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洛陽皇宮燁安閣內,韓健新年後第一次召集尚書台及六部大臣議事,卻是商討對南朝用兵之事。韓健第一次將事情拿到明麵上來說,一來是為探下麵朝官的口風,二來是廣納諫言,雖然在他心中基本已經確定要對南進行一戰。


    韓健並未表明態度,隻是讓朝官自行商討對南一戰的可行性,朝官卻是支持出兵的少,就算是支持也抱著極大的謹慎,同時表明北方的錢糧無法調度,就算一戰也應該等拖幾年再進行。六部的大臣給出意見的不少,尚書台的大臣則一齊啞口,也是寧原主導的結果,他沒有表明態度之前,很多擁附他的人都不敢隨便發表意見。


    臨近中午,日常的朝議也行將結束,這次的朝議並未讓韓健取得什麽滿意的結果,最後韓健看著寧原問道:“寧太師以為朝廷是否該與南朝一戰?”


    寧原也是在旁邊站了許久,在滿朝的文武官員中,以他為尊的人不少,其實很多人都在等韓健問詢寧原的意思,但韓健卻是有意一直不問寧原,而隻是聽取旁人的意思。


    寧原行禮道:“回陛下,老臣以為,這戰有戰的好,不戰有不戰的理由。”


    這種話說了等於沒說,韓健心中有些氣惱,但還是心平氣和道:“那就請寧太師把話說明白些。”


    寧原好像是侃侃而談道:“如今我朝四方安定,盤踞一方許久的地方勢力,連同北方的草原部族,皆都臣服,兵馬強盛士氣正隆,如此發兵南下,足可掃平江淮為陛下奠定不二基業。所以這是戰的理由。但如今我朝國庫空虛,之前與鮮卑蠻夷一戰已是傾舉國之力,百姓困苦不堪,若再戰的話。恐國力無從耗費,一旦兵馬南下而不能一戰功成,戰事久拖下去,就算我朝將士再驍勇。恐也難相持,所以……一切還要從長計議為好。”


    之前很多官員不敢說話,是因為寧原沒發表意見他們不知該以何口風來說,現在寧原說了,周圍的朝官仍舊要啞口無言。因為寧原說了等於白說。寧原說的這些,無非是將之前所有朝官提出的意見的綜合,當了騎牆派,在朝堂中,這種大臣最要不得,寧原久在宦海心知這一點,但他還是發出這種模棱兩可的意見,其實也是在對韓健的敷衍。


    韓健道:“既然寧太師如此說,那事情暫緩再議。今日朕不過是邀請諸位臣工前來商討,並非是有意要與南朝一戰。回去之後,也不要隨意揣度。”


    說完這些才令眾人告退,官員彼此有商量之間離開燁安閣,往出宮的方向而去。


    散了朝會,韓健直接往皇宮內苑而去,因為在年底之前韓健已經封了皇後,以顧欣兒為文皇後,以楊蓯兒為武皇後,同時內宮之中有二主,等於跟之前在東王府內的格局相同。這樣也是互不得罪,在最關鍵的皇儲問題上,韓健以幾位皇子年歲尚幼為理由,暫時沒有冊封。說是要等皇子長大幾歲,其實也是在等看看楊瑞是否能生下兒子。雖然楊瑞在內宮體係中並無任何名分,甚至連妃嬪都沒給她封,但她地位的尊崇其實也等於是太上皇,而且隻要是楊瑞的兒子,基本可以成為太子。這點韓健身邊的女人包括他的那些姨娘都很清楚。


    封了兩個皇後,至少也讓韓健身邊的女人安心下來,楊蓯兒和顧欣兒也不需要去爭什麽,隻是一個東宮一個西宮的問題。韓健到皇宮內苑時,因為還是在新年中,周遭的氛圍也顯得很喜慶,還有宮女在準備到上元節之前的花燈,雖然城中的花燈會宮裏的女人是無法去參加,可在皇宮內還是要裝點一番,這也是以往東王府裏女眷的習慣。


    韓健沒有去找楊蓯兒和顧欣兒,而是直接去了楊瑞的寢宮,想去問問楊瑞的意思。


    在韓健封了兩個皇後而未封太子後,楊瑞表麵上對韓健還是有些憤恨,但實際上基本已沒有之前的傲慢,就算韓健留宿她也沒再提出過任何反對,甚至也盡了做妻子的責任,畢竟在她心裏也是希望能趕緊趁著年紀尚輕看看能否誕下子嗣。


