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要不要歇一會再開練?”看著蘇心妍單薄的身子隱隱發抖,額頭也沁出了汗水,司書忍不住問,這些天以來,對於姑娘的毅力和耐性,她實在是佩服得很,像姑娘這樣的年齡,尋常的哪還能堅持下來,可姑娘卻不一樣,再苦再累,她都咬著牙堅持下來了,從來不曾說過一聲苦。


    蘇心妍搖了搖頭,她的時間並不多,這個身子骨又虧損得太曆害,司書說以這個身子骨現在的情況練下去,她至少得練個五年才能自保,她不能浪費時間,唯有抓緊每一分每一秒,她才能盡快的強大起來。


    見她不肯休息,司書隻能搖搖頭不說話了,姑娘的脾氣倒是像極了沫小姐,一旦要做什麽,就會堅持不懈的做下去,她真不知道,姑娘這麽小小的身軀裏,怎麽隱藏了那麽大的毅力和耐性,在習武的同時還能兼修醫術和毒理,連五行八卦姑娘也不錯過,她們四人會的姑娘隻放棄了巫蠱之術。


    好在姑娘是個聰穎又極有天資的,醫術和毒理姑娘學得得心應手,五行八卦深奧了一些,唯一不足的就是姑娘的這個身子虧損得實在曆害,這習起武來遠比尋常人要吃力得多。


    後來她和司棋商量過後,由司棋製了些丹丸給姑娘吃下去,打那以生,姑娘的身子這才稍稍好轉了一些。這事她們也沒敢和老王妃說,怕老王妃心疼姑娘之餘又氣上心頭,由姑娘這身子的情況就能想像得到這些年姑娘在右相府過的是怎樣的日子。


    “姑娘,老夫人請姑娘過去。”遠遠的,司畫走了過來。


    蘇心妍用絲帕拭去額頭的汗水,歡快的看著司畫問:“畫姐姐,祖母她可是有什麽事嗎?”


    司畫笑著點頭,邊走邊道:“聽說是長公主府派人送了請貼過來,一張是給老夫人的,一張是給姑娘你的,老夫人這才請姑娘過去一趟。”


    蘇心妍不由一愣,長公主是何許人?自己和她似乎扯不上什麽關係吧?為什麽她要送請貼給自己?


    見她麵有不解,司畫便盡心解說:“姑娘,長公主從小養在當今太後娘娘膝下,和皇上雖非同母但感情甚是深厚,當年燕楚國武成王不遠千裏前來提親,太後娘娘便做主將長公主嫁給了燕楚國武成王,年初時武成王病逝,長公主便向燕楚皇帝請旨免了她兒子繼承武成王之位,在征得燕楚皇帝同意之後,她攜著兒子回到了天昭。”


    聽得這番介紹,蘇心妍倒不由對這個長公主有了絲好奇之心,能讓自已的兒子放棄王位,舍下一切回到故國,這是需要一定的勇氣和魄力的!


    “畫姐姐,長公主她這次是以什麽名義設的宴?”長公主攜子回故國,突然發來請貼那定然是長公主府大擺宴席,自己好歹也是名義上的安樂郡主,長公主府會給自己送來請貼也屬正常。


    司畫沉吟了一下方回她:“姑娘,長公主此次回陵京是放棄了燕楚國所有一切才回到陵京的,此次長公主府設宴,陵京所有勳貴之家適齡的尚未許配人家的嫡女都收到了請貼,若是奴婢猜得沒錯的話,這一次長公主設宴,應是為了世子挑選世子妃所設。”


    呃,弄了半天,原來是一場相親大宴!


    蘇心妍不由笑了起來,說話之間,二人已經到了老王妃的福瑞院,邁進廂房之後,蘇心妍便撲進老王妃的懷中,老王妃瞧著她紅撲撲的小臉就心疼起來,將手中的暖爐塞進她的小手,邊道:“心丫頭,別太勉強自己,你如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好好休息。”


    老王妃從四個丫鬟嘴裏聽說自個的外孫女不要命似的修習,這心裏可就不踏實了,雖則外孫女懂事了是好事,但這太懂事了也讓人擔心啊,這萬一身體垮了可怎麽成?


    將暖爐又塞回老王妃的懷裏,蘇心妍甜甜一笑:“祖母您放心,心妍會有分寸的,都說習武能強身健體,祖母您看心妍,現在麵色不是比之前好很多了嗎?”


    老王妃拿眼細細瞧,倒的確是比抬回府的那幾天要紅潤多了,這心裏頭也就安穩下來,其實她不知道的是,這些天來,司棋那是想著辦法給蘇心妍熬藥補,再加上老王妃成天吩咐廚房山珍海味的燉下去,蘇心妍的麵色能不紅潤嗎?


    “心丫頭,祖母這次叫你過來,是因為長公主命人送來了請貼給祖母和心丫頭你,祖母想讓你自己決定要不要去赴宴。”老王妃拿起案幾上的兩張請貼,將其中一張遞過去。


    請貼是淡色的,邊上鑲著金絲,看上去就很氣派。


    蘇心妍接過請貼望著老王妃道:“祖母覺得心妍應該去嗎?”


    由司畫嘴中得知這是長公主挑選未來兒媳的相親宴,而她已然由皇上指了婚,這樣的場合她去是不太合適的,長公主顯然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發了兩張請貼,一張給祖母一張給她,這樣,別人也就不好說什麽了,隻是,這樣的事情,她還是先征求祖母的意見再決定為好。


    老王妃欣然的點頭:“這些年,因為李氏壓著,陵京有很多關於心丫頭你的不利傳言,心丫頭你可以借著這一次的機會,讓大家知道我的心丫頭並不是她們所想像的那麽不堪!”


