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太醫診過脈之後,確保身體沒有太差,龍承燁一行人才上路了。


    包公公可謂是細心周到,將幾個人的水和食物全部準備好了,且又是買了一輛馬車,裏頭拖了柴火,還有火把,以備不時隻需。


    當他們站在那一馬平川的土地上之後,天色,也正巧暗下來了。朱紅色的宮牆,早已在黑夜中變成了暗褐色,眾人不再做過多的停留,急急地走進宮殿裏去。


    婉寧還記得第一次來到這裏的時候,奢華,繁榮,隻是,從太後搬回郢京以後,這裏便是空落落了。沒人住,沒人照看,沒人打理,定然是要荒廢的。


    篤篤篤的馬蹄聲停下,一行人下了車,麵對微微有些掉了漆的大門,婉寧直覺心中一陣異樣,手也不覺緊了緊。隨即,手上便傳來了一股力量,她恍然抬眸,瞧見龍承燁也正在看他,她微微一笑,道:“沒事。”


    龍承燁微笑著點頭,不語。


    包公公上前,推了門,門“吱呀”一聲朝裏麵開了,婉寧忽而覺得後背一涼,這聲音,還有院子裏那場景,像極了恐怖片裏的場景。都說這種片子就得選在荒郊野外拍的。平常,她是最見不得這種片子的,朋友們看的時候,她都會出去找事做,免得受影響,可是如今,她哪裏是在看,而是在親身經曆呀!想到這裏,全身的汗毛不覺豎了起來……


    第一次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現在這種感覺。那時候是在白天,且,這裏還是非常宏偉壯麗的。


    婉寧不覺抓緊了龍承燁的手,龍承燁心下一緊,也更是握緊了她,道:“跟著我。”


    婉寧匆忙點頭。


    包公公吹著了火折子,然後點起了火把,順便手中帶了幾個。他與雪月在前頭探著路,而宋太醫則撐了火把在後頭跟著,婉寧雖是站在中間,但是心裏卻一直怕怕的。


    這路上,除了幾個人的腳步聲,完全再沒有別的聲音了,婉寧覺得慎得慌,於是便胡亂扯了些話題來講。


    “不如,你說說你覺得最開心的事情,如何?”婉寧對龍承燁道。


    火光襯著龍承燁的臉上的輪廓,忽明忽暗,不過,龍承燁隻是回眸瞧了她一眼,並沒有說話。


    “那好吧,我先來。”婉寧隻想能緩和她心中的害怕,“呃……我最開心的時候呢,是我哥哥帶我玩的時候,當然,那時候我還很小啦,記得的也不多,呃,那就算是我哥還在我身邊的時候吧。”


    這句話說完了,婉寧自己咀嚼了一下,竟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麽,語無倫次了一番,說來說去,有用的就那麽幾個字……怕是一害怕,腦子糊塗了。可是,她說的都是真真切切的啊。趙則寧不在她身邊之時,也便是她入宮之時,後來、後來,發生了很多事,她便尋不到有什麽理由可以開心起來的了。


    “好了,現在換你說了。”婉寧深吸了一口氣,道。


    她說的,都是她小時候的事情呢,他雖與她見麵不過寥寥幾個月,隻是,與他一起開心的事情,就一點也沒有麽?想到這裏,龍承燁不禁一陣失落,不過,她現在有些興起,他也不想擾了她的興致,即便是不想說些什麽,但至少也搭幾句話吧。


    龍承燁想了想,道:“那說說你覺得最不開心的事,如何?”


    怎麽突然換了一個問題,不過,總比他什麽話都不說,叫婉寧一個人唱獨角戲來的好。


    “唔,我想想。”婉寧欣然接受了龍承燁的提議。


    婉寧細想了一會,一字一頓道:“聽到趙則寧戰死的時候。”說完,突然又像是意識到些什麽,急急地補充道,“你別在意,他的死我不怪你。”她心中恨的,隻有雷無神。


    若不是他下令滅蒼國,趙則寧又豈會戰死?縱然他也是不想他死,而為他所用。


    聽到這裏,龍承燁是不是該覺得慶幸,因為她的不開心的事情中,不是因為他。可是,他轉而又覺得失落,她的開心與不開心都與他無關。


    婉寧說完了,龍承燁還是不講話,她無奈的心想,平常少言寡語也就罷了,眼下氣氛這樣陰冷,說說話不覺得會變得好一些嗎。全然沒有一點生氣,難道不害怕啊?


    算了,既然龍承燁不理睬她,那婉寧去找雪月說話吧,可是,婉寧才剛挪動了自己的位置的時候,就被龍承燁拉了回來,“亂走什麽?”


    婉寧吃了一驚,怔怔地望著他,繼而,又聽見他沉沉的語氣,“就你話最多。”


    婉寧被他說啞口無言,隻好乖乖地閉了嘴,安慰著自己,這麽多人在,沒事的沒事的。


    一行人在火把的帶領下朝前走了許久,這時候,包公公道:“少爺,就在前頭了,視線不佳,可要小心行走。”


    龍承燁道:“唔,給我一個火把。”


    包公公馬上點起了一個遞給他。借著這麽近距離的光線,婉寧才得以看的周遭的情況清楚一些。


    這條蜿蜿蜒蜒的石子路,這些周圍已經枯萎凋零了的花朵,肅然現在已經麵目前非,可是,婉寧總覺得似曾相識……


    似曾相識,似曾相識。


    這裏,這裏不正是當時皇後訓斥過她的地方麽。而那時候的她,也是剛剛從偏遠的地方退回來,那個偏遠的地方,正好住著或者被囚禁著一個……瘋女人!


    婉寧依稀還能想起,那個女人瘋瘋癲癲,手裏還抱著個布偶,破爛髒一些倒也罷了,更不解的是,布偶的表情竟然是猙獰的!想到這裏,婉寧不禁一個寒戰,龍承燁,不會是要往那個瘋女人去吧?


    婉寧悄悄拉了拉龍承燁的手,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啊?”


    “前麵,就到了,你跟著我就是。”


    膽戰心驚地繼續向前走了一段路,果真!果真啊!那所年久失修的宮殿,出現在了黑漆漆的夜晚裏。許是火把搖曳的光線,那宮殿顯得越發陰森了。


    “別去!”婉寧突然失聲喊住了龍承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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