    韓健到時,楊瑞好像個貼心的母親一樣在照看著小公主,韓健走過去,楊瑞才側目看了他一眼,隨後又將目光落在女兒的身上。


    “剛議論過對南用兵之事,卻是寧原那老匹夫在朝堂上左右朝臣的議論,讓我這個當皇帝的下不來台。”韓健好像是有些抱怨道。


    楊瑞不說話,她曾說過既然遜位,就不再過問朝事,就算韓健說什麽,她也不想理會。


    韓健見楊瑞不語,好像故意要問詢她的意思,道:“瑞兒你就不說說你當皇帝時候是怎麽應對的?”


    楊瑞沒好氣道:“既然你選擇將事情攤開說,不就料到這結果?就算是再公道之事,朝臣也必然會有兩種意思,你商議這些恐怕也不是為朝臣的意見,你清楚,下麵的朝臣也清楚,既然如此,又何必假惺惺的好像很在意下麵朝臣的意見?”


    韓健歎道:“說的好像我不肯納言一般。”


    楊瑞不再說話。


    韓健道:“寧原在朝廷中,越來越像是要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惜朝堂之中終究沒人能替代他的位置,如今朝廷很多事還非要仰仗他不可,這也是我為難之處。”


    楊瑞冷聲道:“就因為他給你選秀女?”


    韓健頓了頓,也在打量楊瑞,聽楊瑞話裏的意思對選秀女的事心中很是在意,二人甚至未曾對選秀女的事情有過交談。


    楊瑞卻是主動道:“之前聽卉兒那丫頭說,有秀女進宮之後投井尋死未成,還被你撞見,可有此事?”


    韓健想了想,的確有這麽回事,楊瑞不說他也近乎忘了。原本選秀女的事是寧原為他選妃而操持,但最後卻變成為宮裏選女官,因而韓健對於選秀女的事情並未有太多插手,所以也不太上心。


    “是又如何?”韓健問道。


    楊瑞道:“既然你覺得用不上,那不妨將那女子送到妾身這裏來。這宮闈中太冷清,需要人作陪。”


    韓健打量著楊瑞,又有些看不懂楊瑞的意思了。一個秀女,韓健都沒看清楚長的什麽模樣。就因為曾投井尋死,楊瑞就要收納在身邊?這是什麽道理他想不明白。


    韓健道:“未曾入選的秀女皆都出宮回府而去,既然人家不肯留在皇宮之中,瑞兒你又何必勉強,任由他去了便是。”


    楊瑞道:“如此說來你便是不肯。想拂了妾身的麵子?”


    話說到這份上,韓健都不知該怎麽說,本來一個秀女也沒什麽好在意的,但韓健不想讓楊瑞有什麽事情非要瞞著自己,問她還不肯說。就算知道問來無用,他還是問道:“一個秀女,留來何用?既然瑞兒你要,總要有理由。”


    楊瑞道:“妾身都說了身邊無人,這就是理由。看來你是對那女子心中有幾分覬覦,不肯交出吧。”


    韓健實在不想跟楊瑞在這種細枝末葉的問題上爭吵。點頭道:“既然你想要,那回頭讓同華寺的人再去查查,看看是誰,這兩天給你送過來。不過可有兩年的期限,兩年過後,無論如何要將人送出皇宮,不然再尋死覓活,這種事在宮裏還是要不得。”


    楊瑞沒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韓健好像在楊瑞處碰了釘子一樣,覺得有些無趣味。便起身離開。


    等韓健到了楊蓯兒處,楊蓯兒則比楊瑞熱情和主動的多,帶著新進宮的女官出來見韓健,讓韓健感覺到自己真的是個帝王而不是個受氣的丈夫。


    韓健到裏麵。楊蓯兒才將新進宮的女官屏退,笑盈盈問道:“相公覺得妾身選的幾個秀女如何?”