    老王妃一直因為李氏的打壓,她的心丫頭在陵京貴婦貴女們的眼中成了一個空有其表的草包郡主而耿耿於懷,所以想讓蘇心妍借著這一次的機會洗刷前恥也情有可原。


    蘇心妍能理解老王妃心裏的想法,可是她也有她的為難之處,但她又不想讓老王妃失望,猶豫了一下道:“祖母,心妍可不可以戴著麵紗出席?這臉上的傷疤,心妍希望暫時留著。”


    老王妃聽了一愣,馬上又回過神來,當初心丫頭和她坦白交待過,想借此機會讓大家誤會她已經毀了容,當然,更重要的是要讓太子誤會她毀了容,因為太子怎麽能娶一個毀了容的女女為妃呢!


    “好好,我的心丫頭,隻要讓別人知道你有才華就行,這外表麽,不重要,心丫頭,明天讓棋丫頭給你好好整整,可千萬不能露了什麽馬腳,不能讓人看出什麽端侃來。”老王妃不但不反對,反倒大力支持,太子妃這個位置對心丫頭來說百害而無一利,而且太子殿下那人,也絕對不會是心丫頭的良人,能退親自然再好不過。


    有這樣一個真心真意為自己好的祖母,真的很好!


    蘇心妍也不說什麽,隻是把身子緊緊的靠在老王妃的懷裏,感受著老王妃身上傳過來的溫馨,一邊的四司看著這一幕就會心一笑,很早之前,她們就一直希望姑娘能明白老夫人為姑娘的心,可那裏姑娘卻聽信李氏母女的話,不肯親近老夫人,一度和老夫人離了心,總算現在姑娘明白了李氏母女用心險惡,也不枉老夫人這般疼姑娘!


    “老夫人,陵南王府世子求見。”管家清朗的聲音傳了進來,蘇心妍不由豎起了耳朵,關於這個陵南王府的世子,她記憶猶深,那是在她第一次見到外祖母後回右相府的路上,發生了一係列的事情,她不得不帶著顧嬤嬤去了京兆府尹,那天,她以為不會有人知道她是右相府的三小姐皇上親封的安樂郡主,可是這個世子,他分明是知道的!


    對於陵南王府世子的突然求見,老王妃也有些突兀,當年老王爺尚在人世時,倒是和陵南王有些交集,可自從老王爺走了,幾個兒子和女兒也相繼離開人世之後,忠勇王府就和陵南王府再也沒有關連,這個世子,他親自登門所為何來?


    老王妃在心中稍一思忖,便道:“請世子進來。”


    管家應聲而去,老王妃就看著林嬤嬤道:“去把屏風移過來放在我後麵,再拿個暖爐過來。”


    林嬤嬤和四司應聲就把那屏風移至老王妃的身後,老王妃瞧著懷裏的蘇心妍道:“心丫頭,一會世子來了你就去屏風後坐著,抱著這個暖爐就不會太冷。”


    知道外男進屋,她雖然還小也應回避,蘇心妍便點頭,又由林嬤嬤的手中接過暖爐,司琴早在屏風後頭放了一張椅子,她走到屏風後便安安靜靜的坐在椅子上,心中卻很是好奇,這個陵南王世子他來求見外祖母究竟所為何事?


    很快,管家就領著陵南王世子北堂琊到了福瑞院,他身後還跟著兩個長隨,兩個長隨雙手中都拎著看似酒樓裝著飯菜或點心用的菜匣子。


    “子淵見過老夫人。”北堂琊行的是晚輩禮,態度甚是恭謹。


    老王妃雖然猜不出這陵南王世子上門所為何事,但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這世子這般謙恭有禮,她自然也不可能擺著一張臉,當下便輕輕一笑道:“世子有禮,林嬤嬤,給世子看座。”


    北堂琊起身,鳳目有意無意的往屏風後瞄了一眼,瞧著屏風後若隱若現的身影,他唇角微微勾出笑意,旋即又看著老王妃道:“老夫人,子淵路過醉仙樓時,聽聞新出了‘水晶冬瓜餃’以及幾款用鮮花為材料製成的糕點,還望老夫人莫要嫌棄。(..tw好看的小說)”說完他回頭朝兩個長隨擺手,兩個長隨便上前將手中的菜匣子遞給林嬤嬤。


    坐在屏風後麵的蘇心妍嘴角不由一抽,敢情這人登門就是為了給祖母送餃子和糕點來的?


    老王妃心中也有些訝然,這世子送的禮不可謂不怪,但偏偏這道水晶冬瓜餃卻是她和老王爺最喜歡的,這陵南王世子,他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將這道她最喜歡的餃子送了來?


    “老夫人,這餃子要乘著這熱呼新鮮的意頭吃才合口味,不知道子淵能不能在老夫人討雙碗筷?”見林嬤嬤接過菜匣子之後絲毫沒有打開的意思,北堂琊又道。


    這話一說出來,不但老王妃覺得眼前這個突如其來的陵南王世子實在有些怪異,坐在屏風後頭的蘇心妍更是嘴角連抽,敢情他送來的這些吃食中,還有著他自己那一份?


    怪異歸怪異,世子開了口,老王妃也沒有不應的道理,當下便命林嬤嬤去廚房準備碗筷,依著這世子剛剛那話裏頭的意思,餃子要乘熱和新鮮吃,他都這般說了,她自然不能不賞臉是吧!


    很快,林嬤嬤就帶著碗筷過來,北堂琊瞄著隻有兩副碗筷,鳳眸一轉望著老王妃輕輕笑道:“老夫人,子淵聽聞安樂妹妹也在府上,子淵知道安樂妹妹往日裏最是喜歡那蓮葉羹,所以子淵特意命人做了送過來,不知道老夫人可否請安樂妹妹出來?”


    老王妃聽了詫異的望向北堂琊,心中卻忖道心丫頭何時和陵南王世子這麽熟稔了?看陵南王世子這般模樣,倒不像有假,可為什麽卻從未聽心丫頭說起過呢?


    坐在屏風後麵的蘇心妍心中暗自腹誹這北堂琊就是一撒謊不用打草稿的主,她和他不過是一麵之緣,怎的就親熱到了直呼安樂妹妹的程度?還有,什麽她往日裏最是喜歡蓮葉羹,她壓根沒吃過這蓮葉羹好不好?她連這蓮葉羹是什麽樣子什麽味道都不知道,真虧他能說得這般自在!


