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江彬也沒事幹,便同管家一路,追在李員外後麵,出去了。


    卻見管家麵色稍變,卻不說話,似是有些詭異。


    江彬正好看到了這一幕,見他不肯說,也就不再問了。反正前去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


    店鋪離得並不遠,走了約莫一炷香時間,到了那店鋪鋪麵。隔著老遠,就聽見一個婦女尖利的聲音道:“李員外,你來了就好,我們可都是你的老主顧了,你怎麽可以拿假貨欺騙我們啊?”


    李員外走在江彬前麵一點,老遠就被店鋪裏那幾個女人看見了。


    又聽另一名婦女道:“就是啊,李員外,你就是這麽對待你的老主顧的麽?”


    “頭幾天我聽別人說,你李員外的店鋪裏賣假貨,還都不信,又來買了一件。沒想到,拿回去第二天就掛破了,李員外,你怎麽解釋這件事兒?”


    這架勢不太像有組織犯罪,倒像是李員外真的賣了假貨。江彬來到店鋪門口時,卻見李員外做出一副很委屈的臉色道:“我李某做衣服做的就是良心,從來沒有賣過假貨,你們沒有證據,可不要血口噴人。”


    “做的就是良心?是不是這樣啊,那我的衣服為什麽剛和牆壁擦了下邊兒,就破了?”一名婦女怒道。


    李員外道:“如果諸位認為我李某賣的是假貨,盡可進屋來檢查,這裏哪樣是假貨?”


    那幾名婦女等的就是這句話,趕緊衝進店鋪裏,開始檢查起來,但是,幾人很快就失望了,這些絲綢無一不是上好質地。


    “你一定是把真絲綢擺在外麵,假的就放在了裏邊,李員外,你怎麽可以如此黑心腸啊!”第一名說話的婦女哭喪道。


    李員外咬死不認賬,又帶幾名婦女去裏麵邊看,幾名婦女又是失望之下,走了出來。卻見幾名婦女商量了一下,紛紛離去了,所謂捉賊拿髒,她們買衣服的時候,都是當場選好絲綢,再由裁縫為她們量體裁衣,當場做出來的。


    幾人離去之前,紛紛說再也不到李家買東西了。


    幾名婦女沒看出問題,江彬卻聯係著李府管家的表情,看出了一點貓膩。但是他一時也不敢斷定,李員外莫不是真的賣了假貨?


    李員外見江彬也來了,笑道:“讓賢侄見笑了,這就是幾個潑皮婦人,我讓她們檢查一下,不就一切真相大白,沒話說了。”


    江彬看也不看他,道:“她們是不是真的潑皮婦人,恐怕伯父比我更清楚。”


    李員外臉色一變,問道:“賢侄此話何意?”


    “伯父敢不敢打開縫紉機下麵那個櫃子,讓我檢查一下?”江彬麵露笑意問道。


    他來到這店鋪開始,就一直觀察著李員外的眼神,他把整個鋪麵都看遍了,唯獨沒看過縫紉機下麵的那個櫃子。像這種生意場上老奸巨猾的商人,決計不會盯著藏贓物的地方,而這也正好成為了李員外的破綻。


    李員外臉色巨變,這江彬太聰明了,真是什麽事兒都瞞不過他。急忙拉了江彬,朝外麵走,道:“賢侄怎麽看出來的。”


    江彬卻不回答他,正色道:“伯父可是把上次花一千四百裏銀子弄來的絲綢做成了衣服,拿出來變著法兒賣?”


    他還記得,李員外談過,被蔣三生和姓胡的奸商合夥騙了一千四百兩銀子的事。


    卻見李員外臉色頓時焉了下去,道:“真是什麽事兒都瞞不過賢侄的眼睛啊!不過,還請賢侄替伯父保密,此事一旦被生意場上的對手知道,鬧上官府,恐怕我這店鋪都得關門啊。”


    “哎,伯父,不是我說你,你這是舍本逐利,自毀招牌啊!”江彬冷冷道。


    李員外麵現痛苦之色,這個道理他何嚐不明白,但是,事情已經做出來了,他總不能在顧客麵前親口承認賣了假貨吧。.tw[棉花糖小說網]眼見這段時間鋪麵上的生意越來越差,李員外是心急如焚。


    “隻要賢侄不把事情說出去,伯父立馬就去把那批絲綢調出來。”李員外道。


    “你放心吧,事情我是不會說出去的。正如伯父說的,做生意,做的就是良心,該怎麽做,伯父自己想辦法吧,我就不多說什麽了。”江彬說道。


    李員外老臉通紅,晚輩教訓長輩,卻教訓得如此理直氣壯。他李員外不服也不行。


    但是現在眼見生意越來越差,恐怕就算是有心補救,也來不及了。


    江彬懶得理他,徑直回去了。他原本還以為李員外有些生意頭腦,但現在得知李員外幹了這種砸自己招牌的蠢事,他也隻得歎氣,無語。


    下午時分,江彬正在房間裏看那本春宮圖冊,對於老祖宗的研究,他不停的感歎。


    “江彬叔,你在房裏麽?”門口敲門的人是李員外的那長孫女兒李素梅,這幾日每日吃飯,她都同席,所以江彬對她很是熟悉。


    “素梅,進來吧,找我幹嘛?”


