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健看過清單,北川城的官紳也算“給麵子”,為了保全自己的家族不被這次韓健連鍋端,對錢糧物資的捐贈很踴躍。再加上抄家問罪得來的幾十萬石糧食,也足夠北方將士再多用一兩個月。


    韓健放下清單,對在場之人道:“如今兵馬和糧草都有了,戰事最緊要之處乃是在北關,左部汗王暫時退卻,若是他再發兵來襲,想再大獲全勝也非易事。”當韓健說到這裏,已經有些人明白韓健的意思,如今朝廷算是南北兩邊作戰,豫州方麵還有江都的兵馬,現在江都兵馬已在豫州城下,若是韓健不在豫州的消息傳開,勢必會影響到江都將士的軍心,而以鎮南侯黃仕琅所鎮守的豫州也將會發動反撲,此時韓健要選擇是繼續領兵北上還是先去解決豫州的問題,顯然韓健選擇繼續北進而無視豫州的戰事。


    簡單做出一些戰略上的安排,韓健也讓這些在戰場第一線奔波了一天一夜的將領回去休息。眼下最著緊的是整頓軍務,為馬上發兵北上做準備。北川城雖重要,但終究不是與鮮卑人作戰的第一線,韓健要禦駕親征也不能坐鎮在北川看戲,這對戰局並無實質性作用。


    一場戰事結束,也需要幾天的休整,而在這幾天時間裏,北方的形勢仍舊很不妙。林詹所部和鮮卑兵馬的幾次在北關以南的交鋒,都以林詹所部失敗而告終。鮮卑騎兵從北關打開幾個突破口,正逐漸對其餘的北關要隘進行蠶食,鮮卑人似乎有先將北關防線徹底摧毀再舉兵南下的準備。至於蘇廷夏所部,則明顯要比林詹所部勢頭更猛,雖然蘇廷夏隻有一萬多人馬,但他的兵馬以搶掠和不講道理聞名,更好似一支賊寇的兵馬,不但能令中原百姓恨之入骨,連鮮卑人也忌憚這種做事風格。而鮮卑人明顯也對蘇廷夏曾經橫掃渤海國的事記憶猶新,但凡蘇廷夏所部路過之處。不但地方百姓逃難,連鮮卑人也避而不戰,像是有意要避開蘇廷夏所部的鋒芒,但蘇廷夏還是抓住幾次機會。在前線上收獲了一些小的戰事勝利,而且在北關東線站穩腳跟。


    四月十六,韓健終於重新發兵,這次他從北川城進發,要直接往北關一線往援。韓健從洛陽出發僅僅帶了一萬兵馬。但韓健從北川城繼續北上時,兵馬的數字卻在四五萬之眾。誰都不知道韓健從哪編出來這麽多兵馬,之前江都有五萬兵馬征調北上,世人都知道那路兵馬最後是往豫州去了,眼下韓健仍舊能有五萬兵馬之數,這對穩固北方防線增添了籌碼。


    隻有韓健知道,他所謂的五萬兵馬,其實隻是空穴來風。此次隨他北上的除了一萬洛陽守備兵馬外,還有不少的民夫,而且河北一地在戰亂之後便流民處處。韓健為了令地方百姓免受逃難之苦,幹脆征調地方的普通百姓加入到這次浩大的戰爭中來,賑災和戰爭兩不誤。百姓暫時被安頓,而北方貧苦百姓中的壯丁也暫時被抽調,雖然他們在正式的戰場上不會有太大作用,但充充門麵還是足夠的。果然在韓健整頓出一支五萬數量的兵馬之後,不但北方將士軍心大振,連鮮卑人也感覺到從韓健這路“禦駕親征”人馬帶來的壓力。韓健出發不過兩日,鮮卑人已經有意避開與韓健的主力中軍交戰。


    從北川城到北關沿線最近的路程差不多需要走六七日,但韓健所率的畢竟不是輕裝上陣的兵馬。其中含有重騎兵和太多普通的隨軍“民夫”,行動上並不快。而到四月二十,從北川出發四日後,兵馬卻隻能暫時在尚州駐紮。因為“前路不通”。


