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懂了謝夔此刻的暗示的鶴語:“……不要臉。”


    被謝夔抱著的鶴語一進門,就聞到了那股熟悉的降真香的味道,她目光朝著宣德銅爐看去,果然在雕刻鏤空的銅爐上麵,出現一陣嫋嫋青煙。


    不用多想,鶴語也能知道這是剛才謝夔過來後,特意點上的。


    “這也是你的院子?”鶴語問。


    謝夔眼裏有些古怪看著她,“嗯”了聲。


    “你那是什麽眼神?”鶴語看著謝夔的眼睛,微微噘嘴,“難道我還不能知道你在別處的產業?”


    若真是這般的話,她今日可就要跟謝夔好好說道說道。


    謝夔將她放在外間的軟榻上,蹲下來,伸手在鶴語腦袋上輕輕一敲,不用力,卻是又帶著幾分不滿。


    “袁叔給你的賬本你沒看?”謝夔不答反問。


    鶴語翹了翹腳,示意謝夔再幫著自己脫了鞋,她不喜歡坐馬車,哪怕就隻是一個時辰,路上顛簸,她覺得身子骨都像是要散架了一般,現在也不著急出門逛街,隻想躺一會兒。


    “沒看。”鶴語回答得沒有絲毫心虛,“你不是都說了袁叔是替你看了這麽多年家的人嗎?又是母親身邊的人,肯定不會有什麽問題,那些賬本,我就讓他又拿回去了。”


    謝夔聽著鶴語自然而然地叫袁氏母親,他眼底染上幾分清淡的笑意。謝夔幫著鶴語脫了鞋,但他的手掌卻沒有離開鶴語的那雙小腳,而是伸手在腳底的幾個穴位按了起來,然後開口解釋起來:“那些賬本裏,有一本是記載了我名下的一些產業,我以為你會感興趣。”


    鶴語先是被謝夔的動作嚇了一跳,但她還沒來得及出聲嗬止,就覺得一陣舒服,好像渾身的疲倦都被掃開了幾分。片刻的不適應後,鶴語很快接受,就由著謝夔這樣捏著自己的腳底,就差舒服得發出一聲喟歎。


    聽完謝夔的解釋,鶴語沒吭聲。她怎麽知道那些賬本裏,還有這麽一本賬,把謝夔的老底兒都揭了個幹幹淨淨?


    “你對我倒是信任。”鶴語想了片刻,才開口說。


    那時候她跟謝夔才認識多長時間?分明都還算是兩個陌生人。謝夔就敢把自己的全部身家給她,可不就是對她信任嗎?


    謝夔聞言,沒有抬頭,隻是回答道:“我的自然就是我娘子的,所以給你,也沒什麽不行。”


    鶴語鑽了牛角尖,“那你娘子是旁人呢?不是我,你也這麽信任?”


    “自然。”謝夔道。


    鶴語忽然心裏有些不滿,一腳就蹬在了謝夔的肩頭,“不捏了,不舒服。”


    說完後,她自個兒轉身,麵朝著裏,背對著謝夔,一副拒絕溝通的模樣。


    謝夔見狀,輕笑。


    “我娘子怎麽可能是旁人?殿下想多了。”謝夔有些無奈,開口道。


    不過在這一刻,他也真的想了想若是跟自己成親的人不是鶴語,他會這麽幹脆地將自己手裏的產業交給對方嗎?答應的確是如同他回答鶴語的問題那樣,是肯定的。


    他不想騙鶴語。


    謝夔雖然不怎麽管理家中事務,但不代表他管不了。給自己八抬大轎迎回來的妻子執掌中饋的權利,是夫妻的相處之道。若是連枕邊人都要先抱著懷疑和不信任的話,沒有主動敞開心扉的人,就不會有持久的婚姻。


    若是日後發現不妥,他在將權力收回來也不遲。


    隻不過鶴語對於他而言,實在是超出了他的預想。


    她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好很多。


    鶴語也知道自己是在對謝夔無理取鬧,她又轉過身來,“你最好是這麽想的。”


    謝夔哭笑不得。


    休息了一會兒,鶴語便出門去。


    此行她沒有帶珍珠和瑪瑙,羊城都是大家第一次過來,鶴語讓下麵的人都自己去玩。


    鶴語沒有戴帷帽,反正在這裏,估計也沒什麽人認識自己,但她看著身邊的謝夔,二話不說,翻出來一枚銀質的麵具,就替謝夔戴在了臉上。


    鶴語看著自己的作品,滿意點頭,“這樣就對了。”


    謝夔:“?”


    “你這張臉,在朔方,估計大家都認識。那帶著你,還有什麽好玩的?就這樣,正好合適。”鶴語拍了拍手,像是在給自己鼓掌。


    謝夔:“……”


    他這輩子恐怕還沒有什麽時候像是今日這樣“見不得人”,但是看著公主殿下玩得開心,他也就隨她去。


    謝夔置辦的這座宅院,實處鬧市。隻需要轉過彎,走過一條小巷,就到了羊城最熱鬧的集市區。


    如今,在這裏,邊貿市場已經開始了,正進行得如火如荼。


    鶴語站在巷子出口,眼中有些興奮地看著眼前這熱鬧的景象,立馬就要衝進去。


    但在後一秒,她的手就被拉住了。


    鶴語回頭,對上了謝夔的眼睛。


    “做什麽?”她問。


    謝夔:“人多眼雜,我牽著你。”


    鶴語看了眼跟前的人群,麵上癟了癟嘴,但身體的反應很誠實,那隻被謝夔拉住的小手,也反握住了謝夔的那隻手。


    集市上什麽都有賣的,很是熱鬧,有賣絹扇細扇,還有賣各式各樣的繡樣的香囊,那些香囊裏,裝著中原沒有的各種香料,都是來自於西域,味道很是別致。還有賣吹氣糖人,在貨架上的糖人,看起來一個個圓潤可愛。


    鶴語被吸引得簡直挪不開腳步,從前在上京,她溜出宮,買過冰糖葫蘆,買過糖畫,卻還沒有見過眼前這樣的吹氣糖人。


    “喜歡哪個?”謝夔站在鶴語身邊,低聲問。


    鶴語指了指一旁抱著肚子笑的小財童,“這個。”


    謝夔已經拿出碎銀,遞給了攤販,“給她。”


    “好勒!”小攤販樂嗬嗬說,“夫人,您拿好咯。”


    鶴語咬了一口,剛轉過身,就看見前麵還有更多的人。


    那邊人頭攢動的地方,是有不少雜耍,如上竿,跳索,相撲,鼓板,鬥雞等等。


    鶴語唯恐自己的糖人被擠掉,不由高高舉著自己的手臂,然後興衝衝地朝著人群裏衝。


    她這跟小孩子沒什麽兩樣的行為,看得謝夔一陣頭疼。


    他能怎麽辦?總不能將鶴語從人堆裏拉出來。


    既然鶴語想看想玩想湊熱鬧,他便帶著她去。


    周圍全都是人,可是他身邊的這位公主殿下,絲毫不知道什麽是害怕,也沒什麽自知之明,反正哪兒人多,就要朝哪兒擠去。完全不掂量掂量自己那小身板,如何在這麽多人中,擠出一方天地。最後自然是謝夔看不過去,幾乎算是抱著她,將人帶去了最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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