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正殿內,楊瑞高高居上坐在龍椅上,麵前是前來朝拜的文武大臣。楊瑞並未像以往上朝一樣身著袞冕,隻是以平素婦人的裝束,而且她隆起的腹部也說明她懷胎日久,已經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做一個可以勤勉克己無所牽掛的帝王。


    朝臣以文武分為兩班,各列一邊,其中並不分東王府和朝廷原本派係,而居於最前的是身為東王的韓健以及身為領尚書台的顧唯潘,代表著如今朝廷軍政方麵的負責者。楊瑞坐在龍椅之上神色倒也平靜,下麵的文武大臣在行禮之後各自都低著頭,並不敢與她對視。


    “今日召集眾卿家來,是朕有事宣布。”楊瑞做了開場白。


    之前小太監已經宣讀了兩份聖旨,一份是嘉獎在北方戰事中有功的人員,另一份則是鼓勵了正在西進關中的兵馬,其中也包括了楊曦。這兩份聖旨基本也屬於形勢,並未提及具體的頒賞。


    楊瑞環視了眾人,卻最後看著韓健道:“東王且先上來。”


    韓健先是頓了頓腳步,才緩緩走上玉階,到楊瑞龍椅的旁邊,楊瑞擺手示意讓小太監搬椅子過來,如此韓健便可以與楊瑞同@◇坐。


    等韓健坐下來,下麵的大臣還是有些無所適從。雖然他們也知道早晚有一天韓健會以“皇夫”的身份出現在朝臣麵前,可現在朝政一切都是為東王府所掌控,反倒是楊瑞卻成了傀儡,怎能令他們心安?


    “朕與東王的大禮,將在三月十六舉行。”楊瑞終於還是把婚期說了出來。


    在場百官一片愕然,便是東王府派係的將官心中也並不為此高興,對於朝臣來說。女皇和東王成婚本就是兩害的局麵,沒有誰會得到什麽好處。反過頭來倒還不如讓女皇自己養幾個麵首,這樣不會牽涉到朝政上什麽事,各自相安。


    “禮部。”楊瑞沒有去理會在場之人的驚訝和議論,說一句。禮部馬上有人出來領命,楊瑞續道。“著禮部擬定大禮事宜,務必備好。”


    “是,陛下。”


    楊瑞再看著在場之人,又道:“眾卿家定聽聞一些外界的傳聞,今日朕便在這裏澄清。東王乃是魏朝的脊梁,也是如今朝廷的支柱,無論外麵有何謠傳,朕都相信東王一心為朝廷,為的是魏朝的江山。將來東王將會代替朕來打點軍務。朝政方麵,朕身體也會有所不便,也將交由東王來處置。諸位卿家可有意見?”


    大殿之內鴉雀無聲,誰又敢在此時與楊瑞公然頂撞?就算一些人覺得是楊瑞被迫說出這番話,可現在東王也在,出來說話就等於是送死。


    “那好。”楊瑞滿意點點頭道,“朕自今日起,將有一段時間不能打理朝政。朝廷上下一切事宜可由領尚書台顧太師做主,若然遇大事不決。可交由東王處置。什麽事都不必來煩擾朕了。”


    說完,楊瑞也好像很累,想站起身來。韓健親自相扶,等楊瑞起來,卻是微微一笑看著在場大臣道:“朝廷與東王府本為一家,不分彼此。若然再有人借此挑事者,便是當朝廷法度於不顧。朕也不會輕饒。”


    言罷,楊瑞在韓健相扶下走出大殿,往皇宮內苑去了。


    人一走,大殿內馬上炸開鍋。原本什麽話都不說的大臣現在各自議論紛紛,有些人甚至想動手的感覺。而作為一切事情的見證者,顧唯潘轉身便要往宮外走,今日之事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原本韓健態度已經很明確要歸還軍權,他並不清楚為何最後此事連提都沒提,反倒是楊瑞定了口風,說是將來軍務一切都交給東王府,連政務也由東王總攬。


    顧唯潘剛出大殿,還沒等走出幾步,身後便有一人快步跟上,卻是之前在大殿中什麽話都不說的吏部尚書寧原。


    “顧太師,請留步。”寧原走上前來,先是行禮,這才笑盈盈看著顧唯潘。


    顧唯潘眉頭一皺,道:“寧尚書有事?”


