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六、出乎意料(一)


    化真和尚的臉色憋得通紅,瞪著眼珠子盯著手中的圓形石頭,喉嚨裏發出“咕咕”的聲音。我心裏麵驚訝不已,未曾想隨便一踢竟然踢出一塊血玉來!


    我心下忐忑不安地看著那塊原形的物件,那東西自從昨夜撿到了我還沒有仔細看個究竟,不過我心下卻是疑惑頗多。既然是血玉,為什麽會在那個骷髏頭裏麵?莫非是有人特意放進去的?這種可能性很小,畢竟這東西很珍貴,否則鎖魂堂的人就不會為此鬧得大開殺戒了。


    “大師……您確定這個就是墨玉魚眼?”我小心地問道。


    化真和尚瞬息便恢複了常態,但老臉依舊漲紅著,不可思議地盯著我:“殿主,您是從哪裏得到的?”說罷便將玉片遞給我。


    接過那東西,我在手裏麵擺弄著,才發現這塊青石眼色的東西果然不同尋常,握在手裏麵有點微涼,上麵似乎沾著血汙一般。我思索了一下:“從童飛的腦殼裏麵撿的!”


    又是撿的!我麵帶尷尬地說著,臉色不禁紅了一下。這東西就是給“踢”出來的,不過踢的是骷髏頭----而且還是五師伯的腦殼----莫非這是天意?


    “阿彌陀佛!善哉!殿主,我找尋此物已經兩三年了,您果然不同尋常之人!”化真和尚臉色淡然地說道。


    “大師,這事……您不感到有些奇怪麽?是誰將血玉放進了童飛的腦殼裏麵?”


    化真頓首冥想了一會,忽然豁然開朗起來:“殿主,當日我在九曲龍溪找到清暉大師的時候,他和童飛已經同歸於盡了。清暉大師是被窒息而死,而童飛則是被砍傷了鎖骨,但致命傷卻在右眼!他的右眼睛已經被師傅給扣了出來,失血過多致死!”


    這麽血腥?!我的心驚悚不已,這種以命相搏的淒慘景象定然是十分恐怖的。


    “您是什麽時候發現他們的?”


    化真大師沉吟了半晌,雙手環扣在胸前:“三年前的七月,但那時他們已經死了有月餘了!”


    老和尚是怎麽判斷出來的時間?七月份的東北正是最熱的時候,人死後不要說是放置一個月,24小時便會發生腐爛!怎麽還可能看得出死亡的時間?而且方才我看到了清暉大師的尊容,根本沒有半點腐爛的影子!


    老和尚似乎看出了我的疑問,臉色旋即恢複了常態:“九曲龍溪不同於普通的地方,那裏有保鮮的功效,所以屍體完好如初!”


    保鮮功效?我訝然!試問清城巴掌大點的地方,哪裏有這麽個好地方?除非是冰箱裏麵!但化真和尚似乎不是在開玩笑,看他一本正經的老臉,我還是有些疑惑不解。


    “大師……九曲龍溪……在哪?”


    老和尚思忖了一番道:“殿主,這個……本來現在不想告訴你!眼下有許多事情需要應對,但您也有必要了解此間的一些情況,九曲龍溪在地下電廠……”


    我的腦袋“嗡”的一聲,如同有人在我的耳邊敲響了破鑼一般。地下電廠?三年前的七月份?九曲龍溪?!信息不斷地在我心裏麵被反複確認著,忽然我似乎頓悟了一般,拍著額頭,才發現額角上的冷汗流了下來!


    “殿主,您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我的嗓子忽然間發緊起來,而且無比的疼痛。這瞬間我想起了丁奇峰!


    我訕笑了一下:“哦!沒事,我的頭有點暈!”


    “那您收好墨玉魚眼,咱們這就離開這裏!”化真端起石桌上的油燈,緩步走到“流人詩”的石壁下。


    我心下一愣,出去?外麵鎖魂堂的人一大堆,出去豈不是送死?不過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來,化真和尚為什麽能夠從容地出入於此?難道有什麽玄機不成?


    “大師,外麵全是鎖魂堂的人,怎麽能夠出去?”我站在原地疑惑地望著化真和尚蒼老的背影問道。


    老和尚身子一滯,回頭古怪地笑了笑:“殿主,你莫非在擔心他們的追殺?”


    我摸了摸鼻子,緊張地走到石壁下:“晚上進鎖魂穀的時候我差點把命給丟了,而且方才在山神廟前麵的一幕您也看到了,薑八綹和張園主兩個已經跟廟裏麵的韓老二打起來了,不知道現在什麽情況呢!”


    化真和尚淺笑道:“鎖魂堂在這裏有兩個利害的角色,一個是冷無情,另一個便是冷無塵。(..tw好看的小說)你知道冷無情是誰嗎?”


    冷無情應該就是韓德昌!從薑八綹和張園主的話裏麵我就能聽出來,我還向裏麵喊了他的名字的,陰陽道內堂六位執法者之一。至於冷無塵,我沒聽說過。總不會是那個手拿鏈子鏟的家夥吧?


    “冷無情就是韓德昌!”


    化真和尚點點頭:“咱們出去看看結果吧!”


    我心下一滯,這個老和尚神秘兮兮的,好像這裏麵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樣。不過我猜他也的確有這個能耐,否則為什麽進出這裏猶如回家呢?


