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圈一點點紅起來,晶瑩的眼淚緩慢湧出,楚逸宣看了心疼無比,所有曾經對她的怨恨,竟是頃刻就煙消雲散了……


    “對不起,我那時隻知道自己心裏難過,滿心以為你隻是利用我而已……亦殊,我從小跟你一起長大,從小我都告訴自己,等我長大了要娶你,可是我長大了,你的心裏卻有了別人,亦殊,我那時候痛苦的沒有辦法自持,隻能自私的一走了之……”


    楚逸宣越說越是激動,及至最後,他將她的雙手緊緊握在掌中,語氣都變的急促起來:“亦殊,收手吧,我們一起離開這裏,你想去哪裏,我就陪你去哪裏,你不是最喜歡巴黎的塞納河嗎?我們就在塞納河邊買一棟房子住下來……”


    “逸宣……”顧亦殊低低歎息一聲,打斷他的遐思,她看著他的目光有些悲憫,卻又有些難過。


    此時的楚逸宣,卻又多麽的像是此時的顧亦殊鬮?


    他們都是一模一樣的人,一模一樣的癡心,一模一樣的可憐。


    所以這麽多年,她明知道他的心意,卻又沒有辦法和他徹底翻臉,沒辦法像是對那些求愛者一樣心狠手辣,隻是因為,看到楚逸宣,她就會想起那個絕望的愛著湯啟勳的顧亦殊。


    “沒有他的地方,哪裏我都不想去,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喜歡塞納河?哦”


    顧亦殊黑亮的眼眸凝著楚逸宣,她看著他眼底的光芒碎掉,變成一片寂靜的鬱色,她的心中也升騰起說不出的難過,她知道這樣的話聽起來有多麽的讓人心酸,多麽的讓人難受。


    就像是八年前的巴黎,她把酒醉的湯啟勳帶回她的寓所,他對著她說了一整夜的佟海遙。(..tw無彈窗廣告)


    他說佟海遙笑起來特別的漂亮,但是她就是不愛對他笑,他說佟海遙發脾氣的時候可愛極了,可是他更喜歡看她開心的樣子,他說第一次吻佟海遙的時候,他心跳的幾乎要飛出身體了,回去後他一夜都沒有睡覺,他說佟海遙一哭他的心都跟著碎了,如果可以他就是去給她摘月亮他也心甘情願……


    他說佟海遙愛的人不是他,他說佟海遙跟他在一起每天都不快樂,他說他一直都能感覺到,可他以為他努力了就能留住她,結果還是失望……


    他說了一夜,一夜都在念那個名字,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吧,她愛上了那個愛著別的女人的男人。


    她不知道他哪裏吸引了她,也許是因為他愛著佟海遙的樣子太讓她心疼了,她愛上了他愛著的樣子。


    後來的日子,他仍是經常的說起佟海遙,直到後來,他收到了來自中國的,佟海遙寄來的信。


    她告訴他,她從不曾愛過他,她已經和陸世鈞在一起了,她愛陸世鈞。


    他大醉一場,差一點死在巴黎的街頭,從此以後,再也不曾提到過那個名字。


    但她直到,佟海遙藏在他的心裏,揮之不去。


    那樣的滋味,竟然比以往他對她說佟海遙時海遙難受。


    也許是因為他一天一天沉默下來,也許是因為他的臉上再也沒有了笑容,也許是因為,他察覺到她的愛意卻一次次故作不知的婉拒,顧亦殊感覺自己每天都像是被扔在火上烤,沒有片刻的安寧。


    “亦殊……不要說他,不要想他了好不好?他不愛你,亦殊,愛著一個不愛你的人,太辛苦了……”


    “可是與不愛的人在一起,這人生又有什麽樂趣?”顧亦殊神色堅毅,笑容卻是越發璀璨:“逸宣,我在塞納河邊帶回了他,我和他在那裏度過了整整一年半的時光,隻有我們,隻有我和他,他住在我的樓下,我每天睜開眼,就能聽到他的聲音,逸宣,那是我人生中最美麗的時光……”


