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來,這個一向最不得老爺子歡心,又最紈絝放蕩的顧家三少,倒是一下成了最有希望的人選。


    一時之間,場下有些人就不由得懊悔了起來,早知如此,該早點讓自己的女兒嫁給三少,也不用這個外來戶占了這樣天大的便宜!


    說起來市豪門貴胄的圈子亦是盤根錯節互有關聯的,而羅曼真的娘家卻不過是一個新興起來的暴發戶,隻不過是借著京裏有了好乘涼的大樹,方才在市有了一席之地,顧老爺子才肯讓她進門來。


    要知道當年羅曼真離開顧亦寒,也不過是因為她的身份地位配不上顧亦寒,而被顧老爺子百般打壓,方才不得已離開而已。


    可見,這世上沒有永遠不變的富貴,也沒有人一輩子落魄,所謂風水輪流轉,正是如此鬮。


    自己女兒風光大嫁,嫁的人家又是這樣的門第,一向沒什麽見識的羅太太早已是激動的滿麵紅光,這幾日嘴巴都沒有合攏上。


    顧亦寒的目光似乎有些散漫,場下的安靜漸漸變成了竊竊私語,就連羅曼真的臉色都變的有些微微難堪起來。


    牧師又出聲詢問了一遍哦。


    顧亦寒這才緩緩收回目光,他微垂了眼眸,眼底似有短暫譏誚的笑意閃過,而片刻之後,仍是變作了一片清淡的平和。


    他微微頷首,執起了羅曼真戴著白色蕾絲手套的纖手,緩慢卻又有力的開口:“是的,我願意!”


    頃刻之間,掌聲雷動。


    羅曼真悄悄的鬆了一口氣,裝扮秀美的容顏上立刻綻出了甜蜜幸福的笑容。


    坐在顧老爺子身畔的顧亦秋,目光卻是秋夜寒霜一樣的冷凝,他側過臉去看顧老爺子,見他臉上隻有淡淡一層喜色,卻並不達心底,顧亦秋不由得冷笑了一聲。


    鬱暖秋見他如此,立刻輕輕握了握他的手,顧亦秋秀挺的長眉卻是驕矜的一揚,隨即卻將暖秋的手甩開在了一邊。


    他這樣的舉動,暖秋卻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反而隻是好脾氣的一笑,又抓住他的手握在了掌心。


    顧亦秋有些別扭的哼了一聲,這一次卻沒有再掙開。


    暖秋就滿足的笑了笑,將他冰涼的手指暖在了手心裏抱緊。


    仿佛她抱住的是一個寶庫一般,她的每一個表情裏都透著喜悅和知足。


    能夠再回到他的身邊就足夠了,暖秋奢求的並不多,她從來奢求的也根本就不多。


    “笑的像個傻子一樣!丟人現眼。”顧亦秋毫不給麵子的罵了她一句起身離開,暖秋卻隻是回了他一抹更璀璨的笑,然後亦步亦趨的跟著他,就像是小時候一樣――


    小時候她就是他的小尾巴,隻是,他是高高在上的四少爺,她卻隻是他們家一個傭人的女兒,閑暇時來陪他玩的玩伴而已。


    暖秋跟著顧亦秋走出了禮堂,她抱住他的風衣站在他身邊關切詢問:“少爺,披上大衣吧?”


    “說了不準叫我少爺!”顧亦秋狠狠瞪她。


    暖秋縮了縮脖子,大眼睛裏有些惶恐:“可是少爺……”


    “你再叫我少爺我就告訴爸爸把你趕出顧家去!”


    顧亦秋做出惡狠狠的表情威脅她,暖秋嚇得乖乖的點頭:“我記住了少爺,額不是,我記住了亦秋……”


    這樣親昵的叫他的名字,暖秋的臉都羞紅了一片,顧亦秋卻是滿足的點了點頭:“這還差不多,走吧,本少爺要去看一個朋友,你跟我一起!”


    “好的少爺……”


    “還不改!”顧亦秋一個爆栗敲在了暖秋的額上,暖秋痛的眼淚都湧了出來,卻還是癟了嘴老老實實的點頭:“亦秋我錯了……”


    “知道錯了啊,那以後就給少爺我牢牢記住!”


