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四章、隔壁有耳


    逃出生天是一種幸福!


    張園主不讓我近山,是對我的忠告:九蹬山上鬼魂多,怨鬼厲鬼命相搏!我對此次康樂宮之行頗感後怕,想起不能近山之語不僅感慨良多!


    穿梭在老林子裏麵,我在不斷琢磨著該向何處走。家暫時是不能回的,既然對手已經發覺了紅姐的電話被調換,而且聽雷無常的口氣似乎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幫小鬼們說不定堵在我的家門口。無論怎樣我必須先下山,然後再定奪。


    我找到小樓那條鬼道向墓園行去。墓園裏麵死寂,風穿過大片的墓碑,發出瘮人的“沙沙”聲。鼻子裏麵的血跡已經凝固,呼吸仿佛被阻礙了一般。我小心地穿過墓園,看見張園主的小屋已經漆黑一片,想著這位“神人”,心下不禁歎了口氣。


    張園主逼問小樓的一幕在我的心中一閃而過。張園主的果斷和狠戾讓我“耳目一新”,我想這是張園主替我問的,所以他才說“隔牆有耳”之語,且給了小樓一萬塊錢的“信息費”,不過依我的判斷,那錢不過是小樓的“跑路錢”,小樓不會再出現在我的視線內。


    下了九蹬山我直接沿著環城南路向前走去,前麵便是清城醫院,我想那裏是個不錯的落腳點。我的渾身疼痛,胸口發悶,鼻子裏麵還有血,左腿的傷現在隱隱作痛,當下最重要的是先把身上的傷治好,否則別說是抓鬼取證,逃命都難!


    到了急診室,我敲響值班室的門,過了一會出來個小護士,睡眼惺忪,眼皮都沒抬聲音先出來了:“大半夜的你不睡覺招鬼啊!”


    我的心一下子便輕鬆了:陳楠!


    “不是招鬼,是被鬼掐了!”我笑嘻嘻地說道。


    陳楠看了我一眼:“又是你!這回怎麽了?”


    “從棚頂上摔下來了!”我尷尬地笑道。


    陳楠把我領到處置室,先處理左腿的傷,然後是胳膊,折騰了二十分鍾才把我身上的傷處置完。


    “妹子,給我開個高間!”


    “小外傷不給開高間!”陳楠瞪了我一眼。


    “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就住後半夜,付全款!”我嬉笑著說道。


    辦完了手續,陳楠懶散地把我領到樓上的高間裏麵:“借你六個小時暫住!”


    我心下苦笑了一聲:還是好人多!


    我把背包小心放好,洗漱一番才躺倒床上。渾身散架一般,左腿的傷隱隱作痛。我想起最後遇見的那個對手,從來沒見過,聲音也極為陌生。難道是陳二爺請來的“高人”?沒必要啊,三個人顯然是一起的,不過以我判斷,這三人並非是專為我而來,如果是的話,我不會輕易逃掉,尤其是第一個跟我交手的人,似乎很熟悉,出手的動作雖然快,但我想以我的能力不可能是他的對手,隻不過他好像對我有些懼意。


    最後那個對手是最可怕的,若不是手電強光瞬間致盲,我絕然逃不過他的攻擊。我想我的錯誤是太掉以輕心了,隻想著自己的計劃,卻忽略了對方的手段。這是一個教訓!


    我正思忖著,忽然樓下傳來汽車刹車的聲音。深夜寂靜,刹車聲很刺耳,我的心警覺起來。康樂宮裏麵的一番搏鬥讓我的神經一直處在繃緊狀態,我輕輕走到窗前,掩住窗簾向外麵看。一輛黑色轎車正停下來,從車裏麵下來三個人!正在此時車燈忽然熄滅了,一個人被加持著走進急診樓。


    我的心跳加速:三個身影,似曾相識!真是冤家對頭,我從山上下來走了半個小時,而他們從康樂宮到清城醫院,最多也就八分鍾!但是他們卻晚我一個小時才到,這該怎麽解釋?


    我小心地收拾好小背包,活動了一番身體,做好一切應對準備。


    高間外麵寂靜如初,我小心地將房門小玻璃上簾子掀開一角,向走廊裏觀察。走廊燈光昏黃,我正在想著,忽然從樓梯下麵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我的心一緊:該不是陳楠把他們也領到我的房間來吧?那樣可真是不妙了!我凝神向樓梯口看去,陳楠正走上來,向我的房間走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想好了下一步的行動,陳楠的後麵跟著三個人,前麵兩個互相攙扶著,最後麵的人穿著黑色西裝,瘦削的臉卻看不清樣貌,頭上帶著黑色的“鴨舌帽”,帽簷遮住半個臉!


    正看著,忽然聽到隔壁的門“咣當”一聲被打開了,陳楠竟然將三個人安排到我的隔壁!彌豆腐,我的親啊!