    腹誹歸腹誹,不過她心中總算明白,這陵南王世子專程來求見祖母,為的不過是把她請出來!


    她和這陵南王世子又沒什麽交情,他為什麽要費這麽大的圈子來找她?就算要找她,也用不著送上這些吃的為借口吧?他隻要明著和祖母說要見自己,祖母難道還能回絕不成?


    正在心中胡亂猜測著,就聽得老王妃的聲音響起:“心丫頭,世子既然給你帶了蓮葉羹,你就出來謝謝世子。”


    祖母既然發了話,蘇心妍隻能按了心頭對北堂琊的腹誹,邁著小步由屏風後走出來,行至北堂琊麵前她斂了一禮:“安樂謝謝世子。”


    北堂琊鳳目灼灼的盯著她,伸手虛扶:“安樂妹妹不必客氣,請坐。”


    蘇心妍翹了翹唇角,心道你當這是你陵南王府?


    上首的老王妃瞧著這一幕,心中若有所思,她瞧瞧鳳目灼灼盯著她寶貝外孫女的北堂琊,再瞧瞧一臉不自在的心丫頭,心中忖著瞧這樣子,世子和心丫頭之前肯定是有過交集的,但不知這交集是好亦是壞?瞧世子這般模樣,竟似對她的心丫頭有一種勢在必得之心,而且世子似乎故意不加掩飾他對心丫頭的這份心思,這——對心丫頭來說,究竟是福亦是禍?


    “心丫頭,世子既然說了,你就坐下吧。”老王妃淡淡出聲,蘇心妍馬上依言坐在老王妃下首,雙眸垂直視線落在她自己的膝蓋上一動不動,心中卻暗罵一個勁猛盯著她連眼都不眨一下的北堂琊,丫的姐又不是用來展覽的外星人,你丫用得著用這樣的眼神盯著姐嗎?


    似乎看出她的不自在,北堂琊淡淡一笑,柔聲道:“安樂妹妹,那裏麵有我命人特意煮的蓮葉羹,你嚐嚐合不合味口。”


    他視線終於由蘇心妍身上轉身林嬤嬤右手的飯菜匣子,林嬤嬤趕緊打開揭開,一股清香撲鼻而入,光聞著這清香,蘇心妍也覺得食指大開,一邊的司棋聞著這清香,臉上不由現出驚奇之色,她先是挑眉看著北堂琊,最後望向蘇心妍,繼而發出若有所思的淡笑。


    林嬤嬤將蓮葉羹盛滿小碗遞給蘇心妍,司棋道:“姑娘乘熱喝了多,這是世子一番心意,姑娘莫要辜負。”


    蘇心妍端著碗的手就不由一頓,司棋這話說得太過突兀,而且是經由精於醫術的司棋嘴裏說出來,那話外之意就愈發值得她考究了,但她可以肯定的是,這碗蓮葉羹絕對對她有益而無害,不然司棋也不會這般說了。


    那邊林嬤嬤又將水晶冬瓜餃給老王妃盛滿端過去,彼時司琴也又已拿了一雙碗筷過來,林嬤嬤盛滿一碗遞給北堂琊,老王妃挾起一個餃子輕輕一咬,口齒留香的感覺一如當年,老王妃不由輕輕點頭。


    蘇心妍也小口小口將蓮葉羹喝了進去,卻不想這蓮葉羹聞著清香撲鼻,可喝起來卻帶著淡淡的黃蓮苦味不說,似乎還夾雜著淡淡的藥香,她不由朝司棋望過去,卻見司棋對她輕輕點頭,示意她不用擔心,她便忍著心頭的疑惑將一碗蓮葉羹喝了個幹幹淨淨。


    “這羹,安樂妹妹可還合口味?”見她喝完,北堂琊挑眉問,鳳目中波光瀲灩一如天上的星星般閃亮動人。


    蘇心妍皺了皺眉頭,還沒等她想好怎麽回答,那邊北堂琊已然轉了頭吩咐身後的長隨:“這蓮葉羹不合安樂妹妹的口味,明日起換桑葉荷葉粥,後天換鬆子仁粥,通知下去,每天換一種,絕對不是重複。”


    長隨微微張了張嘴,心道今天這一碗蓮葉羹就費了鬼手神醫整整五個時辰,這還是世子您才使喚得動那鬼手神醫,這往後還要一天換一樣,那還不把鬼手神醫折騰得要瘋掉?


    當然,在他家世子劍眉微挑鳳目冷竣望著他後,這些話他很是實相的咽進了肚子裏,老老實實的道:“是,屬下一定會將世子的原話傳到。”想到他將世子的原話傳給鬼手神醫後,鬼手神醫可能會有的反應,他就不禁叫苦不迭。


    一邊的蘇心妍聽得有些瞠目結舌,一天換一種?他的意思是往後他每天都要來?就為了給自己送羹或是粥?這人莫不是腦子有問題吧?


    她呆呆的想了一會,最後才反應過來道:“安樂多謝世子好心,隻是不用勞煩世子了,安樂在……”


    “安樂妹妹怎的這般客氣?隻要安樂妹妹喜歡,我一點都不覺得麻煩。”北堂琊出聲打斷她的拒絕,鳳目帶著盈盈笑意看著她。身後的長隨不由扁扁嘴,世子您當然不會覺得麻煩了,煩的是鬼手神醫又不是世子您,世子您隻需要張嘴吩咐下去,然後再帶著咱倆跑一趟就能換得光明正大見郡主一麵,您能有什麽煩心的呢?


