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棚屋巷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昏暗了。.tw[棉花糖小說網]花月樓閃爍的招牌下,一撥撥衣著光鮮的客人簇擁著魚貫而入。每個黃昏,燈紅酒綠下,霓裳飄飄,多少人寧願沉溺在這****的生活裏不可自拔。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謝君和的腳已跨上了台階,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回頭望了一眼雪海。果不其然,雪海正微撇著嘴用一種很受傷的目光凶狠地瞪著他,似乎在警告:“你敢去你真敢去你敢再往前一步試試?”


    “你先回吧。”謝君和笑了。


    “為什麽?”雪海無辜地瞪著大眼睛。(..tw無彈窗廣告)


    問話間有酒氣衝天的男人勾搭上了雪海的胳膊。謝君和趕蒼蠅似的一揮袖,就將此人逐出了十步外。順勢一樓起雪海的細腰,就把她帶到了街對麵。“等我。”


    雪海眼睜睜見他陷進了花叢,恨不能紮個小人拿針戳死他。莫名,氣得想哭。“不理他了,壞人!再也不理他了!”


    正當她一片片拔著竹籬下菊花的花瓣時,謝君和倒是麵不改色地回來了,手裏多了壇酒,還有兩串糖葫蘆。“我沒那麽不靠譜,丫頭。”


    謝君和把糖葫蘆遞給她,她卻不接:“滿大街的酒館,非得去花月樓?壞人!”


    謝君和卻反而皮厚道:“我早說過,我不是什麽好人。誰讓你跟著我?”


    雪海突然把兩串糖葫蘆往地上一擲,惡狠狠踩了兩腳,流著委屈的淚道:“誰要跟著你了?誰要理你了?誰理你誰就是天字第一號大笨蛋!”話音落便作勢要跑。但是“咚”地一下,與一片黑色撞了個滿懷。


    謝君和阻住了她的去路:“別哭啊丫頭……你就這麽去見你哥,他能把我的頭擰下來。”


    雪海撒氣道:“你活該!”


    “隨我去個地方。”謝君和徑直拽著她的袖子,不由分說地拖著她行著。去哪兒?做什麽?沒有解釋,雪海也已習慣了這霸道。反正,謝君和早就是個大壞蛋,隻有她這天真的大笨蛋才會上他的當。誰讓他救過她呢?


    就這樣到了城外。


    一片蕭瑟裏,彤紅的斜陽無力地掛在空蕩蕩的枝杈。無草,無葉,目光所及之處,隻有土色。寒鴉聲正淒切。北方的秋遠比南方肅殺。雪海在寒風裏縮了縮脖子。


    終於看到了低矮的土牆一片,在靜靜流淌的溪邊。謝君和穿過了村子,停在了溪邊的一座農宅。土牆已經倒塌了一半。土屋的草棚頂也已坍塌殆盡。破落的院子,早已沒有了住人的痕跡。


    謝君和卻跨進了院子,莊重地,穩著步伐。


    “素素的家?”雪海明白了。


    謝君和沒有應和,直接繞到了屋後。


    孤墳。


    一堆土色而已。


    謝君和卻盤著腿席地而坐,開了酒壇,把半壇酒傾灑在墳前。另半壇,往自己的嘴裏不住地灌。


    琥珀色隨著夕陽閃爍,甘甜的醉意傾瀉而出,彌漫在寒風裏,也把他的話吹散在風裏。“老琴師隻喝花月樓的酒。他在花月樓彈了一輩子的琴――一輩子。他愛喝酒,我就常陪他喝酒。素素也一直在花月樓,彈她的琵琶。她的琵琶曲是花月樓的一絕。可是花月樓裏的姑娘還能有什麽樣的命運……她心裏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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