    過了一會,陳楠便出來直接下樓而去。我插上門靠在牆上,呼出一口濁氣來。三個人我竟然一個也不認識!我想我是不是分析錯了,他們不是二爺的手下?正當我思忖之際,隔壁的門忽然打開,“鴨舌帽”閃身出來。


    “看好六子!我去找小雷!”那人陰冷地說了一句便急匆匆下樓而去。


    六子?小雷?我心下愕然:康樂宮裏麵竟然不是三個人,而是……我不敢猜下去!鴨舌帽下樓開車揚長而去,我想他所說的“小雷”肯定是雷無常,也就是第一個襲擊我的人!我現在才想明白,站在路燈下麵的人為什麽第一次攻擊我的時候那麽快,而我攻擊的時候他又沒有及時反應過來。因為他認識我,換言之他對我的懼意是來自我上一次二十秒製勝的打擊!可以確定這些人就是二爺一夥。


    隔壁隱隱傳來談話聲音,我從背包中拿出一支筆,然後將其一端放在耳朵上,另一端頂住牆壁,凝神靜聽起來,聲音非常清晰。


    “六子,你看清那小子長什麽模樣沒?”


    “我都沒看著人就他媽的被電暈過去了!”六子懊惱地說道。


    “怎麽會沒看到人?”


    “小雷在他後麵,我以為他能搞定……大意了!”


    “這事明天怎麽向二爺交代?”


    “那是你們的事!我隻負責打場子!”


    “二爺可不這麽認為!”


    “二爺?我隻對張局負責!”六子似乎不買二爺的賬。


    “六子,這話你跟哥說行,不能對別人講!”


    “七哥,這話我愛聽,不管怎麽說咱們打了五年交道!比江陽那個白眼狼關係還近!不過有些話我不得不說。”


    我心下一震:江陽是白眼狼?我冷笑了一聲,他果真是狼!


    “六子,你說!”


    “二爺現在勢力膨脹,把清城弄的烏煙瘴氣,你以為張局滿意嗎?這回的任務如果完不成,二爺的事可就不好收場了!”六子低聲說道。


    “六子,還是那句話,不能跟別人說二爺!”


    話音低了下去,若有若無。


    “七哥,……白眼狼搞嚴打,小混混們都消停了,臥佛那邊怎麽樣?”


    “秋爺在管事,沒人能上手!如果真捅出點事恐怕張局也收不了場!”


    “你就別為老鬼們操心了,這事沒人揭算是罷休,誰揭出來誰就是把天捅破了!”六子說道。


    我心下一驚:臥佛的事能捅破天?!看來張子清不是不知道陳二爺幹的事情,但這事沒有人揭露,換句話說是沒人敢揭露!知道內幕的人是拴在一起的螞蚱!


    “剛才康樂宮裏麵那小子可真夠野的,竟然逃脫了小雷的閃電攻擊?”


    “屁!小雷現在也就是嚇唬人的衣服架子,剛才科長說那小子功夫不在他之下!否則怎麽能讓他跑了?”六子說道。


    科長?我緊縮眉頭,心裏卻五味雜陳。看來這夥人的身份複雜得很,有陳二爺一夥的“七哥”、“小雷”,又有“科長”、“六子”!這兩個人是什麽角色?我忽然靈光一現:這兩個“打場子”的家夥是內鬼!或許丁奇峰失蹤就是這幫“內鬼”造成的!我心下記住了,待有時間一定要江陽徹查一下,或許這就是突破口!


    看來“康樂宮大事記”光盤已經攪亂了整個清城,老鬼們紛紛出動,都要得到那光盤。我想蕭四之所以死,原因現在已經很明了:知道的太多!


    隔壁終於沒了聲音,估計已然睡去。我輕輕打開門快速走下樓梯,出了急診樓便匆匆向家走去。


    天光見亮,涼風颼颼。回到家,我的心才安穩了些。一夜未眠,身體虛弱的很。我坐在沙發裏麵,拿出日記本,又在上麵記了幾筆:張局——已經行動,科長、六子——打場子,七哥——新人,臥佛的事——捅破天!


    看來清城黑白兩道都在爭搶“大事記”,不知道蕭四爺究竟在裏麵記錄了些什麽,我想著這幫鬼們的複雜關係頭疼欲裂。


    公安局副局長張子清是雙龍酒店的後台,而陳二爺實際掌控雙龍酒店,但據宮總所言,張局也是天倫置業的投資人,而天倫置業則是陳二爺新近成立的地產公司,裏麵的資產卻雜七雜八!


    整個清城權勢人物似乎都已經被陳二爺綁架到他所打造的“企業航母”上,唯獨裴東來卻獨善其身!


    天光大亮,我卻深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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