    蘇心妍隻覺一頭黑線,她不喜歡好不好?不是不喜歡羹或是粥,而是直覺的不想和這個世子有過多的牽扯,而且古人雲,無事獻殷勤,非奸必盜!這北堂琊雖然看上去是龍章鳳姿,但他終究是皇室中人,是皇室中人都會有一種視天下蒼生為螻蟻的優越感,而身為現代人穿越重生的她,著實不喜歡這種被人視為螻蟻的感覺。


    她求助的望向老王妃,收到她眼神的老王妃道:“老身多謝世子好心,隻是不用這麽勞煩世子了,世子好意,老身替心丫頭領了。”


    麵對老王妃委婉的回絕,北堂琊也不惱怒,隻轉了身麵向老王妃一臉恭敬的道:“老夫人,子淵一點都不覺得勞煩,子淵隻是想盡一份心意,還望老夫人成全。”


    麵對這個恭敬得近乎無賴般的北堂琊,老夫人倒有些不好再回絕下去,北堂琊的身份尊貴並不在她之下,他卻能以這般謙恭的姿態發出請求,而且這請求還是為了心丫頭好,她若再婉拒,倒會顯得不近人情,可是,以心丫頭未來太子妃的身份,北堂琊身為陵南王世子,這般殷勤行事若是讓有心人士知道,隻怕就會累得心丫頭再背上什麽汙名,那真正就……


    老王妃眼中的掙紮和矛盾落進北堂琊的眼中,他忙又補上一句:“老夫人隻管放心,子淵前來隻是替三師叔盡孝,量也不敢有閑雜人等敢質疑本世子盡孝之心。”


    老王妃的三子早年曾拜在南山老人門下,南山老人是諸葛先生的師叔,北堂琊是諸葛先生的弟子,稱老王妃的三子為師叔倒也並不勉強。


    老王妃聽了心中自是另有一番思量,百堂琊這般費盡心思,為的究竟是什麽?


    忠勇王府今日不同往昔,實在想不出有什麽值得陵南王府世子所圖,而由北堂琊的表現來看,他所圖明顯就是她的心丫頭,可是身為陵南王府世子的他,不可能不知道心丫頭已經被皇上指了婚為太子妃,知道還要這般堅持,為的是什麽?


    如果說他喜歡心丫頭,因為喜歡所以才這般堅持,老王妃心中就有些不信了,皇室中人從不看重情義,端看忠勇王府如今的落魄就能看出皇室中人的無情無義了。(..tw無彈窗廣告)想到這裏,老王妃的眼神就尖銳起來,臉上原本長輩對晚輩的慈愛笑意也隱去,取而代之的是森嚴的肅穆,她銳利的視線緊緊盯著百堂琊,似乎要看穿他的目的一般。


    在老王妃銳利的視線中,百堂琊不避不懼,他一直平靜的迎視著老王妃能刺穿人心的雙目,麵上的神情一直是從容淡定不焦不燥的。


    良久之後,麵對如終麵不變色的百堂琊,老王妃心中也不由有了幾分讚許,鮮少能有人在她的目光下做到麵不改色還能坦然相對的,北堂琊能做到,要麽就是他不心虛,要麽就是他很曆害,善於掩蓋他的本意!


    老王妃不會容許任何人傷害她好不容易失而複的外孫女,也不會給任何人有一絲機會來傷害外孫女。


    收回視線,老王妃扭頭瞧著身邊的蘇心妍道:“心丫頭,你不是還要練功嗎?不早了,去吧。”


    知道祖母這是刻意要支開自己好和北堂琊說什麽,蘇心妍乖乖的起身:“祖母,心妍告退。”說完她又衝著北堂琊斂了一禮道:“世子,安樂先行告退。”


    老王妃望著林嬤嬤一行人揮手,林嬤嬤和四司會意,隨著蘇心妍一同離開,整個廂房中,隻剩下老王妃和北堂琊以及他的兩個長隨,空氣陡然靜寂了下來,北堂琊知道老王妃這是要盤問他了,當下也不慌亂,抬了眼眸平靜的迎上老王妃再次審視的雙眸。


    兩人對視著,誰也不說話卻誰也不避開對方的視線。


    半晌,老王妃肅穆中夾著隱隱不可忽視的威嚴的聲音在沉寂的廂房中響起:“世子所圖為何?”


    老王妃可不同於一般的老人,當年她可是陪著老王爺出生入死,戰場的死人堆中救回老王爺一命的巾幗英雄,麵對明顯有所圖而來的陵南王府世子,她也懶得繞圈子,大家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


    百堂琊也不詭辯,平靜坦然卻又無比真誠的看著老王妃,聲音和他的表情一般無比的真誠:“回老夫人,子淵喜歡心妍妹妹。”


    身後兩個長隨恨不能把頭都勾到腳上的青石板磚上去,倆人扁著嘴,暗道我的世子爺,有您這麽開門見山直截了當的嗎?這老王妃的脾氣可是相當火爆的,惹惱了老王妃,一會拿著長劍攆得世子您抱頭鼠竄,那臉麵可就丟大發了!


    很久很久,沒有等到想像中的老王妃一拍桌子雷霆大怒的聲響,倆長隨這才悄悄抬了眼望過去,卻見老王妃正灼灼盯著他們家世子爺,那勢頭,像是要把他們家世子看出個洞來才甘心似的。


    “老夫人,子淵是真心喜歡心妍妹妹的,子淵也知道,心妍妹妹如今婚約尚未解掉,所以老夫人您放心,子淵一定會想辦法替心妍妹妹解掉婚約之後,再親自登門向老夫人您提親。”百堂琊挺直了胸,一字一字擲地有聲的看著老夫人。


    倆長聽了他們家世子這話趕緊又把頭勾得死死的,省得老王妃一個暴跳如雷起來,正所謂城門失火,絕對會殃及魚池的!


    瞧他們世子爺,這沒心沒肝的話他也能說得這般理直氣壯的!


    安樂郡主的未婚夫可是當今太子爺,郡主將來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一國主母,您倒好,居然當著人家親外祖母的麵,信誓旦旦的要毀了人家寶貝外孫女的大好姻緣,雖然倆人吧,也覺得自家的世子爺那是連太子都比不上的,但老王妃又不是他倆啊,這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會覺得太子要比王府世子好吧!


    郡主嫁給太子就是太子妃,不出意外將來是一國主母,東宮之後;嫁給他們家世子不過是個世子妃,撐死了也就是個王妃,怎麽都大不了一國主母東宮之後,這隻要是有點頭腦的,都會算得清這中間的差別。


    倆長隨在心中怨念的腹誹,自家世子爺果見是一見了安樂郡主就變糊塗了,什麽胡話都敢說了!


