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望著眼前這個一直被自己視為無法逾越的大山的男人,咬咬牙,一下站了起來。


    “曾經多虧了師傅教導,如今徒兒已大,是時候自立門派,不應再牽連師傅師娘。為表報答,徒兒就讓師傅見見我在劍道大會上的表現。若是師傅瞧的過去,有什麽不懂的盡管問我,若是師傅瞧不過去,還望最後指教一二!”


    玄冥說到最後,拔出了自己背負在身後的重劍。


    劍身看起來沉重無比,通體古樸,泛著古銅色,所謂重劍無鋒,玄冥手中的這一柄自然也是如此,並未開封,但是一拿出,血腥之氣就是逼人。


    哪怕周圍的圍觀者都是一群未曾修習過的凡人,都感受到了一陣撲麵而來的寒冷,曉得退讓半步。


    玄冥見狀,不禁有些得意。


    而芸娘站在葉天的身後,卻在這股寒冷撲麵而來的時候被後者的氣勢無形消融了。


    玄冥隻感覺此刻站在自己麵前的葉天不過是一介凡夫俗子。


    至於那芸娘為何沒有被自己的劍勢所驅退。


    他就全然當做對方是與葉天生活已久,先前葉天並沒有受傷的時候早已習慣。


    “請賜教。”


    玄冥話音剛落,手中的重劍高高舉起,毫無花哨的一躍衝天,劍身向葉天天靈落下!


    似乎要依靠蠻力將對方的頭顱敲碎。


    而後者又豈能真如玄冥所想,隻是一介受了傷的廢人?


    都不見葉天如何動作,隻是看他輕輕的挪動了一下腳步,那重劍落下的那一刹那偏移了三分,直接與葉天擦身落下。


    隻聽得轟隆一聲,那地麵就背著重劍砸出一個大坑。


    而葉天未傷分毫。


    這一回合落了分曉,周圍眾人皆驚。


    “不是說著墨軒現在受了傷是一個廢人嘛,怎麽如此輕而易舉就躲過了玄冥的重劍?”


    “不是老話說得好,薑還是老的辣,墨軒怎麽說也是玄冥的師傅,怎麽可能沒有一兩手防備?”


    “不過被自己的兄弟和弟子算計也是挺慘的,但是慘歸慘,實力還是擺在那兒,也不是玄冥可以輕而易舉對付的。”


    那些竊竊私語之聲就圍繞著葉天與玄冥二人。


    唯一不同的就是前者絲毫沒有讓其入耳,而後者哪怕想要堅定心神,卻還是總控製不住,讓一兩句三入了腦海之中。


    “一招過去,還有兩招。”


    葉天表情依舊冷靜,冷漠。


    而他這一句話瞬間讓玄冥清醒了過來。


    “好!”


    後者眼神低沉,開始雙手握住劍柄。


    “隕星劍訣!”


    這是曾經他從墨軒身上所修煉的必殺絕技,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對自己的師傅出手,可是世事無常,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玄冥手中的重劍很快就在運轉之下,猶如一顆天外飛來的隕星。


    散發著最後的光和熱,似乎即將墜落大地砸出一道巨坑。


    而葉天就看著眼前那柄向自己一劍飛來越來越清晰地重劍,沒有絲毫表示。


    隻是終於在臨近身前的那一刻,他躲開了。


    又是輕輕的向旁邊邁了一步,他就如此躲開。


    而玄冥此刻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若是眼前這墨軒並沒有受傷,那還好說,興許可以做到如此狀況。


    可是如今對方分明重傷不久還未痊愈,卻偏偏對接下自己的招式遊刃有餘。


    “莫非是這老家夥先前教我的時候偷偷留了一手?”


    玄冥忍不住嘀咕道。


    就目前的情況而言,似乎這種可能性是最大的。


    但是芸娘卻很清楚,此刻的葉天分明沒有恢複記憶,那他又是如何接連躲過玄冥的攻擊呢?


    “隻剩下最後一招了,倘若你還沒有沾到我的一絲一角,那我認為你已經死了。”


    葉天冷漠的說著。


    畢竟從一開始到現在他已經接了玄冥兩招,而此刻他卻是連手中的劍都沒有對向玄冥。


    “還剩下最後一招,是我再劍道大會之上自行領悟出來,若是師傅連這一招都能破解,那玄冥是生是死,悉聽尊就。”


    “來。”


    葉天並不想太多廢話,他隻是想解決眼前的麻煩事,然後回到那屬於自己的小屋,陪芸娘好好吃上一頓飯。


    不過是些許俗世的名譽罷了。


    若非是為了身旁這個為自己做飯的女子,恐怕就算玄冥站在門口罵八百萬年的街,他也不見得會抬頭看一眼或出去瞧一下。


    “此一劍,那是我先前在劍道大會之上見旁人所出的,如今不過是領悟了二三分,還請師傅賜教一番!”