    素梅推開門便閃了進來,今日穿了件虎皮大衣,她年齡雖才十一二歲,但隱隱已經有一副美人坯子,屬於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假以時日,必光芒四射。見江彬手裏拿了本書,道:“江彬叔,你在看書麽?我還以為你隻知道玩,不知讀書的呢。”


    這小姑娘雖然是府裏最晚的一輩,但她李府上下對她都很不錯,成天任她胡串。


    “咦,素梅,你這是說的哪裏話,書可是好東西,所謂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為了將來能多討幾個老婆,我也要多讀書才行的。”江彬毫不臉紅,用袖子遮掩著,慢慢將那書合起來。


    這本春宮圖冊,不能讓這小姑娘看見了,不然,將會有很多人說他江彬殘害幼年兒童。


    “是啊,江彬叔,你和丫鬟們吟的曲子可是棒極了,不讀書怎麽吟得出來。”素梅對江彬的話一點也不懷疑,她年紀雖小,但甚是喜歡文學詩詞,江彬那曲雖然短,卻能切切實實的打動人心。


    她初時看到丫鬟們門口貼著那詞句,就覺得此句非比尋常,問來由,居然是江彬作的,所以就親自找上門來了。


    “多謝誇獎。小梅,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兒麽?”江彬笑著拱手道。


    李素梅卻看見江彬手中鬼鬼祟祟的動作,她不知道江彬手中那是本什麽書,江彬叔幹嘛這麽急關上它呢?便道:“江彬叔,你那是本什麽書,借我看兩天行麽?”


    江彬總算理解人小鬼大是什麽意思了,這李素梅雖然看上去不過十一二歲,但其好奇心真的不是蓋的,自己手底下隨隨便便的作點小動作,也能引起她的好奇。


    “這書啊,隻有男人看得,女人看不得,女人看了會臉紅的。”江彬賊笑道。


    李素梅卻越是好奇,道:“什麽書這麽神奇,我才不信,我要看。”


    江彬卻將書收入了囊中,心想,這書可不能隨便擺放,最好找個人送了,好奇心害死貓,一不小心被她拿去,害她小小年紀變成了個**,那他江彬就萬死莫贖了。


    “待你猜到了這是本什麽書,我再借給你看。那時候,可大有用處哦!”


    那李素梅在江彬房裏磨了一會兒,又纏著江彬講外麵的故事。餐桌上,江彬曾經大談外麵的世界多精彩,惹得李員外家幾個兒子起了不少興趣,唯獨李員外對江彬的話是不理不睬。


    江彬陪她吹了會兒牛,李素梅笑個不停。


    這日,江彬正在後院和丫鬟們澆花,一個衙役騎馬來到李府:“府上升堂,胡大人急宣江師爺進官府。”


    終於來了!江彬這所謂師爺,其實乃是官方禦狀,是胡大人私底下的王牌,今日終於將要派上用場。江彬急忙整裝,見那衙役隻騎了一馬,問道:“還有沒有馬?”


    那衙役道:“隻有這一匹馬,您看?”


    江彬懶得和他囉嗦,一把將他拎了下來,自己騎到馬背上,回頭道:“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到達官府,回頭讓大人給你記功。”


    那衙役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江彬已經如一陣風騎馬走了。


    到了府衙門口時,已經擠滿了人,卻聽那些人紛紛議論,江彬耳朵尖,聽清了幾個人的說話聲。


    “這府上怎麽這麽久還不升堂,以前不是挺快的麽?”


    “聽說發生了冤死的案子,這人命關天,也不知道大人在拖什麽時間。”


    “我看這胡大人是判錯案判多了,怕了。”


    群情激奮,江彬迅速擠了進去,從側麵進了後堂,卻見胡大人正在屋子裏不停打轉,一看見江彬,就道:“江師爺,你來了就好,外麵的人都等不及了。”


    “什麽也別說,趕緊升堂!”江彬冷冷道。


    這的確不是說廢話的時候,胡大人趕緊命令升堂。


    “升堂!”


    “威武!”


    胡大人坐上了主審位置,江彬卻被安排在了他左邊的座位上。右邊又坐了一名胖子官員,這人上次沒出現在李員外家裏,江彬不認識,不過,他也是旁審席。


    放眼看去,堂下跪了三個人,一個中年婦女,一個中年男子,兩個人衣衫襤褸,想來是農民夫婦。另一人卻是個老員外打扮的男子,甚是肥胖,另兩人臉上的肉加起來也沒他多。


    那員外旁邊站了一名二十來歲的男子,卻是穿了一身貂裘大衣,胖瘦適中,但是一臉的奸相,讓人看了都想揍他一頓。這人想必是今日的狀師了,江彬順手翻翻名單,這狀師名叫黃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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