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相逢,分開,已經就在眼前了。


    湛王伸手,擦去了皇後臉上掛著的淚珠,打趣道:“待會若是叫別人瞧見了,怕是要問你,皇後可是讓自己麵對佛祖的虔誠給感動了。”


    皇後嘟了嘟小嘴,撒嬌地喚了湛王一聲,道“你盡知道取笑人家。”


    她的玉手又是被他握在掌心裏,想起即將要分別,心中不免又是傷感,她低了頭,沉默不語,也不敢抬頭看他,怕是才說了一個字,便又要忍不住掉眼淚。


    湛王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道:“照顧好自己,再堅持一下就好,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的。”


    皇後隻是點點頭,依舊不語。


    她能感覺雙後上傳來的力道,終是輕聲應了一句,“嗯”。


    心中的漣漪已經平靜下去,皇後雙後合十,心中默念道,願佛祖保佑軒奕平安,若是發生什麽事情,一切的後果,一切的苦難,都由我來承擔。


    皇後起身,開了門。細細見著門從屋內開了,忙是屈膝行禮,然後扶上了皇後。


    師太道:“皇後路途勞累,不如在敝寺稍作休息,再啟程回宮也可。”


    難得出了宮,難得出了那個看似輝煌,卻是讓人窒息的地方,一時間皇後還真是不想回去,於是便同意了師太的說法,隨後也吩咐細細道,“你去煮些薑茶,分與外頭的宮人,驅驅寒。”


    “娘娘真是宅心仁厚啊。”師太不住稱讚,“娘娘這邊請。”


    **


    轎子已經往了皇宮的方向去了。


    原本今兒是出來與湛王報喜的,結果,他竟不同意她的想法,且一定要留下婉寧的性命,隻是,他將他的想法與她說了,留了婉寧的性命倒也未嚐不可。毒是她下的,那麽自然她有辦法去解。


    不過,婉寧肚裏的孩子,已經是無回天乏術之力了。且,中子毒即便是解了,也會留下後遺症的。原本皇後要婉寧做眼線,結果她竟一躍,躍上了妃子的位份,又得聖寵,留下後遺症懲罰懲罰她,也算是緩和了皇後失了棋子的遺憾了。


    ****


    不知為何,明明隻是落水著涼了罷了,身子卻一直覺著乏力不見好轉,且小腹偶爾也是陣陣墜痛,婉寧問過太醫,太醫說是懷了孕,是以身體條件差了些,還需要繼續調養。


    這後宮,就是這樣。誰一生病,搞得跟自家生病都要上心,什麽禮物啊藥材啊,統統都往清婠宮送來了。人人都笑臉相迎,卻誰都摸不清對方心裏到底在盤算著什麽。見了麵,不過都是那一套噓寒問暖的話語罷了,婉寧誰都沒有見,隻是吩咐了雪月,若不是不適宜的東西,便都收下了便是。


    賢妃小產之時,情妃一次都沒有去過賢華宮,不知為何,今兒竟來了清婠宮。


    雪月進來與婉寧稟報,說是情妃來了。


    婉寧靜靜地躺著,動了動嘴唇,說了“不見”二字。


    雪月知曉了婉寧的意思,正欲退下,誰知,情妃竟已經走進來了。


    “晚妹妹的身子可好些了嗎?”情妃上前,雪月等人退至一側,她坐在了塌邊,繼續道,“看妹妹這蒼白的臉色,本宮可真是心疼呢。”


    “謝情妃關心,本宮身子不適,若是情妃沒別的事,還是請回吧。”


    不想見的人就是不想見,連虛假的噓寒問暖,婉寧都做不到那樣的假裝。


    情妃心中一絲窘迫,臉上卻依舊笑著,道:“妹妹為何一直對我這般敵意相迎,我帶了宮裏最好的人參來,給妹妹你呀補補身子呢。”說罷,揮了揮手,圓圓就呈了人參上來。


    “我怕有毒。”


    輕巧的四個字,淡然的語氣,頓時讓情妃變了臉色。既然主不待客,那她留下也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情妃俯了身子,在婉寧耳際輕聲道:“我還真希望,能毒死你這個賤人。”說完,便直起了身子,笑意融融,道,“妹妹可別這樣,人參可是好東西,你也用不著跟一樣好東西過不去。好了,那我就不打擾妹妹休息了。”


    雪月看了看婉寧,婉寧點點頭,於是她接過了圓圓手中的千年人參。


    待情妃與圓圓走後,雪月呈了千年人參與婉寧瞧瞧,問道:“娘娘,可是要丟了它?”


    “先收著吧,本宮累了,你出去吧。”


    冬日裏得了風寒總不比夏日痊愈的快,婉寧都在這塌上躺了快三日了。說來也是奇怪,龍承燁、宋太醫他們也像是說好了似的,都絕口不提孩子的事情了,有時候婉寧提起,他們也不過是說了幾句叫她放心的話便過去了。孩子不過才一個月,婉寧根本就感覺不到他的存在。說句實話,孩子在與不在,又何妨。


    **


    芳儀宮。


    皇後走進寢殿,拿出了一直壓在箱底的一個小盒子,然後取出了一顆小藥丸,用絲巾包好,藏入了袖口中。


    自寺廟祈福回來,都沒有去禦承宮看過,現在得了空,便過去一趟吧。


    這時候,細細進來道:“娘娘,情妃娘娘剛剛去過清婠宮,說是送了一顆千年人參於晚妃娘娘補身子。”


    情妃這好人也轉變的有點快了吧。莫不是盈貴人指正她有份傷害婉寧的事情,然後她盡力做點好事去哄哄婉寧?以前她可是從來沒聽說過,有哪個妃嬪出了些事情,情妃會賞臉過去瞧瞧的。


    無意中,皇後想起了袖中絲帕包裹著的那顆小藥丸,原本她準備趁別人不備,便將藥丸融於婉寧平常喝的湯藥中,這樣,中子毒也就不知不覺解了。隻是,瘟疫的事情還被情妃抓在手裏,情妃傷害婉寧,即便是毫無理由也縱然會有人相信,況且,情妃若是出了點什麽事情,倒是能幫的上湛王。


    皇後將小藥丸重新放回盒子,倒出另一個瓶子中的藥丸,然後將它放在手心裏,搓了好久,直到碾成了粉末。皇後輕輕一吹,粉末便消散在了空氣中。


    禦承宮就先不過去了,明日再去也可。


    皇後道:“給本宮備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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