    倆人又等了半晌,還是沒聽見老王妃暴跳如雷的動靜,這心肝也就小小的安穩下來,可剛安穩下來,老王妃就說話了,“世子憑什麽讓本妃相信世子的話?”


    倆長隨聽了這話就有些不明白了,老王妃這話裏頭的意思,是相信世子要解掉郡主的親事呢?亦是相信世子他說要迎娶郡主的話?


    但不管是哪一點,從老王妃的反應來看,倆人算是明白了,老王妃她心裏壓根就不滿意太子殿下這個外孫女婿,所以他們家世子說要解掉郡主的婚約,老王妃隻怕不但不反對,反而很讚成很高興才對。


    倆長隨這心裏頭不由就嘀咕開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原來世子爺他早就算準了老王妃看不上太子殿下這才敢口無遮攔呢!


    “請老夫人給子淵兩年時間,兩年時間子淵一定安排妥當,替心妍妹妹解了這樁婚約,隻要婚約一解,子淵馬上登門提親,老夫人,子淵向老夫人保證,此生隻娶心妍妹妹一人。”百堂琊認真的表情讓人不得不相信他的話。


    老王妃不語,隻拿眼瞅著他,說實在的,相對於太子北堂逸,老王妃心裏是對百堂琊要滿意得多,至少這個世子,和她幾個兒子一般年紀輕輕就上過戰場殺過敵,不像陵京那些紈絝子弟隻知道吃喝嫖賭,而且由一個人的眼睛就能得得知一個人的人品,老王妃相信她自己的眼光,北堂琊這個人,絕對值得她放心。


    像北堂琊貴為陵南王府世子的身份,將來也就是陵南王,他能許下這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實屬難得,姑且不說他究竟做得到還是做不到,但自己還沒提出來,他卻先說了出來,這份心意已然是難得的了。


    不過,老王妃由此又想到蘇景石當年向她的女兒百裏沫提親時,也曾許下一生隻娶沫兒一人的誓言,這心裏頭就有些不舒服了,那蘇景石後來不但娶了平妻,還左一個姨娘右一個小妾的抬進府,好在沫兒她已經不在人世,這一切也傷不了沫兒的心了!


    老王妃心中歎了口氣,又拿眼打量著百裏琊,心裏頭想著的卻是關於陵南王府的一應事情,這孩子其實也是個命苦的,他娘親陵南王妃的遭遇和沫兒倒有些相似,這孩子打小看著他娘親的苦日子,所以能說出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倒也不奇怪,畢竟他能感同身受他娘親所受的苦。


    隻是,這畢竟攸關心丫頭的終生大事,她即便是心丫頭的親祖母,也不能一手包辦了,萬一心丫頭將來不喜歡北堂琊,那她不是造出一對怨偶出來?


    想了想,老王妃道:“你喜歡心丫頭,老婆子我不反對,但至於心丫頭以後要不要嫁你,老婆子也絕不會勉強,若然心丫頭肯嫁你,你就得給老婆子記好了,此生你絕不能負她,否則……哼!”


    老王妃沒將話說透,反正大家知道就行。


    百裏琊鄭重點頭:“老夫人請放心,子淵一定不會勉強心妍妹妹的。”當然,他也一定會讓那小丫頭心裏隻有他北堂琊一人!他在心裏補上這麽一句。


    倆長隨不由傻了眼,這樣就成了?世子爺這樣就說服老王妃了?為什麽比他倆心中想像的差太遠了呢?


    “世子,老婆子醜話先說在前頭,不管你做什麽,都不能傷害到心丫頭。”老王妃心中雖然認可了北堂琊這個人,但卻還是有些不放心,故緊緊盯著北堂琊。


    北堂琊馬上點頭:“老夫人請放心,子淵向老夫人保證,不管子淵做什麽,都不會傷害心妍妹妹。”


    像是這樣保證的話,若是由別人嘴裏說出來,老王妃也不會多當真,但由百堂琊的嘴裏說出來,老王妃心裏沒來由的就信了幾分,當然也不是盡信。


    想了想,老王妃覺得這小子特意跑這麽一趟,斷不可能僅僅是為了向自己表明他對心丫頭的心意,隻怕那碗蓮葉羹大有來頭,連棋丫頭都勸心丫頭吃下那碗蓮葉羹,想來是對心丫頭有利的,這小子之前也說過,以後每天都會送一碗過來,倒是不知道這蓮葉羹裏究竟摻了什麽?


    “世子,你今天來,除了和老婆子我表明你的心跡之外,還有什麽事嗎?”雖然知道世子不會加害她的心丫頭,老王妃還是忍不住問,當然內心多少還有些好奇成份在裏麵。


    北堂琊微微一笑,在老王妃這裏出奇的順利,他也就沒想再隱瞞什麽,“老夫人,其實蓮葉羹中摻了一味藥,那藥能讓心妍妹妹的筋脈強健,長期食用等同於易筋洗髓,但遠不如易筋洗髓那麽痛疼難忍,子淵想過,心妍妹子的身體長期失調,若下藥太猛太重,對心妍妹妹來說如同虎狼,但不如用這些藥性溫和的慢慢加以調養,心妍妹妹的身體方能承受得住。”


    身後倆長隨聽了他們家世子爺這話猛然大悟,怪不是世子爺要這麽大費周章的命鬼手神醫那家夥調出這一碗蓮葉羹,原來是郡主的身體承受不住虎狼之藥,想不到世子爺對郡主竟然這般上心,隻苦了鬼手神醫那家夥,真是個倒黴催的,攤上世子爺這麽個有女人沒兄弟的朋友!


