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為什麽要把那幾個人頭裝到最好的棺材裏?咱們和那幾人非親非故,直接刨個坑埋了不就得了嗎?”


    這個問題,不單是至善不解,其實李青大飛,以及泰隆都是不懂的。


    秦關西輕輕笑了一聲,“兩個原因。”


    “第一,那五人的所作所為想必你們也看到了,那天晚上,當我打傷天養生的時候,那哥幾個拚死保護他們的大哥,他們的忠心大家有目共睹,我秦關西這輩子頂佩服忠義之人,單憑這個,這哥幾個也值得厚葬待之。”


    幾人齊齊點點頭,十分同意秦關西的觀點,做人做事,信義第一,忠義之人,不管是敵人還是朋友,都值得人尊敬。


    “那,第二個原因是什麽?”幾人好奇的問道。


    “第二個原因嘛.....”秦關西故意拉長了聲音,幾個人都一臉期待的看著秦關西,秦關西嘿嘿一笑忽然說道:“第二個原因,暫時保密。”


    “靠!”等了半天卻聽得這個答案幾人紛紛豎起中指表示對秦關西的鄙視。


    第二個原因,時間會告訴他們答案的......


    不知不覺,半月已過。


    這半個月,是相對安靜的半個月。


    自從榮家來示好過後,再也沒人來洪門找麻煩,就連上帝之手的大拇指也是偃旗息鼓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榮格雷沒了榮家撐腰,也慫了,帶著人貓在唐人街隻能在被窩裏幻想一下滅了洪門一同唐人街。


    半個月的時間,李青,大飛,至善,泰隆,這哥幾個倒是沒閑著,哥四個做的事就隻有一件,那就是訓練人。


    訓練洪門的小弟。


    半個月,訓練不出體能,也訓練不出人魚線,更訓練不出肱二頭肌,半個月能訓練出來的是這幫小弟的氣勢和勇氣。


    不怕死的勇氣以及攻必克戰必勝的氣勢。


    火拚,氣勢很重要,一幫人混作一團,能打的不一定能贏,敢打的往往會贏,李青他們,就是讓洪門的小弟敢打敢拚。


    至於秦關西嘛,他最閑,一天到晚就和十三姐打情罵哨,整的整個洪門的人都以為秦關西和洪十三真是夫妻關係。


    洪十三也承認秦關西是他男人,因為她答應過秦關西,可當秦關西幾次三番想要行一行周公之禮,來一來魚水之歡的時候,洪十三總會一腳把秦關西給踹出房門。


    人世間最悲哀的事兒不是找不著媳婦兒,而是有了媳婦兒,媳婦兒不讓碰,這種感覺無比的煎熬。


    憋了半個月,總算有事兒幹了。


    因為,洪門和榮格雷的賬,是時候要清算一波了。


    有些仇,該報就得報了,有些恨,不能藏在心裏。


    “十三姐,動手吧。”


    “時機到了?”洪十三手裏抓著個木瓜,說話的時候,她的手指由於緊張的用力都嵌在了木瓜裏。


    “嗯,到了。”


    洪十三有些不安,也有些猶豫,“真的可以嗎?”


    “你信我的,絕對可以,如果滅不了榮格雷,我把頭剁下來給你當雞腿兒啃。”


    提到這茬,洪十三瞬間想到了半個月前的畫麵,她俏臉一白,狠狠的剜了秦關西一眼,“你給我閉嘴。”


    “嘿嘿嘿。”秦關西誠摯的告訴洪十三,“信我的,是時候報仇了。”


    “那我就聽你的。”洪十三點點頭,下定了決心。


    下定決心,艱苦奮鬥,一個字,幹!


    洪門上下磨拳霍霍,準備一舉報仇,秦關西則挑選了個吉利日子,九月十四號,取個諧音,就是死,適合送榮格雷升天。


    秦關西吩咐了,“大飛,至善,泰隆,李青,進攻榮格雷的戰鬥,你們就不要參與了,讓洪門的兄弟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的曆練曆練吧。”


    “明白,大哥,放心。”


    幾人懂得秦關西的良苦用心,自然不用秦關西多說便答應下來。


    九月十四號,天色異常的好,秋高氣爽,外力無雲,到了晚上也是一片晴空,天空像是一片藍玉,無數顆亮晶晶的星星點綴在這塊藍玉上。


    美好之下,隱藏的往往是恐怖的殺機。


    晚上,十點,整。


    洪門上下蓄勢待發,做出最後的準備,洪十三今日換了一身白色的衣服,袖口卻綁著一個黑布,洪十三一臉嚴肅,殺氣騰騰。


    報仇日,也是忌日,既要報仇,也要祭奠她那些死去的兄弟。


    上次,榮格雷帶人偷襲了洪門,導致洪門上下幾百人死傷殆盡,而洪十三也是因為去看一號首長的熱鬧才僥幸逃過一劫。


    這次,洪十三要帶領重新站起來的洪門去與榮格雷決一死戰,這一戰,須解全部的仇恨,她要將榮格雷千刀萬剮。


    “有仇,就得報仇,殺人。就得償命。”


    洪十三不會做什麽戰前動員,她的話平平淡淡,但在平淡中卻有一種震撼人心的力量,洪門兄弟的情緒很快被洪十三給調動了起來,上下一心,群情激奮,一個字,殺!