    尚州距離前線已經隻有不到二百裏,從與鮮卑人開戰後,尚州已屢次為鮮卑騎兵所襲擊,如今城中所剩下的軍民不多,而駐守的兵馬也從最初的兩千多人馬,到如今連五百人馬都不到。有的被征調往北關一線去鎮守,但更多的是加入到逃兵的行列,尤其是在豫州戰事爆發之後,北關沿線的城池感覺到回天無力,兵馬潰散的速度很快。


    等韓健在尚州駐紮後,從尚州太守李和琪口中大致問明了情況,才知道如今北關一線的情況很糟糕,地方上的守軍逃的逃散的散,能真正與鮮卑人一戰的兵馬近乎為零,就算僅存的兵馬也隻能倚靠城牆來做最後的困獸之鬥。反倒是地方上已經有人組織普通的軍民開始“保家衛國”,而且都打出了旗號,有的是占山為王的旗號,有的則幹脆是要複辟前朝,有的幹脆還自稱是魏朝的皇室正統。韓健心中一歎,若是楊瑞知道北方有草寇自稱是她的親戚,不知道她會怎麽想。


    “陛下,如今尚州一代最有名的匪寇名叫韓綺兒,還……是一名女山賊,他自稱是閆寧太子的後人,如今威望在普通百姓中很隆,就連城中一些有誌於與鮮卑人一戰的將士,有的也逃出城跟了她……”


    李和琪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底氣不足,看似好像是地方上有人幫助一起驅除胡虜,但問題是這些人明明就是一群草寇,他這個太守明顯有平息地方叛亂不利的罪過。而且這個所謂的閆寧太子的後人,居然是姓韓的,也讓韓健感覺到窩火,居然跟他是同宗。就好像說他這個皇帝,也跟閆寧太子有關一般。


    韓健放下手上的公文,冷笑一聲道:“那可要跟這個女山大王好好會會!”韓健說完,旁邊的李和琪臉色很古怪,由此韓健也能揣度出這位尚州太守沒少吃過這些匪寇的虧,如今北方正是要一致對外的時候,韓健就算要平息地方匪寇也應該先等到趕走鮮卑人以後,但韓健似乎有意要先平息地方的禍患再與鮮卑人一戰,便先拿地方的匪寇練劍。


    李和琪離開後,韓健讓情報係統的人具體查一下地方上匪寇的情況,不問不知道,一問之下韓健才知道,原來在近兩年,因為北方經曆過鮮卑人的橫掃以及蘇廷夏的“搶掠”之後,又有渤海國的移民內遷,其實北方的情勢很複雜。百姓流離失所之下根本無從寄托,地方官紳又為保護自己的利益拒絕與朝廷一起平息地方禍患,使得地方匪寇橫行。此次鮮卑人再度南下,光是在年頭這兩三個月裏。就有幾十股匪寇打著旗號出來要“替天行道”,百姓本就是要流利而居無定所,在有這些人庇護後,很多人卻是加入進去,畢竟普通百姓最終也是為求一條活路。就算明知道是死路隻要能緩一時也要去跟。至於在尚州一代,有兩三股匪寇的力量比較強,其中韓綺兒的兵馬最強盛,自稱有兩萬兵馬,但詳細調查之下應該是有上千人馬,而且其中有不少朝廷的降軍。主要是韓綺兒本身未做過與地方百姓有損之事,也不跟一般草寇一樣搶掠地方,就好像李和琪所說的,韓綺兒雖然是草寇,但在普通百姓中威望還是很隆。就連地方守軍中一些正義之士感覺到與鮮卑人一戰凶多吉少,也加入到其部下與鮮卑人死戰到底。


    韓健看過詳細的奏報,心中多有無奈,要知道他心中最解不開的心結就是“閆寧太子”,畢竟他這個世界的便宜老爹韓珪就是閆寧太子體係的人,偏偏這個韓綺兒還跟他同姓,令他頗為氣惱。


    法亦原本是給韓健送茶水,可進到書房中,才發覺韓健一個人在對著一堆的戰報唉聲歎氣,法亦走過來恭敬將茶水奉上。韓健這才開懷一笑,正要說什麽,法亦道:“早些休息為是。”


    韓健歎道:“休息什麽,睡不著。看看這些事。不但要顧著軍務,連地方上也不安生,所有事好像沒有我就處置不了一樣。連老林和老蘇都把事交給我來處置,就是心煩,偏還有些不開眼的要與朝廷對著幹!”