    北堂琊這番解釋,老王妃當然明白這說起得簡單,但要尋到這樣慢慢幫心丫頭易筋洗髓的藥定是相當不易,由此可見,他對心丫頭的確是很上心的,不過也由此一來,老王妃倒是很好奇,世子他究竟是什麽時候喜歡上心丫頭的?按心丫頭以前的性子來看,世子是不可能喜歡上那樣的心丫頭的,那麽,就隻有……


    “世子,你和心丫頭,是什麽時候開始認識的?”事關心丫頭的終生幸福,老王妃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


    北堂琊知道在那小丫頭的心中,老王妃的份量有多重,而他想要讓那小丫頭也喜歡上他,就必需得先得到老王妃的認可,當下在心中想了一遍就道:“老夫人應當也知道,子淵打小就養在太後祖母膝下,那時,子淵曾經偶爾聽到過太後祖母提及沫將軍的事情,所以也就對心妍妹妹有了好奇之心,後來有一次出宮,子淵曾經溜到過右相府見過心妍妹妹,隻是那時子淵還小,心妍妹妹更小,再後來,前些時日九公主偷偷出宮,子淵奉太後祖母之命尋找九公主,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了心妍妹妹,也就是由那次,子淵知道心妍妹妹身子太過營弱,這才尋了這味藥來,還請老夫人原諒子淵的冒昧。”


    倆長隨聽了翻白眼,世子爺,您臉皮能不能再厚一些?


    所有的事情都談完了,您才知道您自個的行為冒昧了?


    不過老王妃顯然不計較他們家世子爺的冒昧,老王妃心裏想的是這小子對心丫頭倒的確是很上心,最重要的是這小子有膽量有魄力,尋常的人,哪敢在明知心丫頭已經被皇上指給太子殿下的情況下還敢找上門的,這小子倒好,不但找上門表明心跡,還敢當著她的麵說他一定會想辦法替心丫頭解除婚藥,就衝這膽量這魄力,這孫女婿,倒也不差!


    不要覺得老王妃的思想太前衛了,老王妃本就和宅在家中隻知道爭風吃醋的女人不是,百裏家的女子,從來不像那些養在深閨扭扭捏捏的大家小姐,她們的腦子裏,從小就被長輩灌輸了女人也可以當家做主不會比男人差的觀念,所以百裏家的女子,自然也就不會存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的這些老古董才有的思想,百裏家的女子,像男人一般敢說敢做敢為,當年百裏沫若不是傷得太重走得太早,隻怕就一紙文書求了和離。


    不過雖然心中很欣賞北堂琊的勇氣和膽量,老王妃還是很理智的,她道:“世子,你也知道,心丫頭這親事是皇上他親自指的,自然也不可能輕易就解除,皇後娘娘是個聰明人,哪怕她知道忠勇王府今時不同往日,但心丫頭的身份擺在那裏,太子殿下若是做出對不出心丫頭的事,這天下就會輿論大起,所以皇後娘娘她是斷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但若是要毀了心丫頭的名聲才能退親,老婆子我第一個不樂意。”


    北堂琊點頭:“老夫人您放心,子淵絕對會在不損心妍妹妹清譽的情況下想辦法解除這婚約,也絕對不會容許任何人也不會給任何人機會來傷害心妍妹妹。”


    老王妃瞟過去一眼:“世子,老婆子勸你大話還是不要說得太滿。”


    年輕人有心是好事,但太過自滿就不是件好事了,雖則百堂琊的身份和地位以及能力都擺在那裏,的確說得上硬當當,但這世上出乎意料的事多了去,誰知道將來會不會有什麽意外呢,畢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北堂琊聞言淺淺一笑,道:“子淵不是太過自滿,子淵隻是知道,老夫人您現在不也在好好培養心妍妹妹嗎?以心妍妹妹的天資,子淵相信,隻要假以時日,心妍妹妹她或許並不需要子淵的保護,她完全有能力自保。”


    這話倒是說進了老王妃的心坎上,不得不說,北堂琊是很了解老王妃的,她百裏家的子孫,當然要有自保能力,不能一味的像株莬絲子一般攀附在別人身上而活。


    老王妃和北堂琊相談甚歡,回到練功堂的蘇心妍渾然不知她親親祖母已經放心的把她交給了北堂琊,她隻是覺得北堂琊這次來訪肯定是和她有關,但她卻沒往北堂琊喜歡她這方麵去想。


    為什麽呢?


    因為她現在這個身子不是才十歲嗎?以她現代人的觀念來看,十歲那就還是朵祖國的花骨朵,隻有那些變態的人才會想要摧殘祖國的花骨朵。


    若是讓北堂琊知道她心中這個想法,隻怕要啼笑皆非了。


    “棋姐姐,那碗蓮葉羹中究竟添加了什麽?是對心妍很有利的藥物嗎?”揣不出北堂琊此行目的的蘇心妍放棄了心中的猜測,轉而關心起她吃下的那碗蓮葉羹來。


    司棋點頭,目光中有著些許的驚疑不定,她道:“姑娘,那碗蓮葉羹中,有一味藥可以幫姑娘調養身體,長期食用的話等同於易筋洗髓,隻是那藥極之難尋不說,更難的是,這世上,唯有鬼手神醫才能將那藥提煉出來融入尋常的食物之中。”


    易筋洗髓?


    蘇心妍腦海迅速的搜刮一遍,記得前生看電視,那些武俠劇中,資質不好的人通常都會尋求良藥從而易筋洗髓,還有少林寺中似乎有一本經書就叫易筋經,當時還想著太玄妙了太神奇不可信了,沒想到重生一世,她居然能親身體驗易筋洗髓!


    一時間,她覺得有些啼笑皆非,但也明白,北堂琊那碗蓮葉羹何止是有利,那簡直就是大大的有利,難怪他說從明天開始,每天換著花樣,原來那藥是要長期食用的,可是,自己和他非親非故,又不熟,他為什麽要對自己這麽好?他圖的是什麽?


    難不成是金烏令?


