靖安公主的視線一直凝在窗外那株柳樹上,沒有人知道她心中在想什麽。


    良久之後,靖安公主不再撩動琴弦,她轉過頭吩咐:“去把郡主請過來。”


    彩雲應聲退下,出了北院之後她直奔伊水軒,到了伊水軒她將來意說明,蘇心妍並未多問什麽就帶著碧月和千枝隨她而去。


    “公主,郡主到了。”


    聽到彩雲的稟報聲,靜靜坐在紗窗下渀佛已經坐了一個千百年之久的靖安公主這才轉過了頭,淡聲道:“進來。”


    蘇心妍轉過身看著碧月和千枝:“你們在外麵等我。”


    碧月和千枝點頭,蘇心妍提腳邁進廂房,看到靖安公主單薄的背影,她心中不由微微歎息,她不是沒有察覺出靖安公主看著她時臉上那些微妙的表情,有懷念、有厭憎、有茫然、但更多卻是無可奈何,她大約的知道靖安公主和百裏沫生前應該是閨中好友,而自己這個身子是百裏沫的女兒,她會懷念是正常,而厭憎想來也是因為這個身子另一半血是來自蘇景石,而蘇景石是間接害死百裏沫的凶手,所以靖安公主在麵對她時會流露出她無法掩藏的各種複雜心情。


    “公主,郡主到了。”彩雲輕輕的道。


    靖安公主沒有轉身,隻清冷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們退下。”


    彩雲和彩霞以及華嬤嬤和明嬤嬤安靜的退下,偌大的廂房之中,隻剩下靖安公主和蘇心妍,蘇心妍輕輕道:“公主找我,可是有事要問?”


    靖安公主這才轉過了身子,她眯著眼打量蘇心妍,期冀由她身上尋到百裏沫的一絲影子,然而讓她失望的是,無論她怎麽看,眼前這個少女的身上,就是找不出半絲百裏沫的影子,然而——盡管這個少女的身上並沒有繼承到百裏沫的颯颯英姿,但她身上另有一種連百裏沫也不能相較之的氣勢,就像現在她站在她麵前,卻渾然沒有半絲的懼怕,她淡然的眼眸裏反倒蘊藏了一抹睥睨天下蒼生的傲然,這樣的氣勢,她從前在百裏沫身上也不曾看到過,卻反倒在她的女兒身上看到了,而這個少女,還不曾上過戰場,她哪裏來的這樣笑傲天下的氣勢?


    沒來由的,她心頭又升起了一股子煩燥,她指了指那黃花梨的椅子,簡短的道:“坐。”


    蘇心妍也不客氣,徑直走到那椅子麵前很是端正的坐下,再抬頭望過去時,靖安公主又已經轉了身,留給她的依然是單薄瘦削的背影,看著靖安公主的背影,她渀佛看到了靖安公主內心的孤單和絕望,她不由得微微歎息,生長於皇室之中的皇子公主,隻怕內心多是孤單寂寞的!


    皇室中的人鮮少會有真心的朋友,百裏沫或許就是靖安公主唯一真心相待的知已,所以她能理解靖安公主每次見到她時那種複雜無比的心思。


    很久很久,靖安公主不曾說一句話,而她也不吭聲,隻靜靜的坐在那裏。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靖安公主忽然轉回了頭,再一次細細的打量著她,她還是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任由靖安公主打量,最後靖安公主眼裏冒出絲絲的傷感道:“你一點都不像你母親。”


    很肯定的語氣,蘇心妍微微點頭,輕聲道:“母親何等的人傑,心妍難望其項背。”


    靖安公主不語,隻是望著她的眼神卻多了一縷柔和,她輕輕道:“你雖沒有半分像她的地方,卻不愧是她的女兒,這些年來,你是我看走眼的第一個人。”


    蘇心妍忍不住苦笑,哪裏是她看走了眼,而是因為真正的蘇心妍早已經離開了人世,活著的是來自異世的她,不過,這個秘密,她不準備再告訴任何人,因為死者已逝,生者才是最重要的,靖安公主雖然不曾對真正的蘇心妍伸出過援手,但那也不能怨她,若是讓她知道百裏沫親生的女兒早已離開人世,隻會給她帶來無法消逝的內疚。


    “謝謝公主謬讚,心妍愧不敢當。”掩了心中淡淡的失落,她淺淺一笑。


    看她嘴裏雖然很是謙虛,可是表情卻渾然不是那麽回事,靖安公主也是淡淡一笑,望著蘇心妍的雙眸陡然變犀利起來,“梁王之子的事情,你通過本宮的手達到了你想要的目的,要給本宮什麽回報呢?”


