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氣熏天,四壁森然。(..tw無彈窗廣告)


    微小的窗格漏進一縷淡淡的月光。


    書生在渾渾噩噩中從草垛裏坐起,甩了甩腦袋,仿佛要擺脫一場噩夢。伸手摸了摸腦後,正腫出個碩大的硬塊,一碰便火辣辣地疼。


    四顧,自己從不離身的鐵扇已不在身邊。


    “別忙活了,省點兒力氣。”平淡的聲音從角落裏傳遞而來。


    抬頭,那聲音的來處與他之間隔了兩道精鐵的柵欄,黑魆魆地,書生隻依稀辨出個輪廓。汪鴻依然一副西域商人的打扮,陰沉著臉,盤腿坐在陰暗處。隻不過隨身帶的佩劍此刻也不見了蹤影。他倒是巍然不動,讓書生懷疑是不是每個從楚家走出來的劍客都有點兒血冷,或多或少沾染上楚濤的淡然。柵欄外,曲曲折折的回廊不知延伸向何處。


    “這是哪兒,誰幹的?”書生選了個舒服點兒的坐姿,問道。


    汪鴻訕訕地笑:“書生無所不知,卻竟不知道凝香閣的嫣紅是天越門的人?”


    天越門,烽火嶺中唐耀的領地。書生抬頭望了望四壁光滑的石牆,猜想一定是置身於天越門的石獄。一旦陷於此,真個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真不知何年何月才得脫身了。依稀曾聽說,石獄之地,迫害致死者甚眾,不乏誤入烽火嶺的英雄豪傑。


    “我知道!”書生道:“不過她早已脫離了天越門——這是她親口所言。”


    “女人的話,還是風塵女子的話,其中有幾句可信?”汪鴻用一種長輩看著晚輩的神情抬眼望著書生——涉世未深的小夥兒最容易著女人的道,大約潛台詞就是這樣。


    “我卻是信的。”書生認真道:“她決不是個普通的女人。”


    汪鴻笑得更加奇異:“能聯合著楚天闊把我們陷於此處,自是不普通。都被關在天越門的地牢了,還不死心?”


    “不可能!”書生的臉上已有慍怒之色。


    宛若沉悶的回音,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從窗柵外透進來:“不可能。”


    誰?


    汪鴻警覺地抬頭。書生卻已一躍而起,可惜窗柵太高,站直了,抬頭還可見一人高的黑牆。潮濕的石壁特別光滑,無論如何攀不上的。


    “手腳靈便不?”低沉的聲音發問。


    是謝君和,不會錯,汪鴻不會認錯這讓人一度咬牙切齒的聲音。


    “廢話!你這缺德嘴啥時能講出人話?”書生回應。


    “我去去便來。”外邊刹那間便沉寂了下來,聽不到任何的腳步聲,也聽不到任何的說話聲。


    “這小子——”汪鴻搖著頭微微一笑。想也是這樣,唐耀的人,能有幾個玩得過謝君和?隻是不知這痞子又在打什麽算盤。突然明白楚濤為啥那麽器重這脾氣暴躁的家夥,他最大的好處就是不論危險成什麽樣,甚至都不消一聲招呼,都會站在你麵前。


    “什麽意思?”書生問汪鴻。


    “等著。”汪鴻依然安坐在角落裏。謝君和說出口的話,就沒有做不到的。


    黑暗中的等待格外漫長。靜得隻能聽到牆縫裏秋蟲的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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