    法亦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韓健口中的“老林”和“老蘇”就是如今鎮守北方的兩員統帥林詹和蘇廷夏。韓健不是那種喜歡抱怨的人。他平日裏有什麽事的話基本也不會去煩擾身邊的女人,法亦雖然不喜歡去研究什麽人情世故,但她還是感覺到韓健今天的脾氣有些反常。


    韓健好像也感覺到自己是有抱怨,其實他並不想讓跟他身邊的女人跟著一起擔心,但也許是法亦本身性格穩重,加上法亦為楊瑞調查情報多年,對於朝廷上下的事也並不陌生,所以他才會在法亦麵前話更多了一些。


    韓健起身道:“休息也是,明天還有很多事等著去處置。”


    法亦稍微愣了愣,道:“那杯茶?”


    韓健笑了笑,將桌上的茶拿起來,這才發覺茶水還是燙的,剛才他接過的時候因為不專心也根本沒留意到。雖然此時已經不是冬天,但在尚州一代夜晚還是很涼的,大約是法亦怕他夜晚受涼,親自為他煮了水泡茶,要知道整個尚州太守府裏已經不見到還有什麽女眷,連晚上的晚餐都是要跟隨軍旅一起吃幹糧,這在之前的幾座駐紮之城都未曾出現過。


    韓健正要與法亦一起回房,卻有侍衛進來通稟,說是大西柳從洛陽趕至。韓健顧不得先回房,而是要先見大西柳。他原本是想將大西柳留在洛陽負責情報的統籌,但在他到北方後實在發覺身邊沒有能統籌情報之人,這令他自己也很累,所以他幹脆將大西柳調過來,本來他連小西柳也想一並調過來,但想到大西柳想讓妹妹早些抽身事外,他也算是尊重大西柳,幹脆隻征調姐姐一人前來。


    法亦原本要告退,但韓健卻讓她留下來,隻是讓她到旁邊的屏風後,怎麽說法亦也不是外人,韓健也想多一個知己貼心的人幫自己參考一些事,雖說女流之輩不被當下之人所認可,但韓健沒有那麽多偏見,而且法亦心境平和不會有那麽多功利之心,所作出的評斷對他也有很多助益。


    大西柳風塵仆仆而來,她這一路才走了六天,便走了韓健中軍十幾天的路程,中間除了休息都是馬不停蹄,而她還要沿途處置一些情報上的事,這也令她走了幾天形容明顯消瘦了一圈,韓健看了不由一歎,怎麽說也有點心疼,畢竟是為他的事在奔波勞累,而大西柳再堅強也終究是個女人。


    “參見陛下。”大西柳不單是抱拳行禮,而幹脆是下跪磕頭。


    韓健在登基之後,見到大西柳的次數不多,但以往大西柳也沒有這麽拘泥於禮法。也許是有些事對大西柳有潛移默化的影響,才令她今日更恭謹了一些。


    “起來敘話!”韓健道。


    大西柳這才起身,但卻低著頭,看樣子她像是被什麽事所纏繞。韓健皺眉道:“可是有事?”


    大西柳稍微愣了下,神容有些淒切,好像她身邊發生了什麽慘事一樣。但韓健知道她無親無故,要說跟她親近之人,除了小西柳,也隻有曾經養育她的幹娘洛夫人。雖然洛夫人一度下落不明,但近來韓健已經收到洛夫人的來信,知道這女人命硬還沒死,正準備回洛陽複命。既然洛夫人沒事的話,那有事的隻能是小西柳。


    大西柳先遲疑了一下,才道:“臣無事。”


    韓健道:“有事就說。可是你妹妹那邊有什麽事?”


    大西柳這才道:“臣離開洛陽時,家妹正生重病,請了大夫看過也不見好。”


    韓健點頭,要說小西柳的命運比她這個姐姐更坎坷一些,當初大小西柳一起去行刺西王,小西柳就受了重傷險些一命嗚呼,之後小西柳的病便不斷,也跟這次的傷勢落下的病根有關。


    韓健道:“你妹妹有事,隻管去找太醫便是,以你現在的職位難道連這點便利都不想有?這就讓人傳話,讓太醫為你妹妹診治,你也暫時先寬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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