    玄冥忽而將手中的重劍扔在一旁,從袖口之中取出一把細軟的劍,與先前的風格迥異。


    “此一招劍勢,名曰輪回。”


    玄冥說著手中的軟劍似乎化成了一圈,向葉天攻擊去,而後者此刻的臉色終於有了些變化,不再是先前那樣一張冷漠的死人臉。


    詫異間,略帶些許驚奇。


    這所謂輪回的劍法。


    在他的眼中,雖然與先前的兩招並沒有什麽兩樣,可是葉天卻在其中見到了道的痕跡。


    類似於陰陽循環的圓圈象征著天地至道。


    他不知為何,內心忽而產生了無比渴望的感覺。


    渴望探索出這叫做輪回的劍招之後所蘊含的真正意義。


    於是就在這一晃神之間。


    玄冥的動作很快就到了眼前。


    葉天隨手抬起手中的青訣衝雲劍,這一劍隻是斜斜的自下向上劃了一劍。


    哪怕葉天此刻並沒有半分修為,卻還是展出了一道無形的劍氣,直接攻破了玄冥所施展出來的劍招。


    而這一切都源自於葉天的本能,哪怕他如今沒有了任何記憶,卻還是依靠潛藏於自己靈魂深處的戰鬥本能揮出了這一劍。


    後者悶哼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倒飛了出去,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圍觀的眾人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葉天哪裏如傳言一般因受傷,成了手無縛雞之力,沒有武功的廢人。


    不但沒有如此,甚至還比先前要更加厲害幾分。


    這一劍下去不光是麵對的玄冥。


    就連那些圍觀的眾人也感受到了一陣淩厲的氣勢。


    似乎有一柄劍就架在他們脖頸之間,下一刻就能輕而易舉的將他們的頭顱收割。


    “諸位若是沒什麽事的話,都各自散了去吧,我家院子不大,可容不下那麽多人。”


    葉天開口道。


    他實在不喜歡被人圍繞著,當做猴子一般指指點點。


    而那圍觀者見識過葉天如此高深的劍術,又哪裏還有膽量留下來挑釁。


    畢竟誰也不願變成像玄冥一樣,躺在地上。


    於是這些人來的快去的也快,一刻就轟然各自散去,各回各家。


    甚至臨走前都沒有回頭望躺在地上的玄冥一眼。


    “那他如何是好?”


    等眾人走後,芸娘用下巴指了指躺在地上昏迷過去的玄冥。


    “我剛剛出手自有分寸,雖說他背叛了我,可還是給他留了生機,要不了多久他就會醒,隻是興許下半輩子就會像先前對我的傳聞一樣——成了一個廢人。”


    葉天平靜的說道,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而芸娘有些詫異的望了他一眼,而後收回目光點點頭。


    “這也算是他罪有應得。”


    隻是雖然話是怎麽說,並且她沒有認為葉天做的有何不對。


    但不知為何,此刻的相公,對她來說有些許陌生。


    莫非是因為失憶的緣故嗎?


    芸娘看了一眼葉天。


    後者已經走入屋內去。


    ……


    小城不大,消息傳的也快。


    於是很快所有人都知曉了葉天不是廢人的消息。


    而那個欺師滅祖的玄冥,在經過這一次打擊之後,發現自己已經由劍道大會的佼佼者,變為如今喪失了修煉劍道資格的廢人。


    一時間無法接受這個落差,怒急一時,竟然失了神智,變得瘋瘋癲癲,一路上大喊大叫的從墨家的院落跑出去,就再也不見人影。


    這個消息傳開以後,對小城上的其他人來說不過是多了一份津津樂道的談資。


    而對於某位躲在劍閣之中的主人來說,卻談不上是什麽好消息。


    “這墨軒雖然現在沒有找上門來,可是我拿了他的東西,他保不齊什麽時候回頭給我一劍,我自認原先就不是他的對手,如今據說他還有比先前更厲害了,那他若是找上門來,我豈不是隻有束手就擒的份?”


    在劍閣的後院書房之中。


    一名容貌瞧著老實的大漢,正低頭向著一個黑袍人匯報情況。


    那個披著黑袍的人大兜帽著住了容顏,完全看不清長相。


    “倘若你要對付他,最好先從他身邊的人下手。”


    那黑袍人的聲音怪異,似乎是通過內力改變了。


    “可是我隻是想要錢財……墨軒他終究對我有恩……”


    這大漢如此說到,表情顯露幾分猶豫。


    “你也知曉他對你有恩?可是你現在不還是選擇那麽做了嗎?凡事既然做了就做到底,要麽一直當個好人,要麽一直當個壞人,像你如此徘徊於其中的,遲早有一天要被人吃了!懂?”


    黑袍人聲音冷淡。


    “這些我都知曉……可是應當沒必要殃及其他人吧……”


    “婦人之仁。”


    黑袍人隻是不屑地說了一聲,正要甩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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