    老和尚在牆壁上隨便摸了幾下,不知道觸動了那個機關,隻聽“咯吱”一聲響動,石壁緩緩動了起來,片刻間便縮到了地下。我呆愣了一下隨即舉步走出了石室。回廊裏麵的油燈依舊昏黃著,四周死靜,鬼氣森森。


    “殿主,有一句話我還要跟您說,不要相信自己的看到的和聽到的,要依靠精準的分析才能判斷出敵我,尤其是在跟陰陽道的人鬥的時候更要切記!”老和尚低聲說道。


    這是話中有話!我思忖了半天卻不得要領,自從進入了龜山腹地的鎖魂穀,我隻跟薑八綹的兩個戰友打交道了,鎖魂堂的殺手雖然打殘了幾個,但對他們我是極為陌生的,管它子醜寅卯的!


    “大師,您想說什麽?”我凝重地問道。


    “一會你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陰陽道內外堂的執法者的編排想必你現在已經知道了,每個人的名字都是固定了,但卻不見得是同一個人,這個您理解吧?”


    我點點頭:“嗯,這我知道,比如冷無心,他的真名叫高俊逸,但如果高俊逸死了,還會有其他人頂替他,也叫冷無心。”


    “對,就是這個道理!”老和尚端著燈在前麵緩慢行走,我則四處觀察了一番,發覺這條路極為陌生,走了半天也沒看到分岔口,以我的判斷這條路絕非是昨夜我走過的。


    “大師,童飛那個逆徒在內堂的名字叫什麽?”我輕聲問道。


    化真和尚頓了一下首:“阿彌陀佛!問得好,他叫冷無塵!”


    冷無塵?!鎖魂穀的執法者之一。原來這鎖魂穀就是韓德昌和童飛兩個人把守的!我忽然明白了此間的道理:既然童飛叛出天道殿,不管出於什麽目的,他被清暉大師給整死了,而清暉大師也不幸罹難,按照陰陽道的規矩,這裏應該還有一個“冷無塵”!


    莫非那個用鏈子鏟的人便是無塵?我望著無盡的黑暗,忽然感覺渾身無力,這裏麵的事情太過複雜了,我有些力不從心!


    “殿主,您想到了什麽?”化真和尚輕聲問道。


    我什麽也沒有想!沒心情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隻盼望著早點回到清城,好好過一下正常人的生活!還有,回去後首先得去三院康複治療中心,看看丁奇峰現在的病情怎麽樣了。還得去三院看無雙和春燕姐。對了,不知道杜富貴給毛毛租的房子怎麽樣?好幾天沒看見毛毛了……


    我苦笑了一下:“大師,莫非無塵是天道殿在鎖魂穀的臥底?”


    化真和尚突然停住了腳步,轉過身看著我:“何以見得?”


    “猜的!”我訕笑道。


    “阿彌陀佛!殿主您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了然!我猜得沒有半點錯誤。但這個冷無塵的功夫實在是太差勁了點了吧?我心下冷笑,有太多的疑點讓我懷疑那個使用鏈子鏟的家夥就是天道殿的人!


    我謹慎地扶著化真和尚的肩膀,繼續緩步向前走去。


    “大師,昨夜我和薑八綹曾經闖進過鎖魂穀,而且我師傅擅自先行去見您,但他所言在地下洞穴見到了那個使鏈子鏟的人,打鬥了許久,這不太合乎常理!若是您在地下洞穴裏麵會使用長兵器麽?我師傅在說謊!”


    化真點點頭,腳步慢了下來。


    “他之所以說謊,是為了掩蓋見您的這個事實!但他在與大師伯和三師伯談論此事的時候,卻不經意地說漏了嘴,他說他找到了那個回廊,而且看到了流人詩。我想這是他有意這麽做的,目的麽……隻有一個,在誘惑某些人上鉤!”


    “他在誘惑誰?”


    “我!”


    “哈哈!繼續!”


    “昨夜我和薑八綹在鎖魂穀池塘前麵遇到了那個用鏈子鏟的人阻擊,但他沒有全力與我們打鬥,薑八綹卻躲了起來,那人從池塘裏麵的枯井逃到了地下。這說明他對地下的環境極為熟悉,定然是古刹的守衛之一,但我不確定是不是陰陽道的執法者。”


    “嗯!”


    “還有一點最重要的,您在這裏出入如同走自己的家,但天道殿與陰陽殿之間形同水火,既然他是這裏的守衛,您一定與他達成了某種共識,他在暗中幫著您,否則暗渠裏麵那具白骨不會存留到現在,您也不會如此輕鬆地出入此地!”


    “有道理!”


    “昨夜我在這裏探索過,許多地方都是很久沒有人跡,足以說明他根本不在這裏活動,隻是偶爾來此地,至於時間,拿要取決與您!而且我跟他交手數次,總感覺有一種熟悉的氣息,定然是在哪裏見過的!”


    “殿主,你的判斷力很強,不過可否得出了什麽結論?”


    我冷笑了一下,這結論讓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但一定是這樣的!


    “第一個結論,鎖魂穀的冷無塵便是天道殿的人,您這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計謀。至於他是誰,我可以確認一下,是您身邊的保鏢!”


    老和尚凝眉思索了片刻,笑而不語。


    “第二個結論,薑八綹所隱瞞的和所暴露的,絕非是無意之舉,而是有意為之,至於為什麽,我想無外乎兩點:一是他發現了一個秘密,一個關於他們戰友之間的秘密,可能是老七嶽顯河的真凶就要出現,也可能是找到了什麽線索;二是他和張園主合力上演了一出反間計!目標是您的弟子----冷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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