    “公主想要什麽回報呢?”蘇心妍也不否認,從早在命人故意放出這消息給靖安公主的人之時,她心中就早已做好了會被靖安公主看穿的準備,所以此時的她,沒有絲毫的慌亂,有的,隻是從容自若。


    這樣的她,讓靖安公主愈發的欣賞,她凝望著蘇心妍半晌,眼眸裏染了些許的笑意:“你心知肚明。”


    蘇心妍也回以微微一笑,最後道:“蘇府之中,幾個姨娘和她們的女兒皆是命苦之人,還望公主手下留情。”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


    靖安公主愈發的滿意,她點頭:“我累了,你回去吧。”


    雖然她不曾保證不傷幾個姨娘和她們的女兒,但蘇心妍卻知道,即便她不說這話,靖安公主也不會對那幾個姨娘和她們的女兒下手,因為從一開始,靖安公主的目標就再明確不過,隻有蘇景石和二夫人。


    由北院回到伊水軒,千葉迎上前低聲稟報,卻原來是嬌杏居然找上了門,而且等了她很久。


    她不由微微一怔,嬌杏可以說得上是二夫人的親信丫鬟,三年前廣恩寺的事件之中,所有丫鬟之中,嬌杏是唯一的一個活口,由此可見二夫人對她的信任有多深,她如今找上門來,是抱著怎樣的心思呢?


    她邁進廂房,坐在房子中一臉緊張的嬌杏馬上起身,很是恭敬的彎下了腰:“奴婢見過郡主。”


    這樣恭敬的態度?


    蘇心妍不動聲色的望過去,從前這個嬌杏恃著是二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對她這個正經主子是從來不放在眼裏的,不過自從三年前廣恩寺的事情發生之後,這個嬌杏對她的態度就稍稍改變了一些,不再像從前一般肆無忌憚,雖然這種改變多半和廣恩寺發生的一切有關,但她卻覺得,一個人的本性是不可能輕易的改變的,嬌杏是一個聰明人,在看過侍候二夫人的幾個親信的下場之後,她難免會有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的惶恐,在這樣的惶恐之下,再發生一些什麽事情,就會導致她做出背叛二夫人的行動。


    隻是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導火線,引發了嬌杏心中壓抑著的要背叛二夫人的想法呢?


    “你來找本郡主,可有何事?”她坐下之後方看著嬌杏一臉無謂的問。


    嬌杏悄悄抬眼,看到的是她一臉的無所謂,嬌杏忍不住有些焦灼,這三姑娘果真是個扮豬吃老虎的高手,她明明知道自己找上門來定是有求於她,可她卻表現出一副不想聽的樣子,讓自己沒有更高的籌碼來和她提條件。


    可是時已至此,唯一能幫到她的,隻有眼前這個她從前一直看不起的三姑娘了!


    想到這裏,嬌杏再不猶豫,直直的跪在蘇心妍麵前道:“奴婢求郡主救奴婢一命,隻要郡主肯救奴婢一命,奴婢願為郡主做牛做馬結草銜環。”


    蘇心妍淡然的看著深深嗑首的嬌杏,卻不說話,頭伏在地上的嬌杏得不到回應,這心就提得更緊,今日她跑到伊水軒時可是有丫鬟看到過的,若是三姑娘不肯幫她,若是讓二夫人知道她來過伊水軒,那她隻怕就會落個像李媽媽等人一樣的下場!


    一想到三年年發生的事情,那鮮血淋漓、屍橫遍河的畫麵就渀佛又呈現在她眼前,耳畔似乎又響起了那些無辜的丫鬟婆子們淒厲的哀嚎聲,這些年來,她每個夜晚都不能安然入睡,因為她總是會被噩夢驚醒,但這些她卻從來不敢和任何人說,隻能死死的憋在心裏頭,可是她心裏卻很清楚,她知道太多二夫人的肮髒秘密,總有一天,當二夫人不再需要她的時候,她就會落個跟李媽媽她們一樣的下場!