    韓健剛喝口茶,聞言打量著楊蓯兒。


    楊蓯兒笑道:“相公就說好不好,好的話,相公不妨收納她一兩個,妾身倒覺得自己的眼光不錯。從那麽多人中選擇了幾個知書達理模樣還算俊俏的,這幾天正讓人教她們宮裏的規矩,免得以後唐突了相公。”


    韓健歎口氣道:“原本就並非為選妃嬪,你這麽做,恐怕有些人會更加誤會。”


    “什麽人?是姐姐?恐怕相公對別人的意見也沒那麽在意了吧。不過姐姐這人從來都是嘴硬心軟,其實姐姐對相公的人還是挺好的,昨日妾身過去給姐姐問安,姐姐就曾問起相公這次所選的秀女,看起來姐姐對相公選秀女的事也無太大的意見。”


    韓健有些訝異道:“昨天你去給……她請安了?”


    “嗯啊。”楊蓯兒頷首道,“妾身也知道不合適,相公封了妾身為皇後,再去見姐姐總覺得別扭,可妾身總歸也是做妹妹的,以前進宮姐姐有多番的照顧,進宮以來一直未曾見麵妾身心中也掛念,又知道跟相公說了相公定然不答應,便自行去了,相公可別怪妾身啊。”


    韓健實在不知說什麽好,他不想讓身邊女人去靠近楊瑞,是因為他跟楊瑞之間的矛盾還沒有解決,楊瑞好像渾身是刺的刺蝟一樣,誰去了都要碰釘子。可偏偏楊蓯兒卻好像明知道會碰釘子還義無反顧一樣,這樣反倒能令楊瑞對她有所接納?


    “你們還說什麽了?”韓健問道。


    楊蓯兒想了想,道:“也沒什麽,本來妾身去心中也挺擔心姐姐不肯見,原本隻是想請安之後就走,可姐姐卻讓身邊的宮女請妾身進去,說了一些話。其實也都是家長裏短的,姐姐對妾身其實也很好,沒有一點脾氣,隻是最後問了一些秀女的事,妾身怕姐姐見怪,最後姐姐隻是問了好像有個什麽秀女要尋死,隻是一問,妾身也不知到底所為何事。相公可知是為何?”


    韓健道:“要知道也好了。今天他直接跟我要人了,一個要尋死的宮女,讓其回府已經是給了麵子,現在她竟然跟我要人,倒好像是我強迫做了什麽事一樣。”


    楊蓯兒道:“可能是姐姐性子倔強,覺得那女子的脾性有些相仿,這才想把人留在身邊平日裏說說話吧。這次過去,妾身最大的感覺就是姐姐瘦了,身邊也缺個能說話的人,畢竟她曾是帝王,宮裏人誰敢跟她說說話解解悶呢?這也是相公的不是,相公忙於朝政,對於姐姐關心的少了,所以才會令姐姐想找個伴吧。”


    韓健想了想,也的確是這麽回事,楊瑞身邊少的是能以對等口吻說話的人,原本他自己便是最好的選擇,可楊瑞對他原本就有些成見,再加上他時間很少,身邊女人也多,總不能天天過去作陪。


    想到這裏,韓健點頭道:“既然她想要人,便讓人送過去就是。行了,不說她的事,有件事我想問問蓯兒你的意思,你覺得眼下對南朝用兵,是否合時宜?”


    楊瑞原本靜靜看著韓健以為韓健要問什麽家長裏短,聽到是用兵的大事,馬上有些驚訝看著韓健,緊忙道:“這種大事,相公問妾身作何,妾身不過是一介女流,哪裏懂得這些。”


    韓健笑道:“你哪裏是不懂,分明是很懂,隻是想把自己當作是女流不肯說而已。別忘了咱家的蓯兒以往是做什麽的,弓馬嫻熟,戰場上英姿颯颯的女將軍,那可是為夫心中蓯兒的印象啊。”


    饒是楊蓯兒覺得自己臉皮還有些厚,聽到這種話也不由有些羞赧,連她自己都快忘了騎馬的感覺是如何的,這些年她逐漸從一個封閉自守遠嫁江都的少女,變成一個可以主持家政將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條的賢內助,對於以往的事她已經不去想了。


    韓健將她身子攬過來一些,道:“蓯兒你便以自己的意思說說,其實我隻是心中沒有底,想多問些人的意思。這幾年下來,仗打的不少,身邊人也感覺越來越疏遠,現在當了皇帝,更感覺是孤家寡人。想問別人真實的意願越來越難,隻好求助於你了。”


    楊蓯兒淺淺一笑道:“相公本著心願做事便好,既然相公想打這一仗,那為何不打呢。能一統河山,這是多少君王平生之願,妾身不想說什麽意見,隻是想說,相公覺得對的妾身都支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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