    想到這裏,她就不樂意了,雖然那令牌是要認了主才有用的,但那是祖爺爺留給祖母的,怎麽能隨便給一個外人呢!而且如果祖母知道北堂琊尋來的藥可以幫她易筋洗髓,指不定為了她就把金烏令給了北堂琊。


    “棋姐姐,世子他不會無原無故的對心妍這麽好,他一定是為了金烏令而來,心妍不能讓他得逞,咱們這就回去見祖母。”


    司棋聽了倒有些猶豫,她覺得世子這麽大費周章,隻是為了聲他得也有可能沒用的金烏令有些說不通,再者,世子他也無需這塊金烏令吧?


    蘇心妍是因為關心則亂,她想著北堂琊對她突如其來的殷勤太詭異了些,所以才會想到他有所圖,而讓她覺得唯一有所圖當然隻有那塊金烏令了。可是司棋則不一樣,之前在福瑞院,她有留心觀察過北堂琊觀看她家姑娘的眼神,她總覺得,北堂琊對她家姑娘這麽好,原因其實很簡單,那就是他喜歡上姑娘了。


    隻是這些話,她又不好對姑娘說,因此蘇心妍說要回福瑞院,她也不好勸阻,隻好隨著蘇心妍往回走。


    回到福瑞院後,北堂琊還未離開,他和老夫人聊得甚歡,站在外麵的蘇心妍聽著祖母和北堂琊的談話聲就有些沉不住氣了,拉拉司棋的衣角,司棋無奈,隻能稟道:“老夫人,姑娘回來了。”


    老王妃這會該問的話早已問完,這心中也都有了底,對北堂琊也算是認可了,自然就不會再顧忌什麽,笑著道:“心丫頭,快進來。”


    聽著祖母聲音似乎很是愉悅,蘇心妍心裏就不由有些急了,該不是祖母知道有藥物能幫她易筋洗髓所以才這麽開心的吧?


    她三兩步的邁進去,仰著小腦袋著急的道:“祖母,心妍不需要什麽易筋洗髓,金烏令是祖父留給祖母的,祖母您不要把它給那些別有用心之人。”


    她這也是急上頭了,心裏認定了北堂琊是為金烏令而來,所以都沒詢問一下就先把她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北堂琊原本還笑意盎然的臉一下就僵硬了,他扯扯唇角,望著蘇心妍忽然有了一種有氣無處發的挫折感。感情他做了這麽多,在這小丫頭的心裏,他就是這麽個卑鄙小人?


    身後倆長隨也不樂意了,倆人不滿的拿眼看著一臉懵懂無知的蘇心妍,心道郡主您這話太傷咱們世子的心了,為了替郡主您尋到易筋洗髓的藥,世子可沒少浪費人力不說,還把鬼手神醫那小子快折騰得瘋掉了,可到頭,郡主您還誤會咱們世子是衝著那勞什子金烏令而來!


    不就是塊破令牌嘛?咱們世子哪看得上眼!


    倆長隨拿眼不滿的竣蘇心妍,蘇心妍即便再無知也感受到了,再看看祖母眼裏的錯愕,她心中不由一緊,瞧祖母這表情,難不成北堂琊根本不是金烏令而來?自己冤枉了他?


    老王妃的話證實了她心中的猜測,“心丫頭,你誤會世子了,世子他並不是為了金烏令而來,快向世子賠個不是。”


    蘇心妍窘得一下子臉就紅了,看著北堂琊用一種很受傷的表情看著她,她愈發覺得不好意思,硬著頭皮走過去斂了個禮,那聲音比蒼蠅也大不了多少:“世子,安樂誤會了您,還請世子見諒。”


    北堂琊悶悶的道:“讓安樂妹妹誤會,是我做得不夠好。”


    蘇心妍聽了就有些愕然,這叫什麽話?怎麽聽著那麽別扭?


    倆長隨也不敢拿眼竣她了,自家世子爺受了委屈還要說是他自個做得不夠好才讓郡主有所誤會,他倆又不是嫌命太長了,還敢當著世子爺的甩臉子給未來的世子妃!


    蘇心妍錯愕的看著北堂琊,心道這人腦子沒毛病吧?一邊的老王妃則在心裏滿意的點頭,不管北堂琊是不是因為有她這個老婆子在才這麽哄著心丫頭,但至少人家是有心了。


    被蘇心妍兩眼明顯寫著‘你沒病吧?’的表情打擊到的北堂琊半是無奈的回了她一眼,然後衝著老王妃行了個晚輩禮道:“老夫人,子淵出來的時間已經夠長,就不打擾老夫人。”說完又掉頭看著蘇心妍:“安樂妹妹,明天再會。”


    老王妃點點頭,看著北堂琊道:“世子慢行,容惠,送世子出去。”


    林嬤嬤帶著北堂琊和他兩個長隨離開,蘇心妍望望老王妃,想問什麽又閉了嘴,老王妃見了就招招手:“心丫頭,過來祖母這邊。”


    乖乖走過去坐在老王妃身邊,老王妃意味深長的看著她,看得她有些不安了方道:“心丫頭,你覺得陵南王世子他如何?”


    蘇心妍怔了一下,想了想回道:“祖母,心妍並不清楚世子為人。”加上今天她也不過總共見了這世子兩次麵,除了知道他是陵南王府世子,從小養在太後膝下,年紀輕輕便立了軍功這些之外,她對此人的人品啊什麽的可真的是一無所知,祖母為什麽要問她這麽怪異的問題呢?


    “心丫頭,世子他今天來,並不是因為祖母,而是因為心丫頭你,世子他說他會想辦法幫你解除和太子殿下的婚約,而且也向祖母許下承諾,在你解除婚約的那一天,他一定親自登門提親。”老王妃沉穩的聲音字字落在她心坎上,帶給她一片慌亂。


    腦子裏一片亂轟轟的,她想過北堂琊來的很多種原因,卻唯獨不包括這一種。


    雖然她的靈魂已然成年,可這個身子才十歲啊!這古人也未免太早熟了一些吧?


    好不容易理清大腦裏亂如麻的思緒,蘇心妍抬眼看向老王妃,瞧老王妃的表情,似乎並不反對呢!


