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第三百七十九章水笙,人質?


    天壇西街位於燕京原老城區。而天壇西街15號則是一個籠統的地名。隻是,經過這十多年的舊城改造,現在這地方早已經舊貌換新顏了,這個叫法怕是也隻有上點歲數的老燕京人才能聽得懂了。


    陳成年紀不算大,也不是地道的燕京人。但是,他對這個地名並不陌生,前幾年他還在警校讀書的時候就曾經數次到過這地方。至於原因,隻不過是因為他父親多次跟他提起過這個地名。


    的哥是個老燕京人,一聽陳成說到這地名,立刻就應了聲“好”。


    二十多分鍾後,的哥把車停靠在了小廣場附近。


    陳成下了車之後,信步走到了廣場中央一處高大的紀念碑旁邊。


    這是一塊榮譽軍人紀念碑,當初是為了緬懷在三十年前的那場隻打了一個月不到的戰爭裏頭為國捐軀的軍人而豎立的。也正因為有這塊紀念碑的存在,這個小廣場才得以在數次城建規劃當中幸運的保存下來,並且不斷的翻新擴充。據說當年有一個開商看中了這塊地皮,想在這裏搞一幢大型商廈,什麽牛鬼蛇神的關係都走通了,批文都已經拿到手了卻因為幾百個越戰老兵的抗議,最後被迫把商廈建在了廣場旁邊,而這個小廣場則半塊磚都沒敢碰。當然了,私下裏也有小道消息說。目前軍方的一位大佬級人物當年參加過越戰,收到廣場要拆遷的消息後,這位大佬當場就拍了桌子,撂下狠話說,誰他**敢動這個廣場就試試看!之後一個電話過去,開商就老實了。


    陳成之前也來過這兒幾次,每次他都會到這塊紀念碑前靜靜的站上四五分鍾。這次依舊是如此。


    此刻已經是淩晨…多鍾了,空氣中露水很重,陳成下意識的把外套的領口豎了起來,用手緊了緊。暗歎了一聲之後,他剛一回頭,卻看到身後幾米遠的地方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來了一個人。


    “張叔叔?”


    陳成愣了不到一秒,便即反應了過來,此刻靜靜的站在他身後的可不就是今早上在律師事務所見過的那位張勇大叔麽?


    張勇沒有回應陳成,但卻難得的朝陳成笑了笑,跟著就又仰起頭來,把目光重新放回到了紀念碑上,久久未一言。黑暗中,他的眼睛很亮,似乎有些東西在閃爍著。


    許久之後,張勇才把目光轉向了陳成,說道:“走吧,陳成,有個人要見你。”


    “誰?是魏天陵麽?”陳成脫口而出道。


    張勇抬眼看了看陳成,卻沒回話。


    陳成直接就當張勇默認了,繼續問道:“張叔叔,這麽多年來。你一直都在幫魏天陵做事麽?”


    “跟我走吧。”張勇輕歎了口氣,說完,他便轉過了身。


    “等等!”陳成叫住了張勇,“不好意思,張叔叔,如果你不給我一個充分合理的理由,我想我還沒傻到跟你走這一趟。”


    張勇聞言一怔,眼睛裏忽的閃過一抹厲色,手輕撫到了自己腰間,看向陳成,“這算不算是個合理的理由呢?”


    靠,又是這招,有沒有新鮮的?


    陳成腹誹了一句,沒好氣的說道:“張叔叔,我從小就知道你的槍法很厲害。但是,我麻煩你搞清楚點,我不是我那死去的老爸,沒錯,你或許是比我老爸更強些,但比起我來,你......已經老了......”


    陳成這話說得有點狂妄。但他的確有資格這麽說。雖然他的槍還別在武裝帶上,但他堅信,即便現在張勇已經提前把手摸到了槍柄上,他也絕對能夠搶在張勇摳動前,格斃掉對方。


    “那麽就試試看好咯。”


    張勇冷喝了一聲。


    話音一落,就聽到“哢!”的一聲輕響,他的眼前已經多出了一個黑洞洞的槍口。


    電光火石間,高下立判!


