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府上有一片假山園,聽說占地麵積挺大,裏麵還死過人。


    當阿善隨著容羨往那處走時,她沒忍住又回頭往小亭那兒看去,隻見嘉王依然站在原地,他白色的華袍墜地隱現著幾朵殷紅梅花,臉上的惡鬼麵具遮擋住麵容,讓人看不到他的神情。隱約之間,阿善看到他手腕上似乎還掛著很多晶瑩剔透的小珠子,在光下微微閃耀。


    “唔——”看的過於出神,阿善不小心被自己的裙擺絆了一腳。


    走在她身旁的容羨出手扶住了她,對於阿善剛才的小動作他看得一清二楚,唇邊笑意漸濃,他將手按在她的後背上,毫不留情將人推入了假山園。


    “世子爺,你你聽說解釋……”


    阿善被容羨堵在了一處三麵假山中,容羨站在唯一的出口淡然優雅,他垂下眸子摘下拇指上的玉扳指,懶惰發出一聲‘嗯’,聲音要多柔和就有多柔和:“我聽著呢。”


    阿善聽得汗毛倒豎,莫名察覺到了危險。


    努力把自己又往後麵縮了縮,她的背抵在了冷硬的石頭上,知道容羨剛才一定是誤會了,於是她趕緊解釋:“我和嘉王隻是偶遇,真的隻是偶遇!”


    容羨低低笑了,將手上的扳指摘下又重新戴回,他一步一步緩慢靠向阿善,最後將人圈在了假山與自己之間,讓她退無可退。


    “偶遇?”


    容羨低眸看向她,他的目光從阿善倉皇的小臉落在她水潤的眸子上,接著在緩緩下移,最後由她的唇瓣落在下巴上。


    覆手將指腹捏在阿善的下巴上,容羨指上冰涼的溫度緩緩擦過她細膩的皮膚,此時在她下巴的側麵上,染著兩滴鮮豔極小的血印,那是嘉王之前留在她身上的。


    “前些日子我沒管你,是因為知道你翻不出什麽花樣來。”


    容羨撚了撚指間染上的血跡,輕輕笑著:“看來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原來你三番五次把你那好姐姐往我身邊推……是為了嘉王。”


    阿善瞪大了眼睛,容羨竟然什麽都知道!


    她自以為她撮合男女主的行為進行的很隱秘,沒想到容羨還是把她看穿了,“不是的,我不是為了嘉王,我真的不認識他。”


    這次阿善是無論如何也洗不清自己了。


    她不會知道,剛剛在顧惜雙落湖時,手死死的抓在了容羨的衣擺上。倘若不是容羨早就對顧惜雙產生了猜忌,那麽剛才顧惜雙那一拉,他無論如何也都要掉入湖中,如果他真掉入了湖中,那麽最後他要娶的是顧家哪位姑娘,還真說不準了。


    這是個利落簡單的好計謀,但容羨不相信阿善能做得出來,但是好巧不巧,剛好就讓他看到了阿善和嘉王在一起,那麽一切也都說得通了。


    “你說……我到底該怎樣殺掉你好。”容羨的眸色一點點變了。


    他對阿善的容忍已經超出了自己的底線,冰涼的指腹從她的下巴遊移到脖子,容羨湊近她的耳畔低啞詢問:“你這麽不老實,就先把你的手腳折斷好不好?”


    感受到阿善的顫抖,他彎唇溫柔安慰:“別害怕,到時候我會親自動手。”


    “等你手腳皆斷趴在地上動不了了,我就把你關到籠子裏怎麽樣?”


    “你這麽喜歡曬太陽,那我就把你關在永不見光的地下暗閣,我知道你很怕屍體,剛好那裏遍地都是屍骸,每天都會有人死去。”


    “等到你精神崩潰的時候,我在親手結束你的生命,就用這雙手……”容羨按在阿善後頸的手緊了緊,最後幾個字說的越來越輕,“就用這雙手,把你掐死好了。”


    ……阿善的腿很沒出息的軟了。


    “你你你不能殺我的,你不能殺我。”阿善是真的被容羨嚇懵了,她知道以這人的心理變.態程度,是真的能做出這種事來。


    大腦被嚇得一片空白,她哆哆嗦嗦的去推擋在她麵前的容羨,本能的隻說著一句話:“我不能死,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我當然知道你現在不能死。”


    阿善不提還好,一提起這句話容羨的神色更冷,漆黑的眸中翻湧著戾氣。


    這大概是他此生最不願提起的一件事,微微闔了下眸子,他平複情緒起身退離,平靜淡然的望著她:“不能殺你,不代表不能折磨你。”


    僅是瞬間,容羨又恢複成那副謙謙君子的狀態,他瞥了她一眼,隻是說出口的話與他那溫柔好相貌完全不符,他說:“你剛才也聽到了,我在殺你之前留了不少時間讓你喘息,你以為那些時間是白白送給你的嗎?”


    阿善的臉色越發白,聽到容羨又道:“忠勇侯府的二小姐失蹤了十年,其實想讓她再失蹤一次也很簡單,你想試試嗎?”


