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君和沉默許久道:“楚家的淵源,幹我什麽事?”


    老翁厲聲道:“你手握紫玉令,如何不幹你的事?!”


    “呃……”謝君和隻覺得頭腦裏一記悶響。是了,紫玉令,楚濤丟給他的石頭。


    老翁肅然道:“短劍,金印,紫玉令,便是三位先祖所留,乃逐羽劍派掌門曆代相傳之物。皆與這長河吟曲有所關聯。你既已接下了紫玉令,便不可有違逐羽劍派之信條!”他的臉上淡去了所有的和善,雙目裏,凜凜的殺意蕩漾。仿佛謝君和敢說一聲不,就立刻要被處決當場似的。


    謝君和嬉皮笑臉道:“罷了,我知道。”


    老翁卻忽地惆悵歎息起來:“人心卻是最不可信之物。若非事已至此,我也斷不會把此等機要告知你這酒瘋子!”他踉蹌倒退了數步,眼中迷離著黯然的灰霧,卻又背水而笑:“但凡有利可圖,又有多少人可淡看繁華?逐羽劍派還有多少人記得先祖遺訓?”


    謝君和望著他曆經歲月洗礪的麵容,猜想著那深刻的皺褶之間到底掩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往事。不明白他忽而淡看浮雲忽而瘋狂若癲,究竟所為何事。


    老翁忿忿然道:“已沒有人知道,是誰從長河吟曲中解出了更深的五行運衍之道,以琴音為氣,殺人於無形……從此長河吟曲便與殺戮緊緊相連。自那一日,曆代掌門口耳相傳的長河吟曲就再也不是最初的樣子了。它早已淪為江湖爭霸的道具。於是隻有永遠不把它記起,才能避免殺戮。”


    謝君和略微明白了些許:“於是到了楚濤這一代,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長河吟曲究竟是怎麽回事了?”


    “可他心高氣傲,非要探尋個究竟。”老翁搖頭:“他至今日境地,亦是作繭自縛,自取其辱。如他謹守逐羽劍派的規矩,不爭,不出,明哲保身,何來如此動蕩?!”


    謝君和聞言勃然大怒:“人人冷漠,才有江韶雲今日得勢!楚濤難道是為一己之私才與江韶雲不惜拚卻性命?”


    “你又怎知他無私心?”老翁矍鑠的瞳仁突然射出銳利的光芒,似乎要洞穿謝君和的內心似的,似笑非笑,帶著些許恐怖:“長河吟曲的秘密,他早已解破。但他雖與你稱兄道弟,卻半分都不願透露與你,這難道不是私心?沒有你謝君和屢次出手救其於危難,楚濤能有今天?難道你謝君和當不起這塊紫玉令?”


    “閉嘴!”謝君和警告道。


    “你就沒有想過,如今南岸群龍無首,你又大權在握,恰是重整山河取而代之的良機?”


    話音落,寒劍起,冷冽的風“嘩”地掃過眼前,謝君和的殘劍已架上老翁的咽喉。


    但是奇異地,老翁瘦小的身子既不躲,也不相抗,如同看好戲一樣逼視著謝君和。


    “我不管你是誰。”謝君和道:“老子生平最恨挑撥離間之人。如果你不收回最後那段話,要不你殺了我,要不你人頭落地。”


    氣氛驟然間冰凍成霜。月移,星轉,謝君和的衣袍在勁風裏抖出嘩嘩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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