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語在看見腳邊放著的一個精美的食盒時,開口問。


    從公主府裏帶出來的東西,不是她跟謝夔在京城裏買的,就是從皇宮裏帶出來的。這兩種途徑的東西,鶴語都熟悉得很。可眼前這個食盒,她卻是沒見過。


    瑪瑙看了眼,回想片刻後,意識到這是英國公府送來的京城特產,“這好像是英國公府送來的東西,不過,怎麽放在我們馬車上?”


    鶴語皺眉,“英國公府?”


    “沒錯的。”瑪瑙確認道:“先前胡氏手中拎著的就是這個模樣的食盒,好像還拿了不少。”


    “難道是每輛馬車裏都放著這東西?”珍珠問,“她想做什麽?在我們殿下麵前博好感嗎?”


    鶴語一時間也摸不準胡氏的用意,但是不熟悉的人送來的吃食,她向來是不會輕易嚐試的。


    “拿去給謝夔,讓他處理了。”鶴語說,“讓人去檢查檢查後麵的馬車裏還有沒有這玩意兒,如果有的話,看看有沒有毒。”


    倒不是她太小心眼,而是謝夔跟英國公府的關係本來就不好,這東西還是出自胡氏之手,事出反常必有妖,鶴語實在很難放心。


    珍珠點頭,拿著東西遞出了馬車,招來了隨行的一名護衛。


    護衛接過食盒後,又策馬去了前方尋謝夔。


    謝夔在看見護衛送來的食盒時,在得知緣由後,臉色嚴肅,“誰放的?”


    他記得自己在見到英國公府的眾人時,並沒有接過食盒。


    哪怕在鶴語有孕之前,謝夔對她的飲食也格外上心,來路不明的東西他一概不會讓鶴語入口。


    很快,就有消息傳回來。


    應該是胡氏在被謝夔拒絕後,離開之前,偷偷放在馬車上。而車夫過來後,也沒有進一步確認,隻當是自家主子隨手放在外麵,就順手推進了馬車裏。


    像是剛才鶴語拿出來的食盒,還有五六個,都被放在馬車裏。


    “停。”謝夔當機立斷,抬手在半空,握緊了拳頭。


    他跟胡氏可謂是心照不宣的水火不容,胡氏今日隨著謝辛垣一同出現來給他送行,就已經很令謝夔意外。眼下又強行塞進來這些食盒,怎麽看都怎麽讓人覺得居心叵測。


    鶴語也感覺到馬車停了下來,她打開車窗,朝著外麵看去,“怎麽了?”鶴語問。


    謝夔已經駕馬走了過來,“沒事,隻是例行檢查馬車安全。”


    食盒他剛才已經打開了,裏麵的確就隻是一些小吃。隨行的大夫也看了,糕點沒有毒。不過即便如此,謝夔也沒打算留著胡氏送來的東西。


    不過胡氏既然能趁亂留下這些食盒,保不準還會留下來其他什麽東西。謝夔安全起見,準備重新檢查一遍馬車。


    鶴語“哦”了聲,然後人就縮回了馬車裏。


    反正外麵的一切都有謝夔,她一點也不需要操心。


    就在鶴語坐回去,張嘴咬了一顆脆紅李時,忽然就在這時候,馬車外麵一陣箭雨襲來。


    “哐哐哐——”


    饒是鶴語身下的這輛馬車車壁堅硬,采用了最好的木料製造而成,一支箭不足以射穿,但一陣箭雨襲來,整輛馬車外麵都被紮成了刺蝟,而馬車也跟著狠狠搖晃了兩下。


    “外麵怎麽了?!”珍珠被這動靜嚇了一跳,她跟瑪瑙的反應倒是很快,一左一右護在了鶴語身邊,免得鶴語因為馬車顛簸摔倒。


    回應珍珠這話的是距離馬車最近的一個公主府的護衛,“有土匪!保護公主!”


    珍珠麵上驚疑不定,“這才離開京城多久?就有土匪了嗎?”


    鶴語的臉色看起來還算是鎮定,就像是珍珠說的那樣,這裏距離京城不遠,雖然不知道是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一小股土匪,但是對上公主府的護衛和節度使府上的親兵,土匪又算得了什麽?可能還沒等到京城那邊的援兵趕來,外麵的護衛就已經將土匪收拾得一幹二淨。


    但是很快,鶴語就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了。


    按理說,外麵有像是謝夔,還有唐堅和青船這樣的高手,對付一群土匪,這三個人可能三兩下就解決幹淨了。可現在,外麵的打鬥聲竟然還不斷,就連她現在乘坐的這輛馬車,都還時不時有箭雨襲來。馬車車壁也跟著發出被利箭打擊的聲音,一聲一聲,像是擊打在人的心頭。


    謝夔一行人在外麵的情況的確不怎麽好。


    當謝夔停下來檢查馬車時,感受到這一帶安靜得有些過分了,他剛回頭說出一句“戒嚴”時,箭雨就已經從不遠處的山頭上撲射而來。


    謝夔一扭身,就落在了鶴語馬車前,揮著腰間換上的一把修長的苗刀,將射來的箭羽撲落。


    這一波箭雨隻是前菜,很快,從四麵八方就湧來了一群蒙麵黑衣人,朝著鶴語她們這一隊馬車,衝了過來。


    公主府的護衛和節度使府上的親衛瞬間跟這些“土匪”混戰在了一起,謝夔和鶴語想的一樣,原本以為這是一場很快就能結束的騷亂,卻不料他們的人在抽出刀劍後,剛跟來匪交手了兩招,忽然紛紛敗落。


    若不是因為這一次跟著出行的人都是自己的人,謝夔差點都要以為是有奸細混了進來。


    最重要的是謝夔自己也感覺到周身的內力都像是被封住了一般,使不出來。不僅如此,他現在每一次揮刀,都感覺到身體裏的力量在急速流失。


    這個認知,讓謝夔腦中警鈴大作。


    紅色的信號彈已經發了出去,在半空裏炸開了一朵雲霧。


    謝夔一咬舌尖,腦子裏這才變得清明了許多。


    他至少要帶著人堅持到援兵到來。


    外麵的嘈雜聲越來越大,甚至有兩次蒙麵的黑衣人都已經衝破了公主府護衛的防線,直接靠近了鶴語這一輛馬車。所幸的是一直守在馬車周圍的謝夔和青船等人,都及時反應了過來,將人擊殺。


    濃鬱的血腥氣,即便是隔著門窗,鶴語也聞到了。


    “嘔——”鶴語沒忍住,幹嘔出聲。


    她原本還想要再忍一忍,但是現在的她對於氣味比從前還敏感。先前她頂多覺得惡心,挨一挨就過去了,可是現在血腥味充斥著她的呼吸,胃裏頓時一陣翻江倒海,她是半點也忍不住,臉上白得完全沒有一絲血色,哪裏還有剛出門時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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