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兩岸從來沒有過信任,誰說如今的緊張氣氛,不是一點就燃呢?至少謝君和放出的狠話是得到了驗證,北岸客商還在逐羽劍派的控製之下,南岸碼頭早已封鎖進出。這幾天秦爺隻能忙著四處撫慰人心,沒空搭理他這不成器的兒子。


    “世事煩擾,子君不懂。”齊子君輕輕挽著他的手臂,寬慰道:“可子君知道,問心無愧。夫君已是盡了最大的力了,後事,豈是人力可主宰?”


    秦石眼前一亮,一把將子君攬至懷中,滿目皆是驚喜,仿佛捧著珍寶:“子君!得你‘問心無愧’四字,此生何憂?”


    羞澀的紅暈浮上了佳人的麵容,嬌豔若花。


    “我已明了。等我。”秦石貼近她的額頭輕輕一吻,又戀戀不舍地凝視許久,終於匆匆地向前廳去,走出幾步,又不放心地回首,向她笑道:“告訴楚掌門,他最想見的人到了!”


    望江台外請見之人,白衣,長刀,藥囊。蒼老的容顏裏帶著憨厚的寧靜。仿佛徹悟了紅塵,消卻了鋒芒,出離於世外。隻是腰間細長的刀卻讓人疑惑――形似劍的纖薄,卻是單刃,鞘上修羅二字小篆頗有古風。這刀的氣息與他的和藹格格不入。但他堅實地肅立不動。


    李洛帶著幾十個黑壓壓的血鬼將其圍得水泄不通,獵鷹一樣的眼神將此人從上打量到下。許久才拋過漫不經心的一個問句:“逐羽劍派的?”


    答聲卻是風輕雲淡:“老朽劉思仁。”


    李洛又一次打量他,卻輕蔑地笑著:“來看你家主子?別做夢了,你就當他死了吧!反正,廢人一個了!給你個機會,回到對岸,重新推舉個掌門!或者五天後來此給他收屍也不遲!”冷酷的言語激起四周譏誚的笑,盡是輕浮。


    劉思仁深深皺了皺眉,又展平,不可捉摸地一笑,繼續慢條斯理道:“老朽想找秦少俠說幾句話,不知可否?”


    “老頭子,最好想想你自己。”李洛輕輕敲擊手中的馬鞭,低頭道:“如果是來給你家主子收屍,我們便放行。如果不是!”馬鞭“嘩嚓”地一響:“危害武林之人,我可立時斬了你!”


    劉思仁鎮定道:“行將就木之軀,何懼之有?我隻管行醫救人,殺人之事,屠夫手段罷了。”


    “行醫救人?你帶著刀作甚?”


    “心壞了,無藥可救!醫人用藥,醫心用刀!”劉思仁戲謔道:“少俠眉間黑雲籠罩,目中有陰沉鬱結之氣,卻雙頰暗紅,心火浮躁。如若不治,終有一日,恨妒焚心,入魔成禍!”


    李洛登時氣血上湧,惡狠狠凶相畢露,咬牙揮手道:“上!”


    換來的竟是一片狼藉,四圍叫囂聲未止,刀劍已鏗鏗然落地。眾人按著手腕叫苦不迭。唯見劉思仁手中藥囊在空中飛掠成一道漂亮的弧形。他的腳步未曾移出半分,修羅刀尚未出鞘,但勝負已分。眾人錯愕,決然想不到此人出手如此迅疾。


    李洛的右手腕也正火燒似的疼。他氣得渾身發抖,先前的高傲已全然不顧了,畢竟,極少會在下屬麵前如此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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