    是的,在這零點零幾秒鍾內,陳成已經完成了整套射擊動作,而張勇的手臂才堪堪舉到半截。


    “哈哈......”


    張勇緩緩的收回了槍,爽朗的大笑了起來。貌似用“爽朗”這個詞來形容一個殺手有點不大合適,但他此時此刻的笑聲給人的感覺的確如此。


    陳成也把槍收了回來,“張叔叔,你把魏天陵的地址告訴我吧,我自己會去找魏天陵的。”他本來打算從華海調些人過來再行動的,卻沒想到在這兒意外的見到了張勇,那倒省下了不少事兒了。


    頓了頓,他接著又道,“但是,張叔叔,我希望你能夠明白,不管你是出於什麽原因幫他做事,我也不想下次再看到你還待在他身邊。還有,今天在律師樓那兒設套子抓你的那個警察是我老婆,她很狡猾,而且她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如果沒其他事兒,我勸你最好還是盡快離開燕京吧。等我辦完事之後,你有時間可以到寧陵去找我。我家的地址沒變。”


    陳成把該說的話一口氣說完了,稱得上是仁至義盡了。當然了,如果小賀聽到陳成贈她這麽一個“狡猾”的評語,不知道會不會從夢中驚醒過來。


    張勇聽陳成把話說完,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喉結輕顫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麽,最後還是咽了回去。


    “張叔叔,現在可以說了麽?”陳成一臉微笑的看向了張勇。


    “陳成,跟我走吧,我帶你去見魏先生。”張勇沉聲回道。


    “對不起,張叔叔,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我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不然的話......”陳成聳了聳肩,“很抱歉,我不能答應你。”


    “藺水笙你認識麽?”張勇忽然間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


    水笙?


    陳成眼神一滯,盯著張勇,不知道他怎麽會突然間提起水笙。


    “我來這之前魏先生曾經交代過我,如果你不希望見到藺水笙的屍體,那麽你最好乖乖的跟我走一趟。”張勇沉聲說道。


    這是什麽意思?


    靠,真他**好笑,拿水笙來要挾我麽?難道魏天陵他已經喪心病狂到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要利用了麽!


    陳成根本就不打算相信,剛想開口駁斥。可突然間他不知想到了些什麽,嘴角不由自主的輕輕抽搐了一下,點頭說道:“好,我跟你走。”


    張勇朝陳成一點頭,轉身朝廣場南麵的路口大步的走了過去。


    等張勇轉過身後,陳成臉色倏地一沉,這才快步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步行了十多分鍾,張勇把陳成帶到了一個老舊的電影院前便停住了,回身向陳成說道:“陳成,你自己進去吧。”


    陳成不知道這張勇或者說魏天陵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但即來自則安之。抬頭看了一眼這個約有三層樓高的電影院,他拉開了側門的布簾,借著外麵的微弱月光,陳成瞧見這裏麵黑漆漆的一片,眉頭不自覺的輕蹙了一下。


    “別擔心,陳成,快進去吧。”


    張勇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陳成把心一橫,硬著頭皮隻身走了進去,扔下布簾的同時,他立時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叮!的一聲,他很快就擦亮了打火機,借著微弱的火光,他總算看清楚了這裏麵的景象。映入眼簾的盡皆是密密麻麻的翻轉靠椅,估計少說也得有個三四百張。而且看上去很殘很舊,許多椅背上的漆都快掉光了。


    **,魏天陵他人呢?把老子叫來自己倒不知道躲在那個鬼地方了!再不出來,老子可就回......


    陳成還沒來得及罵完,左前方的寬大幕布忽然間徐徐拉開了,然後,他就瞧見有一個人從那幅幕布後麵緩緩走了出來。頗為搞笑的是,這個人手裏居然還提著一盞明晃晃的應急燈。


    雖然距離比較遠,但有了這盞應急燈,陳成很輕易的便瞧清楚了來人模樣,很明顯,這個人自然便是把他約到這兒來的魏天陵了。


    “嗬嗬,小陳,你來了。”魏天陵很快便跟陳成打了聲招呼,


    影院的空間太大,因此魏天陵的聲音顯得有些飄忽,間或還帶起了回聲。這讓陳成暗地裏有些毛,不過他還是快步的走向了舞台。


    嗒!嗒!嗒!......