    “隻是想與顧太師說說今日之事,看起來……有些不簡單啊。”


    顧唯潘沒說什麽,對於寧原他談不上好感,也沒有什麽惡感,總的來說他隻是把寧原當成是同僚看待,至於寧原是不是送女人給韓健來上位,那是外人所關心的事,他隻知道自己女兒在東王府裏過的很好,這便已經足夠。


    “寧尚書有什麽話直說為好,老夫還要回尚書台處置一些事。”顧唯潘心知此時不該去擅自議論一些事,畢竟一切當以楊瑞宣布為主。現在韓健和楊瑞連婚期都已經定下,簡單的朝見之後韓健和楊瑞便已經同時離開,有矛盾他們也會自行處置,輪不到他們做臣子的擔心。


    寧原卻有些驚訝道:“顧太師難道不知南朝人趁火打劫,以兵馬往豫州方向挺近,如今兵馬已經過了江水,不日將抵達豫州?”


    顧唯潘身為首輔,怎會連此事都不知?


    “寧尚書到底要談及何事?”顧唯潘瞥了跟在身側的寧原一眼,腳步卻並未放緩。


    “那看來便是顧太師有所不知了。原本東王歸軍權,是想試探陛下,明擺著東王想趁著北方即將大亂之前將軍政之事理順,可不想陛下應該是看清楚東王的用意,勸說東王收回成命。才會有了今日這一出。”


    寧原本以為說出這番話,顧唯潘會有所頓悟,沒想到最後顧唯潘隻是點點頭,之後連一點表示都沒有。


    “顧太師,現在情況看起來很嚴重啊。”一番話不能奏效,寧原隻好再繼續說。


    “何來嚴重之說?”顧唯潘道,“便是豫州告急,那也該是南王之人所擔憂,如今鎮南侯率部兵壓洛陽,不是可解洛陽之圍?”


    寧原笑了笑,道:“顧太師此話差異。難道顧太師以為,如今最令陛下和東王擔憂的是鎮南侯。又或者是南朝人?那都是遠在千裏之外,就算是西王府也不足以為憂患,畢竟如今西王府已守在關中以逸待勞。怕是陛下和東王所最擔心的,當是即將從北方返回的蘇將軍才是。”


    “蘇廷夏?”顧唯潘直呼其名。


    “正是。”寧原點點頭,心說這時候老家夥該相信了吧?


    顧唯潘微微點頭,道:“擔憂便擔憂吧。那是陛下和東王的事,與我等臣子無關。”


    寧原心中不由對顧唯潘多了幾分敬佩,心想不愧是當首輔的,政治覺悟就是高,便是說了如今洛陽前有狼後有虎,顧唯潘還是能如此鎮定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換做他就不能。


    寧原道:“顧太師,不是下官要借機說事,實在是如今大浪將起,顧太師是否應該懂得明哲保身呢?恐怕不用多少時日。這洛陽將會成為各方所爭奪的殺場,那時就算朝廷尚有林將軍的幾萬兵馬,再從江都調過來一些,怕也是隻能目睹別人在中原的這篇疆土上你爭我奪。不妨說一局喪氣的,怕是朝廷的氣數……不長矣。”


    話中有話,顧唯潘再愚鈍也能聽出弦外之音。


    寧原一向以朝廷之臣標榜,但他與東王韓健走的實在太近,他到底心向著哪方還不好說。但現在聽寧原的話。似乎寧原心中還藏著什麽秘密,而今日寧原所說出的話。明顯是在勸誡他作出一些違背眼下時局的事。


    “寧尚書不用再說了,言多必失。老夫便當沒聽過,若再言,怕是老夫也不得不去陛下那裏參奏你一本。”顧唯潘以傲人的語氣道。


    寧原笑了笑,不再多言,原本還在亦步亦趨跟著顧唯潘走。此時他卻停下來,目送顧唯潘離開。


    等人走了,才有幾名大臣追過來,一來便緊忙問道:“寧尚書,事情說的如何?”