    顧亦秋見她這樣聽話,心滿意足的上了車,暖秋連忙跟著他上去,剛在他身畔做好,顧亦秋卻是一伸手將她摟入了懷中。.tw[棉花糖小說網]


    暖秋嚇了一跳,驚惶的抬眼看他;“少,亦秋……”


    “你不是打小就說你是少爺我的人嗎,難道現在準備不認賬了?”顧亦秋托起她的下頜,聲音裏都是高高在上的驕矜。


    暖秋連忙搖頭:“不,亦秋,我沒有不認賬……隻要亦秋需要我,我就一輩子跟在亦秋的身邊……”


    “一輩子嗎?”顧亦秋漆黑的眼眸裏似乎蒙上了一層朦朧的哀傷,曾經也有一個女人對他說,亦秋,我會一輩子陪著你的……


    可是後來呢,他病危的時候,他失明的那一段最痛苦的時間裏,她是怎麽對他的?


    “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你怎樣讓我相信你?”


    顧亦秋盯住那一雙澄澈幹淨的眼眸,聲音像是從冰山最深處溢出,冷的讓暖秋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暖秋從小就不會說謊,暖秋也不會騙少爺的,隻要少爺不討厭暖秋,不趕暖秋走,暖秋就一輩子跟著少爺,哪都不去……”


    暖秋大著膽子輕輕靠在了顧亦秋的懷裏,她感覺他微微的顫抖了一下卻沒有推開她,心裏立刻就湧滿了濃濃的滿足。


    這是她的少爺,她自小就發誓要一輩子守護的少爺,她終於可以留在他的身邊,再也不離開他了。


    “一輩子跟著我,一輩子也不結婚嗎?”


    顧亦秋那一雙漂亮的眼眸勾魂奪目一樣的美,他的目光明亮的懾人,幾乎讓暖秋無處可遁,她垂了眼眸,毫不猶豫的點頭:“暖秋不結婚,隻要少爺……不嫌暖秋礙手礙腳,暖秋就跟著少爺……”


    顧亦秋聽她這樣說,不由得展眉笑了起來,他捏緊暖秋的下頜,逼她看向自己的眼眸,他的聲音像是要奪去她的魂魄一樣的懾人,“如果……如果我死了呢……”


    暖秋一怔,一張臉霎時變的慘白,她死死抱緊了顧亦秋,眼淚已經掉了下來:“少爺不會死……亦秋不會死的……”


    “暖秋,如果我真的死了呢?你怎麽守我一輩子?”


    顧亦秋的聲音冷到了極致,可暖秋卻是漸漸止住了哭聲,目光也變的倔強起來:“少爺若是真的不在了……暖秋自然也跟著少爺一起……上窮碧落,下黃泉……暖秋都跟著少爺……”


    “好。”顧亦秋忽然輕輕笑了起來,他將這個顫抖的女孩兒緊緊摟入了懷中,目光迷離,喃喃開口:“我若是真的不在了,一定也不會讓你孤單留在這世上……這世界沒一丁點的意思,活著也累的很,你說是不是暖秋……”


    “……若想讓它發揮到最大的效用,還缺一樣東西。”


    亞姆察蒼老的聲音緩緩響起,粗嘎難聽,顧亦殊這段時間見慣了他反複無常的嘴臉,因此聽他這樣一說,眼底立刻閃過了不耐煩。


    但她向來不喜形於色,仍是笑容可掬問道:“大師請講,是什麽東西?亦殊好去給大師準備。”


    亞姆察神秘兮兮開口:“你要迷惑他的心,要他心裏眼裏隻有你,那這樣東西,自然隻能從你身上取。”


    顧亦殊一怔,“是什麽東西?”


    亞姆察低聲一笑,目光從顧亦殊美豔的臉頰上緩緩滑下落在她隻著了一件薄衫的胸口,“顧小姐的處子之血。”


    “混賬!”


    饒是顧亦殊一向對亞姆察恭敬有加,但她自小金尊玉貴一般長大,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聞言立刻就麵帶羞怒柳眉倒豎,冷喝出聲。


    “顧小姐若是不願,我自然不會勉強。”


    亞姆察像是知道她會是這樣的反應,絲毫都沒有訝異的淡淡說了一句。


    “你――”顧亦殊氣的幾乎說不出話來,但事到如今,讓她半途而廢就這樣成全那那個賤人,她怎麽能甘心?


    可要讓她交出這樣的東西……她堂堂的顧家千金,怎麽能被人這樣的羞辱?


    亞姆察這個老東西,原還以為他頗有幾分神通,怎麽現在看起來這般像是一個老淫棍?莫非他隻是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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