    “心丫頭,你不用慌,祖母雖然沒有回絕但也沒有同意,祖母雖然覺得世子尚還可以,但還是要看心丫頭你自己,你若是不喜歡,祖母絕對不會勉強你,不過祖母倒是覺得,世子他是個有擔當的。”老王妃拍拍她的小手,輕聲道。


    有了老王妃這句話,蘇心妍總算是鬆了口氣,忙道:“心妍知道了,祖母不用擔心,祖母說世子是個有擔當的心妍自然相信,隻是心妍覺得,如今心妍還有婚約在身,父親他又並不體恤心妍,所以如今心妍想的,就是讓自己強大起來,還請祖母不要生氣。”


    她這番話也合情合理,老王妃便道:“心丫頭,祖母不隱瞞你是因為祖母想讓你自己決定,所以你不用顧忌祖母心中想的是什麽,最重要的是心丫頭你自己的想法,隻要是你自己決定的,祖母一定會支持。”


    蘇心妍心中為老王妃的開明欣然不已,她抬起頭看著老王妃,輕聲道:“祖母,心妍並不是那糊塗之人,心妍的身份特殊,和太子殿下的婚約要想解除並非易事,而且一旦和太子殿下解除了婚約,不管是不是心妍的錯,心妍的名聲總歸都會有損,世子他的身份也很特殊,他此時心中雖然立場堅定,但將來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準?所以不管世子他心意如何,心妍如今最需要的就是讓自己強大起來,這樣以後,心妍自己也能自保,祖母覺得心妍說的對嗎?”


    老王妃聽了雙眼就不由冒出欣慰,心丫頭能想得這麽長遠,自然是好事,她這個做祖母的,當然隻有開心。


    “心丫頭,你能想這麽長遠,祖母很是欣慰。”老王妃是由衷的開心,她百裏家的女子,就是要像心丫頭這樣,自強、自力!


    母女二人又說了一番話之後,見祖母神色有些倦怠,蘇心妍便告退而出,在回練功堂的一路上,她腦子裏總是浮現出北堂琊的一張俊臉,但不是因為喜歡,而是有些煩擾。


    她自認這張臉雖然也說得上美麗動人,但現在她不過才十歲,和北堂琊又不過三麵之緣,他為什麽就看上她了?


    真的隻是單純的喜歡嗎?


    可若說是想要利用她,她眼下這般情況,又有什麽值得他利用的呢?


    對於愛情,前生陸海天的背叛讓她覺得愛情就像莫文蔚的歌陰天裏的歌詞一般,愛情不過是世紀末的無聊消譴!


    她不認為,才十歲的她就能讓北堂琊堅定不移的愛上一生一世,她如今才十歲,等到及笄還要五年,這漫長的五年光陰,他都已經到了二十歲左右,在古代,男子十六到十八早已成親,就算他能等,他的父王他的母妃肯讓他等?


    更別說,就算到了及笄,她也不想這麽早就成親!


    搖了搖頭,將腦海中的北堂琊拋開,男人的話,哪能當真呢!興許不過是他一時興起說的話罷了,若自己真當了真,那才叫好笑呢!


    由忠勇王府出來,北堂琊的心情明顯愉悅,一路上連唇角都是微微上揚的,兩個長隨跟在身後雖然看不到他們家世子爺的表情,但由世子少歡快的腳步也能察覺出世子爺的心情顯然很好。


    “阿南,你去景仁閣,阿北,漠北那邊暫時不用你去了,你斬且留在陵京。”行至一半,北堂琊突然聲身吩咐兩人,隨後拋下一句不許跟來就離開了兩人的視線。


    剩下兩人互相交換一個眼神,阿北道:“阿南,你說咱們將軍為什麽要這麽急著跟老王妃表明心跡?”郡主還這麽小,就算老王妃同意將軍也不能娶郡主啊?更別說郡主的婚約都還沒解呢。


    阿南想了想,道:“今天王妃收到了長公主府的請貼,將軍他第一個反應是讓我去查老王妃和郡主有沒有收到,老王妃和郡主果然也收到了。”


    阿北就有些不解:“這和將軍這麽急著表明心跡有什麽關連?”


    阿南白了他一眼,一臉嫌棄的表情:“你笨,長公主這次設宴,請的基本全是陵京尚未許人家的姑娘,為的是什麽?還不就是為了幫即墨世子挑選未來的世子妃,即墨世子打從回陵京就對郡主很是不一樣,咱們將軍能不急嗎?”


    阿北不由睜大了雙眼:“不是吧?將軍他有必要將即墨世子防得這麽緊嗎?”


    阿南勾勾唇:“咱們將軍是什麽性子你還不知道?再說了,郡主這麽聰明,又長得這麽國色無雙,將軍他不乘現在就奪了郡主的芳心,等將來郡主長大解了婚約,那登門提親的人可就多了去了,咱們將軍這是聰明。”


    阿北不由搖頭,心中忖道郡主才十歲呢?將軍也太猴急了些!


    兩人邊說邊走,很快就到了景仁閣,景仁閣是陵京和醉仙樓齊名的酒樓,但其實是他們將軍用來打探消息的源地,因為來往酒樓的多是達官貴賈,自然也是打探消息的最佳場所。


    二人進了景仁閣直奔二樓,上了二樓沿著走廊直行到最裏麵一間包房,二人敲了敲門,裏麵傳出進來的聲音,二人推門而入,包房中間的大桌上擺滿了酒菜,背窗而坐的紅衣男子正大快朵頤吃得不亦樂乎,見他二人進來也不過是抬了下眼皮。


    紅衣男子整個人生得甚是妖孽,一張比女人還要細嫩的臉上偏偏還生了一對水汪汪的桃花眼,挺直的鼻梁下一張唇不點而朱,若非他頭上的發冠和喉嚨男人的喉結顯示了他是男人身,當真會讓人誤以會是個美嬌娘。


    阿北推了推阿南的手,示意他把將軍的話說給對麵那個吃得正歡的男人。


    阿南苦著一張臉,張了張嘴卻半個字都沒吐出來。


    紅衣男子抬起頭,嘴一張很是簡單的一個字:“說。”然後他勾了頭繼續大快朵頤。


    ------題外話------


    將軍世子v5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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