    陳成邁出的步子很穩,皮鞋落在地麵上,出了一陣陣清脆的響聲,節奏感很強,跟他此刻的心跳相仿。


    隻一會兒,他便來到了舞台上。站到了魏天陵的身旁。


    等陳成站定了之後,魏天陵才自嘲的笑了笑:“嗬嗬,世事無常啊,真想不到,前幾天我才跟你在我那個豪華別墅裏一塊喝茶,而這次,卻是在這麽樣一個簡陋的地方見麵。”頓了頓,他轉頭看向陳成,“小陳,我想你應該不會介意的,對麽?”


    不介意才怪!


    陳成暗啐了一口,他心裏隱隱有種感覺,似乎這兩次見到魏天陵,自己不知為何,總找不到第一次見他時候的恐懼感了,難道說,之前自己隻是震懾於魏天陵的威名,熟了之後,就不再感到害怕了麽?


    “魏先生,你說實話吧,你把我叫到這兒來,究竟是什麽目的?”陳成開門見山道。


    魏天陵輕笑了兩聲,滿滿的躬下腰,把應急燈放到了地上,然後對陳成做了個手勢:“走吧,到前麵坐下來再說吧。”說完,他徑直走到了不遠處的第一排靠椅旁,翻下凳子,坐了下來。


    好,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想玩什麽花樣!


    陳成挑了挑眉毛,也快步走過去坐到了魏天陵身旁。


    “小陳,我把你叫來,隻是想讓你幫我一個忙。”魏天陵這次倒是沒有拐彎抹角,開宗明義的把目的說了出來。


    讓我幫忙?


    陳成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不過看到魏天陵一臉嚴肅的樣子,倒不像是在跟他開玩笑。


    “魏先生,你想讓我幫你什麽忙?”陳成沒有一口回絕,而是先聽聽看再說,他也很好奇。


    “把這份授權文件交給蕭韻如小姐,然後找個合適的機會讓她在上麵簽個名字就行了。”魏天陵邊說著,居然還真的從身後摸出來了一個檔案袋,遞給了陳成。


    雖然陳成已經隱約猜到了或許跟蕭韻如有關,並且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魏天陵親口提到蕭韻如時,他還是大大的吃了一驚,他先是楞了一下,沒有伸手接過檔案袋,而是猛然間轉過頭看向了魏天陵,眼神詭異而驚詫,臉上寫滿了“不相信”這三個字。


    “小陳,對你來說,這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兒,不是麽?”魏天陵朝陳成笑了笑,輕輕揮動了一下手裏的檔案袋。


    陳成漠然的接過了檔案袋,眼睛卻仍然死死的盯住了魏天陵的臉龐,魏天陵在微笑著,可給陳成的感覺卻比哭還要難看。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陳成使勁搖了搖腦袋,揮去了腦子裏那個可怕的念頭,深吸了一大口氣之後,才冷冷說道:“魏先生,我很好奇,你怎麽就這麽確信我一定會幫你這個忙?我想你應該很清楚,我跟你是敵人而不是朋友,我更想做的是幹掉你而不是幫你跑腿兒辦事。”


    “不不不!”魏天陵連連搖頭道,“小陳,上次在東湖別墅裏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是我的敵人,以前沒有,以後自然也不會。我覺得,我們更應該是朋友。”


    “哈哈......”陳成突然間不可遏製的大笑了起來,“魏先生,我想你弄錯了,我不是你的朋友,以前不是,以後自然也不會。難得你到現在還不知道,今天你在律師事務所的事就是被我給攪黃了的嗎?”他把魏天陵剛說的話原封不動的還了回去。


    “嗬嗬。”魏天陵玩味的輕笑兩聲,“沒錯,小陳,你說的事我知道,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你非但沒有攪黃我的事,反而還幫了我一個大忙哦。”


    我......幫了魏天陵的忙?