    “你給本郡主說說,本郡主為什麽要救你?你有什麽值得本郡主出手相救的?”就在她快要崩潰絕望的時候,蘇心妍淡淡的聲音在她聽來卻有如天籟一般。


    她慌忙抬起頭來,很是認真的道:“隻要郡主肯救奴婢,不管郡主要問二夫人些什麽事,奴婢絕對知無不言。”


    她這麽一說,蘇心妍便淡淡笑了,見蘇心妍笑了起來,嬌杏心中便沒了把握,她正想在說些什麽,蘇心妍卻道:“你這般沒有誠心,本郡主又何必憐惜你,碧月,送她出去。”


    碧月聽了身子一動,嬌杏忙一臉驚慌的道:“郡主,奴婢絕對是懷了誠心來投靠郡主的,奴婢自知從前做了很多對不起郡主的事情,奴婢願意將功贖罪,郡主,您就給奴婢一次機會,奴婢保證絕對不會讓郡主您失望的。”


    蘇心開揮了揮手,碧月退下,蘇心妍看著一臉驚慌的嬌杏道:“你能在二夫人身邊呆那麽長時還保住一條小命,是個聰明人,但你那點心機在本郡主麵前還是省省吧,說吧,將你知道的秘密都說出來,若是有值得本郡主出手幫助你的,本郡主一定會出手相助。”


    嬌杏聽了這話就感覺像是有一盆冰水兜頭對她潑了下來,她原本以為她來投靠三姑娘,三姑娘一定會待她如上賓一般,可依眼下這種情況來看,三姑娘這種漠不在乎的態度倒不像是裝出來的,這讓她心中原本以為很堅硬的籌碼變得沒那麽確定了。


    在心中略一思忖之後,她稍稍鎮定下來,抬起頭正眼迎向蘇心妍淡然的視線道:“郡主,奴婢知道沫夫人她是怎麽死的。”


    蘇心妍麵色沒有絲毫變化的看著她,就像她早已經知道這個秘密一般,嬌杏才鎮定下來的心又緊緊的揪起,硬著頭皮繼續道:“當年沫夫人的確是帶傷班師回朝,但沫夫人的傷本來是能醫得好的,但是二夫人她收買了蘀沫夫人醫治的太醫,這才害得沫夫人久病不起最終撒手人世,郡主若是不信,奴婢可以將當年知曉內情的人都告訴郡主您。”


    她說完就緊張的看著蘇心妍,這是她最大的籌碼了,相信郡主一定會很想知道當年的內情,以及當年有哪些人知道這樁內幕的!


    “你以為,當年知曉內情的人除了你還會有人活著?”


    她等得心慌意亂,卻等來蘇心妍略帶譏誚的話,她不由得一驚,愣愣的看著蘇心妍,心中卻忖著聽三姑娘這話裏頭意思,竟好像是她早已知情一般?而且聽她這話裏頭的意思,當年那個早已辭官不做的太醫隻怕也早已被殺人滅口了?


    她愈想心中就愈害怕,整個人都控製不住的顫抖起來。


    看著簌簌發抖的嬌杏,蘇心妍卻沒有半絲的憐憫之心,正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嬌杏,可做了不少壞事,這樣的人,不值得她去同情和憐憫。


    “碧月,送她出去。”蘇心妍不再看嬌杏,淡聲吩咐。


    碧月上前一手拎起嬌杏的衣脖子就往走,嬌杏忙用力掙紮,一邊大叫道:“郡主,奴婢還知道大小姐和二公子並非相爺的親生骨肉。”


    她這麽一叫,碧月就住了腳望著蘇心妍,蘇心妍點點頭,碧月就鬆開拎著嬌杏衣脖子的手,嬌杏忙又跪到蘇心妍的麵前跪下,嘴裏信誓旦旦的道:“郡主,奴婢可以指天發誓,奴婢剛剛所說句句屬實,請郡主救奴婢一命。”


    “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若是屬實,本郡主會救你一命。”蘇心妍淡淡的眼光看著她,那犀利有如刀鋒的眸色帶著洞悉一切的了然。


    嬌杏忙將死命的點頭,許是因為太過慌亂,她的口齒一時間也不流利,她望著蘇心妍慌亂的道:“奴婢之所以知道大小姐和二公子並非相爺的親生骨肉是因為有一次,奴婢無意間聽到了李媽媽和二夫人的對話,當時二夫人並不知道奴婢也在,郡主,奴婢當時聽得很是清楚,二夫人當年和人私通,結果珠胎暗結,然後也不知道怎麽的,二夫人和李媽媽就想出了一個辦法,使計在相爺的酒中下了藥,迷暈了老爺,然後又用了迷香,讓老爺誤以為他酒後亂性,強奪了二夫人的清白,然後就這樣,二夫人就嫁給了相爺。”


    她說完之後一臉不安的看著蘇心妍,這已經是她最後的籌碼了,若是郡主還是不相信,她該怎麽辦才好?


