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蘭眼中悲戚的光一閃而過,彎腰拾起地上書簡,細語道:“夫君傷情未愈,不可動怒,江湖事,強求不得。”


    “江湖事與你何幹?”


    半點不留情麵的一句話,讓薇蘭怔了神,自知楚濤有言在先,是她先越了界。不反駁,也不爭辯,隻一個轉身,留一道悲傷的倩影,默默地退出屋子。他的世界,她依然被拒絕進入。


    “喂!”謝君和有點兒看不過去。


    楚濤自覺過分了,苦笑著上前牽住了她的衣袖:“蘭,我還能應付。”


    卻被猛地奮力甩開――不知為什麽這個女人突然有那麽大的力氣。醒悟過來的時候,握在手中的竟隻剩了一縷清幽的花香。斜陽下,隻有那瘦弱的身軀奔逃向院子深處的剪影而已。楚濤微微覺得雙目刺痛,卻終沒有收回目光。


    “自找的!”謝君和抱著雙臂咒罵了一聲。


    心血來潮似的,楚濤突然道:“陪我出去走走。”


    謝君和著實不樂意:“喂,這好像不在讓我幫你管事兒之列吧!”


    楚濤迷人的雙目含著促狹的笑:“有酒喝,去不去?”這張欠揍的臉,仿佛瞬間脫胎換骨,成了另一個人。


    沒等謝君和答應,楚濤已披了氅子戴上犀皮護手,向外麵去了。


    “去,當然去!你付賬,不許耍賴!”謝君和疾步跟上。兩個長影就在夕陽裏一前一後地出了楚府。


    青石板路映著餘暉,灑一地金光。午市夜市交替,街麵上正是喧鬧的時候。做生意的,散步的,朋友相約交遊的,人潮洶湧。


    謝君和細望著貨郎手裏短刀短劍之類的家什,心知此類物件中看不中用,正竊竊地笑,又想起雪海日日纏他挑把寶劍送她,不免又歎息。這丫頭能把木頭的劍使得行雲流水,偏偏楚濤這死腦筋堅決不準她碰鐵劍。抬頭突然發現楚濤不知去了哪裏,片刻才見他從窄巷子裏邁著悠緩的步子出來,沿途,與熟識的眾人打著招呼。


    還不等他表示不滿,楚濤先揶揄道:“怎麽,想把手裏那破家夥換了?庫房裏有幾件上等的,比這些強多了。”


    “免了!我的老夥計比你那些金貴的玩意兒順手多了,抗打耐砸!”


    “敢情那卷了刃的豁口是讓你砸出來的?對你的老夥計也太粗蠻了吧!”楚濤一邊笑一邊把一個信封拍到他手裏:“收好!”


    謝君和剛想問,卻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幾乎要把鬧市口堵個水泄不通,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隻好稍後再議。不用說,這些人都是衝著久未現身的楚濤來的。自受傷後,有關他的傳言紛紛擾擾,遊俠們也再沒收到他的鴿書,沒人知道他在做什麽。突然露麵,眾人皆欲爭睹其風采。


    楚濤除了清瘦了些,一如故往。這對南岸江湖來說真是個太好的消息。


    謝君和替他擋開眾人的簇擁,一路向凝香閣去。


    人群裏卻突然冒出一個霸道的聲音:“丟了貨,殘了手,廢人一個!還敢來大街上丟人?”仿佛專在喧囂處等著楚濤,要與他宣戰似的。


    謝君和一怒就要衝上前去與人算賬,隻是胳膊被反力一拽,楚濤好像根本沒聽見似的笑著,他也隻好咽下火氣。立刻,剛才尋釁的聲音就被人潮淹沒得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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