    人流自洪門湧出,匯成一柄利刃,直衝榮格雷殺去。


    這天晚上,秦關西沒有跟著洪十三,他甚至也沒讓李青至善他們跟著去,秦關西呼呼大睡,呼嚕聲差點掀飛了房頂。


    烏黑的夜,寂靜的夜,這個夜,發生了什麽事,秦關西並不知曉,第二天淩晨,雞鳴十分,天微微亮。


    洪門外,吵雜的腳步聲紛紛響起,秦關西夜隨之睜開了眼睛,他知道,該來的,都來了。


    秦關西起了床下了地,出了屋門,見到了洪十三。


    洪十三回來了,一身是血,滿臉殺氣,白色的衣服早浸成了血色,她回到洪門,隨手丟開了一個圓形的東西。


    黑布抖開,露出了個圓滾滾的人腦袋,是榮格雷的人頭。


    是洪十三將榮格雷的人頭親手割了下來,包在了黑布包中,一路提著回了洪門。


    “把這個人頭塗上石灰,別讓他腐爛了,留著他的頭祭奠我兄弟。


    說完這話,洪十三像耗盡了最後的力氣,腿軟綿綿成了苗條倒在地上。


    秦關西見狀急忙衝過去抱住了洪十三,洪十三揮了揮手倔強道:“我沒事。”


    嘴上說著沒事沒事,臉上的慘白卻很誠實說明了洪十三現在的身體非常虛弱。


    秦關西並不知洪十三昨晚上經曆了些什麽,因為他沒去看,他抱著洪十三將她輕柔的放在床上,守護著她慢慢的睡去,後來有洪門的小弟告訴了秦關西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那天晚上,洪十三像是瘋了一樣砍殺洪門的人,一把砍刀砍卷了刃,一把槍也打光了所有的子彈,誰也不知道洪十三殺了多少人,誰也沒有見過洪十三那般瘋狂的模樣。


    到後來,地上已經躺滿了屍體,洪十三一刀剁了榮格雷的項上人頭,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袋子將他的頭裝了進去。


    這個女人遠比秦關西看上去的要堅強,但即便是這麽一個堅強的女人,她躺在床上的時候,眼睛裏都好像在泛著淚光。


    “睡吧,睡吧,好好睡一覺就不累了。”


    睡了,睡了,這一覺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清晨,洪十三才緩緩睜開了眼睛,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洪十三就想去找刀,也不知道這妞這一天一夜做了什麽夢,她摸到了床邊,沒有摸到刀,卻摸到了一個毛茸茸圓乎乎的東西。


    “我的頭又不是玩具,你別摸了行不行。”


    耳邊,響起了秦關西賤賤的聲音。


    洪十三定睛瞧去,這才看的清楚,原來她摸到的是秦關西的腦袋,怪不得圓乎乎毛茸茸呢,原來是個大腦袋瓜子。


    “現在是什麽時候?”洪十三看了一眼外麵晨光熹微的天色,詫異的問道:“我才睡了那麽一會兒嗎?”


    “大姐,你睡糊塗了吧,你已經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了。”


    “哦。”洪十三又問道:“這一天一夜,你都在這裏守著嗎?”


    秦關西笑的燦爛道:“那可不是咋地,你這一天在夢裏一直張牙舞爪的,還一直喊著要刀,要砍,要殺的,我要不看著你,你夢遊出去摸了一把刀把早就給砍了怎麽辦?”


    “你才被自己砍了呢!”洪十三沒好氣翻了個白眼,“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的東西。”


    “嘿嘿嘿.....”


    洪十三下了床,走出了房門,忽然她轉頭看了一眼靠在床邊伸著懶腰的秦關西,說了一聲,“謝謝,謝謝你的關心。”


    “啥?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切,你愛聽不聽,我就說一遍,聽不清楚拉到。”洪十三昂起頭,依舊是那副高傲的樣子,大步走了。


    “這妞....”秦關西嘀咕著,“明明都已經服軟了,可嘴上還是那麽硬,真是一頭倔驢。”


    不過仔細一想,秦關西頓時又覺著他和洪十三還挺相象的,兩人都是一樣的倔脾氣,都是一樣的家小鎮,都是一樣的不認輸,都是一樣的敢於去做別人不能做的事,都是一樣的眼睛裏揉不得沙子,都是一樣的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都是一樣的頂天立地。


    榮格雷那天一個人跑了出去,她拎著榮格雷的項上人頭跑到了唐人街郊外的墓地,一個人在墓地裏呆了許久許久許久,等洪十三回來的時候,秦關西分明能看到洪十三的眼眶有些紅,像是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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