    楚逸宣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覺得顧亦殊越來越陌生了,陌生的他好像再也不認識。


    那個驕傲卻又聰慧的女人,她被自己畸形的愛蒙住了眼睛,再也看不到這世上的美好,和其他重要的人和事。


    “逸宣,你回來了,你會繼續幫我對不對?你不想看我就這樣毀掉一輩子,你不想看著我死掉吧逸宣……”


    顧亦殊哀懇的望他,楚逸宣知道自己該拒絕,可是從小到大,他習慣了對她的每一句話都毫不猶豫的聽從,因為他也愛她,並不比她愛湯啟勳少那樣的愛著她。


    “你要我做什麽?”楚逸宣躲開她的目光,淡淡苦笑:“你知道我永遠都沒有辦法拒絕你。”


    “逸宣……”顧亦殊有些動容,但更多的卻是,眼底緩緩流瀉出的隱隱笑容。


    聖誕節是在一直連綿不斷的大雪中來臨的,海遙起身走到窗子前,微微拉開一點窗簾看向窗外,外麵的天幕已經完全黑了,可是湯啟勳還沒有回來。


    她已經幾乎整整一周都沒有和他一起吃晚餐了,他幾乎每天回家都是在午夜,而那時候她已經困的窩在沙發上睡著了,隻知道他回來會把她抱回臥室,然後再睜開眼時,身邊已經又沒有人了。


    她很想他,想的已經超過了她自己的認知,康寶也很想他,這些天都有些悶悶不樂,看機器貓都不開心了。


    他加班的時候,海遙是從不來不會打電話打擾他的,但是這一次,她有些忍不住了。


    說好了他們三個人一起過聖誕節的,康寶為了今天不知道盼了多久。


    海遙轉臉看看兒子,小小的孩子坐在壁爐前的地毯上,一遍一遍的玩著汽車,臉上的表情卻不快樂。


    她心裏有些難受,左思右想了許久,終究還是拿起手機進了臥室。


    湯啟勳忙的幾乎忘記了時間,海遙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他才發現,時間竟然已經很晚了。


    隻是……手頭上這一點工作必須要趕快處理掉,他不能拖到第二天了。


    “啟勳,你還在加班嗎?”


    海遙的聲音從聽筒那端傳來,湯啟勳隻覺得心裏一陣愧疚:“遙遙,我會盡快趕工,一定會趕回去和你們一起過平安夜的……”


    “你吃晚餐了沒有?啟勳,雖然很忙,但是身體也很重要的……”


    海遙聽著那端傳來的寫字聲,有些心疼。


    “待會兒就叫外賣,遙遙你不用擔心,你和康寶先吃飯,我會盡快回去!”


    “這時候送外賣的也很少了吧?不如我帶飯菜去公司接你好不好?”


    湯啟勳自然想見到她,隻是這麽晚了天氣又冷,她和康寶出門,他也不放心。


    “不用了遙遙,公司裏還有幾個員工,等下一起吃好了。”


    海遙有些失望,卻還是點點頭應了下來:“那我不吵你了,你早點回來,路上開車小心。”


    “嗯,我知道的,我先掛掉了。”


    湯啟勳這邊掛了電話,隨手將手機放在了辦公桌上,他剛站起來,顧亦殊卻已經從一邊的小套間裏走出來:“是遙遙的電話?有什麽事嗎?”


    “沒事兒,她擔心我沒吃晚餐要給我送來,我想著天氣冷路不好走,就沒讓她來。”


    湯啟勳一邊匆匆往外走,一邊對顧亦殊說了一句,他馬上還有一個小型的會議在隔壁的會議室召開。


    “是呢,這麽晚,她帶著康寶出來,也真的讓人不放心。”顧亦殊附和了一句,湯啟勳卻已經匆匆出了辦公室,顧亦殊正要跟著過去,湯啟勳的電話卻又響了起來,這一次是簡訊的聲音……


    顧亦殊稍稍遲疑了一下,卻仍是走到了辦公桌前,她隻是略略的頓了幾秒鍾,就拿起了手機。


    “啟勳,康寶不高興,一定要來找你,我帶康寶過去,順便給你們送晚餐好不好?”


    是佟海遙發來的簡訊,顧亦殊這是第一次從手機上看到湯啟勳儲存她號碼所用的備注。


    那樣沉穩成熟的一個男人,卻將所有的柔情都傾注在了這兩個字上,他備注的是――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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