    寧原搖了搖頭道:“頑固不化。不提也罷。”


    幾名大臣對視一眼,這些都是寧原派係之人,原本在朝中也算是呼風喚雨,現在顧唯潘出來當了首輔,但這些人的地位卻沒發生太多的改變,主要是顧唯潘眼下無人,隻能靠著原本寧原體係的人馬,還有一些旁支體係的人來維持住朝廷官員的基本架構。


    ……


    ……


    轉眼到了三月初十,距離韓健和楊瑞成婚之期隻剩下六天。朝廷禮部那邊基本已將皇帝大婚出嫁的大禮準備好,按照之前預設好的方案,楊瑞即便是嫁給韓健也會居住在宮中,而韓健的妻小也不用搬進皇宮,一切仍舊維持舊狀。如此一來,成婚也隻是一個形勢。


    半個多月時間裏,蘇廷夏所部已經快到黃河一線,這次蘇廷夏所部撤兵緩慢,一日行路不過五六十裏,主要是這路兵馬太過龐大,又隨軍太多的渤海戰俘,走到哪都好像一團臃腫的腫瘤一樣,令地方所不安。地方上便是提供糧草,便已經賠的哭爹喊娘的,甚至也發生了不少軍隊搶百姓糧食的事,但在大局之下,朝廷對此選擇了緘默,便當事情沒有發生過。雖然蘇廷夏也下令懲治了一些人,但他知道現在身在魏朝,若是不能以戰養戰,再少了朝廷糧草補給的供應,除了搶也沒別的辦法。


    這段時間裏,南齊的兵馬進軍也很緩慢,兵馬分了幾路,南朝朝廷派係界限分明,到了軍隊出兵這種情況也很明顯。各家的兵馬是分別出兵,共分了四路往豫州方向進發,行在最前的反倒是一向與世無爭的惠王所部。這路人馬,估摸有一萬多,算不上是精銳,卻是這次出兵中數量比較多的一路。


    其餘就算是力主出兵的謝汝默,也隻是調撥了不到一萬兵馬,南齊出征豫州,總兵馬數量不過四萬左右。也難怪鎮南侯黃仕琅認為南齊人不足為慮,以至於仍舊屯兵在洛陽城外而無撤兵之打算。


    在這段時間中,倒是西王府已經完成了對關中的駐防,全數兵馬都已經撤回到關中,構建了一條很牢固的防線,便等著朝廷和東王府的人馬自投羅網。本身朝廷西進關中的人馬便以老弱殘兵為主,而且兵馬數量不是很多,補給也有些跟不上,到臨近關中後,幹脆也放緩腳步,等候身後援軍的到來。


    總得來說,所有各路的人馬要麽屯兵以逸待勞,要麽就是行軍速度緩慢。各家似乎都在等著別家先出手。


    韓健對此也有些無奈,他本是希望蘇廷夏所部能早日奔赴到西側關中一線,完成以戰養戰的補給。而蘇廷夏為人卻是老奸巨猾,好像有意在跟朝廷拖,如此一來,朝廷便要養活這路人馬,這也是為了防止軍中嘩變。可現在朝廷早就是庫房空虛,哪來的糧草補給去調撥給一路軍民總數超過二十萬人的兵馬?


    幾次派出催促蘇廷夏所部的使節,去了之後也都是無功而返,蘇廷夏的兵馬雖然有往西進的動向,卻也在逐漸往南,到三月上旬距離洛陽也不過二百多裏,隨時有南下黃河威脅洛陽的意思。


    現在韓健必須要考慮到是進是退的事,洛陽北部有蘇廷夏所部,這路兵馬強盛,勢頭也很猛,剛滅了渤海國挫敗了新羅兵馬,這樣的兵馬兵鋒也是很可怕的,一旦南下進取洛陽,洛陽城將會陷入很大的被動之中。可要說撤出洛陽,洛陽之南還有鎮南侯黃仕琅的兵馬在駐守,鎮南侯一直按兵不動,似乎就在等著洛陽城自己露出破綻。現在撤出洛陽就是給鎮南侯兵馬良機。


    而這段時間內,洛陽倒是一片風平浪靜,甚至靜的一潭死水。


    在城門禁閉後,洛陽與外界的聯係也少了許多,傳信使節被殺的事也屢有發生,大軍未動,情報戰已經在暗自進行中。韓健也布置了一些假的情報出去,故意讓別家知曉,而且這些情報中有真有假,令人分辨不出現在洛陽城內的具體情況。


    到三月初十這一天,洛陽城中卻是先有了異動。韓健派出以林恪為主的使節隊伍,親自去鎮南侯黃仕琅的軍營中為使節。


    林恪畢竟是朝廷派係之人,他一出,所有人都覺得,韓健是要完成內部清洗的時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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