    陳成頓時就呆住了。他很懷疑,如果不是自己聽錯了,就是魏天陵很有可能已經瘋掉了。


    但事實是,他沒有聽錯,而魏天陵更不可能會瘋!


    “好吧,時間很緊,我要說的就這麽多,你可以先離開了。”魏天陵很瀟灑的攤了攤手,然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就這麽多了?


    陳成瞠目結舌的抬頭看向了魏天陵,他今天呆住的時間絕對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多些。


    “小陳,你記住要抓緊點時間,事兒辦完之後,自然會有人聯係你的。”想了想,魏天陵接著又補充道,“對了,你辦事的時候記住要小心些,別讓警察瞧出來了哦。”頓了頓,他微微一笑,“嗬嗬,我差點忘了,你曾經也是個警官,怎麽跟警察打交道你想必很在行,看來我說這些倒是有些多餘了。”


    魏天陵的口吻就好比他現在是在吩咐自己的屬下辦事似的,陳成在他眼裏頭,就跟他的馬仔差不多。


    陳成當然不是魏天陵的馬仔,因此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他霍的一下也從靠椅上站了起來,隨手扔掉了那疊檔案袋,不屑道:“魏先生,對不起,我不會幫你這個忙,絕對不會!”


    “嗬嗬,年輕人,話不要說得這麽滿!你一定會幫我這個忙的。”魏天陵瞥了一眼掉在地上的檔案袋,笑道。


    “魏先生,我實話跟你說吧,我今天之所以肯到這兒來見你,除了有些好奇之外,另外我還想告訴你一聲,聰明的話,立刻把水笙一家人放了,否則......”


    啪!啪!


    陳成話沒來得及說完,就被魏天陵用兩聲清脆的掌聲給打斷了。


    陳成心裏頭當然很清楚,魏天陵可不是在為他鼓掌叫好,這兩聲掌聲,很明顯是一個暗號,大佬們都喜歡這麽幹。他頓住了聲音,右手下意識的摸向了自己的腰間,他要保證自己能在第一時間控製住魏天陵。


    “嗬嗬,別緊張,小陳。”魏天陵微微一笑,眼神若有若無的瞥向了陳成的右手,有些不屑但更多是調侃的意味。


    陳成沒理會魏天陵那調笑的眼神,這種時候安全第一,他幹脆直接把槍掏了出來,可他的手剛摸到槍柄時,身後的舞台上突然間傳來了一個讓他心髒狂跳的聲音,他再一次懷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成哥......”


    這是一個女人的泣喊聲,裏麵包含的感情很有些複雜,三分悲切,但似乎更有七分喜悅在裏麵。


    陳成霍然回過頭來,然後他果真看到了那張讓他魂牽夢繞多時的絕美清澈的麵龐。


    是的,是水笙,也隻有水笙能讓他心髒承受不起。


    當然,讓人倒胃口的是,另外還有兩隻蒼蠅圍在了水笙身旁,不,這兩隻蒼蠅正用槍頂著水笙的太陽穴,一邊一個。


    魏天陵似乎想讓陳成明白一個道理――就算他是槍神,也不可能同時幹掉這麽樣站位的兩隻蒼蠅。


    “**你大爺,快放開她!”


    這個突如其來的驚悸場麵讓陳成怒不可遏,怒吼的同時,他已經把槍口指向了魏天陵的腦門。


    “別亂動哦,小陳。”


    魏天陵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很輕鬆的就把陳成的槍口挪開了些,緊接著,他就把目光從陳成憤怒得有些扭曲了的臉上挪到了地板上。


    地板上有一個檔案袋。


    這是陳成剛才扔掉的,但現在,他不得不彎下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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