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君和收起了錦囊,暗自惆悵著不知還有沒有機會交給楚濤。


    速決,謝君和倒也是想,劍客們傾巢出動,一次次往雜亂的棚屋跑,希冀著哪一天突然出現那瘸子,或是莫揚的蹤影,再順藤摸瓜地找到火蝶方夕,但每日除了見到血鬼堂李洛那張死人似的臉,隻是無功而返――白衣聖使們如同蒸發在這片棚屋裏,什麽痕跡都沒有留下。花月樓亦然。


    北岸早已被一股惶惶不安的氣氛所包圍。沒人再把目光緊鎖在秦大少的望江台,盡管秦大少在望江台整整擺了三天三夜的宴席,江湖人一個不缺地暢飲達旦。隻是喜慶的背後,眾人都更放不下與張燈結彩的齊家一牆之隔的冷家:在那裏,一片淒愴的白格外刺目。每個人都暗暗揣測著背後的真相。


    於是宴席上的楚濤反而成了眾人關注的焦點:


    他沒有與逐羽劍派的劍客們一道,反而與齊恒並肩而立,身後簇擁著大批齊家的劍客。好事者注意到,他的右手,與齊恒的左臂有鎖鏈相扣。盡管,楚濤站在哪裏都如往日一般從容持重,帶著溫和的微笑。


    各種不利於他的閑言碎語傳播於坊間。無非是說他拐走冷鳳儀,計殺冷英華,卻反被聰明誤。誰不知道楚濤慣用遊俠辦事?即便他人不在,要在齊家放火生事,怕也隻是一個命令就能做到的。妄加揣測的人們推斷是否他借此約冷英華商談,又借密林深處的呼喊騙走冷鳳儀。甚至連原本懷疑白衣聖使暗殺女婢彩鵑的命案也倒扣在了楚濤的頭上,名曰受他指使。


    謝君和著實聽不下去,一個清白的正直人,怎會在眾人的言語中一夜之間如同墨染?


    秦石過來向逐羽劍派劍客們敬酒的時候,低聲說了一句抱歉,將杯中酒一口飲盡,複又匆匆應付他處的賓客去了。事因此人而起,如非那晚他的提議,楚濤未必什麽也不顧地跑去齊家,攤上這麻煩。隻是此刻說什麽都沒用。


    既沒有人能證明楚濤與此事毫無幹係,也沒有人能證明此事乃楚濤一手謀劃。隻有兩柄劍:刺死冷英華的是龍冥劍,而刺傷楚濤的劍握在冷英華手。然而在好事者眼中,這已經是鐵證如山了。


    凝重的氣氛在喜慶的外表下膠著,謝君和望著楚濤的方向出神――不明白為什麽這家夥怎麽就能在本該如坐針氈的時刻如此有風度地與齊恒對飲――今日之後,這張命該沾染桃花的臉又能偷走多少芳心?


    眾賓紛紜的場子裏,熟悉的背影一閃而過:莫揚?


    是了,他絕不會認錯,那般魁梧,並存輕捷。悄無聲息地一閃而過,而後立即隱匿於人群。莫揚來這兒幹什麽?謝君和立時提高了警覺。再往人群中回視,適才眼角晃動著的布衣影子此刻竟已再不可尋。


    正在他尋找著莫揚的影子時,突然覺得後背被一陣寒意刺得發涼。做殺手多年的直覺告訴他,正有一個熟悉的眼神在角落裏盯著他的一舉一動,這眼神屬於一個死去的人――木葉。眼角的餘光微微一掃,那魅惑裏深藏的殺意便深深撞擊他的心。然而,這目光究竟在哪裏?當細細找尋,目光竟也和莫揚的蹤跡一樣,頃刻間消失無蹤。


    李洛何在?謝君和已顧不上未了的舊仇,向院牆下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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