    “李媽媽早就已經死了,死無對證,你讓本郡主如何相信你的話?”蘇心妍挑著眉看著嬌杏。


    嬌杏心中一緊,但她也聽出三姑娘這語氣有些鬆動,像是對她的話有了七分信任,隻是不敢確定罷了,她在心中細細思忖著,最後忙補上道:“郡主,奴婢也知道李媽媽死無對證,但奴婢發誓奴婢的話絕對無假,若奴婢說的話是假的,奴婢甘願來生變牛變馬。”


    見蘇心妍依舊不吭聲,她使命在腦海中搜尋,想到了一些事情她雙眼一亮又道:“郡主,奴婢覺得,大小姐和二公子很有可能是高掌櫃的骨肉,高掌櫃是國公的義子,和二夫人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二夫人嫁給老爺之後,高掌櫃放著好好的少爺不當,卻跑去蘀二夫人當商鋪的掌櫃不是很令人懷疑麽?再者說了,奴婢還知道每一次高掌櫃的來給二夫人稟報鋪子裏頭的事情時,二夫人她總會屏退所有人等,唯留李媽媽在,若是沒有奸情的話,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她一連串劈哩叭啦的說完,又滿懷希望的看著蘇心妍,這可是她知道的最絕密的事情了,若是郡主還不肯相信,那她是真的沒有活路了!


    “你起來吧,若是事情屬實,本郡主一定會救你一命。”


    在她惴惴不安之中,蘇心妍終於開了聲,然而她卻沒有高興,一臉哀求的看著蘇心妍繼續道:“郡主,奴婢求您了,讓奴婢留在您身邊吧,不要把奴婢送到二夫人那邊去了,若是把奴婢送去了二夫人那邊,奴婢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蘇心妍不由挑眉,冷冷的看著嬌杏,這個丫鬟,她說了這麽多,原來不單單是為了保命,還想要留在她的身邊!


    見三姑娘不吭聲,嬌杏心中一緊,裝出一臉悲淒的表情繼續道:“郡主,奴婢知道奴婢從前做了太多壞事,郡主您不信任奴婢,不瞞郡主您,奴婢之所以不敢留在二夫人身邊,是因為二夫人想要把奴婢給相爺當通房丫頭,奴婢不敢嫌棄相爺,但奴婢這些年來是看著幾個姨娘們過的是怎樣的日子,奴婢不願像幾個姨娘一般,求郡主收下奴婢吧!”


    她說完深深的嗑下首,一顆心卻七上八下的跳個不停,若是三姑娘不肯留下她,那她該怎麽辦?


    “千葉,去和公主稟報一聲,就說嬌杏這丫頭,我想留在我院子裏,問她可否同意。”就在她惴惴不安之時,蘇心妍的答案讓她有如吃了一顆定心丸。


    “奴婢謝謝郡主救命之恩,奴婢以後一定對郡主忠心耿耿!”她心中大喜,馬上嗑頭謝恩。


    蘇心妍淡淡的看著她,嘴唇微微一彎:“你最好記住你今日之言,本郡主最恨的便是背叛本郡主的人。”


    嬌杏的身子不由輕微的顫抖了一下,她覺得有兩道犀利的視線渀佛利丸一般要穿透她的心,一時間她的心又有些慌亂和害怕起來,但轉眼她又暗自搖頭,她不能害怕,她也不能退縮,這條路她已經踏上來了,再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郡主放心,奴婢絕對會對郡主忠心耿耿,絕對不敢心生二心。”她很是大聲的宣誓。


    蘇心妍揮揮手,千葉自是離開去稟報靖安公主,蘇心妍轉頭吩咐翠墨:“翠墨,帶嬌杏下去,給她騰一個床出來。”


    翠墨帶著嬌杏離開之後,紫娟沉不住氣的問:“姑娘,您可別輕易相信了她,她從前對姑娘您做了那麽多的壞事,此番前來投靠公主,一定是安了什麽壞心眼。”


    蘇心妍淺淺一笑,“我自是不會相信她,不管她是打了什麽主意要留在我身邊,還是奉了何人之命而來,總有辦法讓她露出馬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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