    阿善咬住下唇,再也忍受不住委屈落了眼淚,“我就是不想嫁給你!”


    她就是個小姑娘,哪怕平白多出來書內十年時間,心智上也就是個小姑娘。不想劇情崩潰的話險些脫口而出,阿善擦了擦眼淚,哽咽著道:“我沒有什麽陰謀,也不是什麽偽裝高手,不然當初我也不會為了保命做這麽愚蠢的事情。”


    “早知道、早知道我當初就不救你了。”真是農夫與蛇,好心沒好報。阿善覺得這個書中的世界,簡直比現代老太太碰瓷還讓人心寒。


    “你那麽無情又不愛我,憑什麽娶我啊。”阿善還想為自己辯解一句:“今日的事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我和嘉王也沒什麽關係,你愛信不信。”


    想起那嘉王還想讓她當他的王妃,阿善不停擦著自己的眼淚,剛想把這事兒說出來氣死容羨,就聽到不遠處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顧二姑娘,你快隨我去長公主那裏,你姐姐已經醒過來了!”


    眼看著有人找了過來,阿善將臉上的眼淚擦幹,沉悶嗯了一聲。一直默不作聲的容羨忽然又向她靠近,阿善本能一躲,卻被那人很快拉住。


    “我不管你與嘉王到底有沒有關係,從今日起,你和他都不能再有任何關係。”


    容羨拉過人幫她溫柔理了理頭發,在垂著眸子幫她整理衣服時,他笑意吟吟看著她再次道:“你也不想自己再次消失吧?”


    “去吧。”容羨溫柔碰了碰她的臉頰,笑意不達眼底。


    阿善太稚嫩了,她並不知道,皇城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活在這裏麵的人更是如此。


    今日的長公主府,原本就是局中局,而她從頭到尾都隻是一顆被人利用的棋子。


    當初妙月去找顧惜雙,的確是阿善的吩咐,但她想不明白妙月為什麽會推顧惜雙下水,等到她回府細細盤問的時候,大丫頭妙月眼眶紅腫額頭青紅,她哭的聲音都快啞了:“二姑娘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妙月說,當她找到顧惜雙時,顧惜雙正在湖邊對容羨道謝,當時她走近時看到顧惜雙肩膀上趴著一隻怪異小蟲,一時慌亂想要幫她拂落,誰知她伸手時顧惜雙剛好看到,不由就受到驚嚇,腳步一蹌踉直接墜入了湖中。


    阿善才回侯府不久,自然是不敢輕信任何人的話,於是當夜她去看望顧惜雙時又問了遍事情經過,省略妙月解釋的原因,顧惜雙本人卻是以為妙月伸手想要推她,因慌張後退才會失足落水。


    所以說……這一切就隻是場意外?


    一切聽起來都是這麽順利合理,但阿善總覺得這話細細揣摩又不太對勁兒,然而她又具體說不出是哪裏不對勁兒來。總之因為這場意外,阿善的名聲算是在皇城貴女圈變臭了,她吃了個響亮的‘悶虧’,隻能又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在這之後也很少親近顧惜雙了。


    自容羨的那天的假山威脅後,阿善就蔫蔫兒的不敢在撮合男女主了。


    男主實在太可怕了,阿善真的怕自己再招惹下去,真的會被他手腳折斷關入小黑屋。或許是自錦州城回來後,阿善的小日子過得太過安逸了,所以她前些日子險些忘了容羨此人有多麽毒辣沒人性,又在房中窩了幾日後,她眼看著侯府的紅帳漸添,那些刺眼的顏色時時刻刻提醒著阿善——


    看啊,你馬上就要嫁給男主了。你沒得選擇,快乖乖接受現實吧!


    幾日的憋屈煩悶讓阿善怒了,她當即出府遊蕩在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南風館。


    阿善沒什麽膽子,雖然對南風館好奇,但在外麵停駐了片刻並未敢往裏走。她起初是在氣頭上,為了逃避婚事想要進去豁一把,後來冷靜下來後,她才會知自己的想法有多可怕。


    就在她準備離開時,南風館三樓飄過一個白色的人影。


    驚鴻一瞥間,阿善看到了張熟悉的麵容,那人眉間一抹紅痕刺的她不由往後一退,幾乎是想也不想拔腿就要跑。


    這次不是嘉王,不是容羨,也不是一道模糊的背影,阿善很確定自己是真的看到了那一晃而過的麵容,真真是子佛啊啊啊啊。


    今日她出門時是避著妙月妙靈偷偷跑出來的,為了掩人耳目她還換了身男裝,隻是不等她逃離,南風館內就出來兩名俊俏公子,他們一左一右笑意盈盈的靠近阿善,架著她的胳膊就把人往裏拽。


    一旁路過的馬車掀開一角,修白黑著一張臉差點以為是自己眼花了,“爺。”


    他咬牙切齒道:“屬下看到顧二姑娘進了南風館!”


    正在支著頭假寐的容羨睫毛微動,頭發滑落間,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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