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皇叔請安。司馬公子,久違了。”蕭旃走過來,給二人行禮。


    司馬藉明知道蕭旃過來有目的,他還是要起身恭敬相迎。而蕭翎隻是笑了笑,道:“皇侄女太客氣,這裏是宮外,人多眼雜,拘禮就不必了。坐。”


    蕭旃也不客氣,在桌前坐下。等蕭旃做好,司馬藉才重新坐回座位上。


    “皇侄女過來,是來看戲?這戲演的不錯,比宮裏的南戲班子演的還好,我以前就時常過來看看,這次帶司馬公子過來,是讓他見識一下我們南戲的魅力。”蕭翎大大咧咧說道。


    蕭旃微微一笑,瞅了司馬藉一眼,司馬藉則是將目光避開。蕭旃是南朝的長公主,司馬藉很清楚蕭旃不好惹,這樣的人能避則避。


    “皇叔,母後那邊,可有讓你調集南軍兵馬到金陵城來?”蕭旃突然問道。


    蕭翎先是一愣,看了看司馬藉,很不自然道:“皇侄女聽誰說的?我怎的不知?皇嫂讓我調兵?這是何時的事?”


    蕭翎一連串的問題,問的一氣嗬成,一臉驚詫的模樣,也令蕭旃感覺到幾分意外。在她眼裏,這個皇叔性子相當耿直,根本藏不住事。


    “侄女隻是一問,若是沒有此事,皇叔當沒聽過便可。”蕭旃一笑道,“不過還是要提醒皇叔,現下謝黨之人在金陵城中朋比為奸,若是母後未讓皇叔調兵,皇叔不妨請奏母後,讓母後準允皇叔調兵,以備不時之需。”


    蕭翎眨眨眼,這話他顯然沒聽明白。當著蕭旃的麵,他也不好詳問司馬藉。隻是點了頭。


    這時候蕭旃起身,行禮作別之後,離開了大茶樓。


    等人走了。蕭翎才回過神,一臉疑惑問道:“司馬兄。我皇侄女……到底是站在哪邊?”


    司馬藉搖搖頭,道:“在下從何而知?”


    “這就奇怪了,她問我調兵的事,說明她收到風聲,但肯定不是皇嫂告訴她的,要是她確信有這事,就不用問了。可……這事除了皇嫂和你我之外,還有第四個人知曉?”


    司馬藉道:“也許是當日送信的人泄露風聲。”


    “信是蠟封的。這事這麽緊密,皇嫂怎會說給外人知曉?這是不是說,姓朱的在暗示我們,皇嫂讓調兵的事他們已經知道,讓我們不要輕舉妄動?”


    司馬藉將手上的茶杯轉了轉,像是在思考這問題,但他回答的很快,沒經什麽考慮便說了出來。


    “就算是惠王調兵過來,最多在金陵城會陷入三足鼎立,互為犄角。大概是朱同敬想借機會與惠王示好才是。至於出兵,不過是個由頭。朱同敬應該很清楚惠王並未調兵,太後那邊。不多時也會知道。惠王還是該想想如何對太後解釋。”


    蕭翎想了想,有些氣惱道:“複雜,朝廷的事就是複雜,還是不想了。司馬兄多給我操持一些就好。我這皇侄女,看來也是外向,現在少了皇嫂的掣肘,相信她就要召這個姓朱的為駙馬了。以後姓朱的造反,讓皇侄女來當皇帝,那時才有意思呢。”


    蕭翎說完。果真不再說朝堂之事,一門心思觀看著下麵的戲曲。


    司馬藉則在回想蕭旃說的那番話。他感覺蕭旃不至於會放下對南朝皇室的忠誠。而朱同敬到底有沒有背叛太後,就算他有。也會在蕭旃麵前裝作一副被太後誤解的模樣。也許從開始,蕭旃便是夾在太後和朱同敬之間,因為她跟兩邊的關係都不錯。


    “那她便是善意的提醒罷。”司馬藉在心中說了一句。


    ……


    ……


    江都,東王府。


    韓健剛見了朝廷的幾名官員,商討了兵進洛陽之後,洛陽行政治安的問題。


    女皇回朝,事情不會那麽著急。現在洛陽城剛光複,馬上又有北王軍大軍壓境,女皇要回洛陽也不急於一時。而東王府顯然也不會遷到洛陽,韓健也不會去。


    這就使得,就算光複了洛陽,洛陽終究缺少一個鎮得住場的“主事人”。韓健派了張行去,但張行是武將,他畢竟沒行政治國的經驗,就算是能暫時保持洛陽城內的平穩,可一些事務,總歸要請示江都這麵。山長水遠,費時費力,還容易耽擱。


    韓健跟林恪等人的商議結果,是先行派一些行政的官員去接手洛陽城的行政。而這個“最佳人選”,自然是接替顧唯潘暫時總領朝廷事務的林恪本人。


    但林恪顯然不想去冒險。洛陽還處在風頭浪尖上,去洛陽,有些要去送死的意思。


    “健兒,你準備派何人去洛陽?二娘跟你先約法,你不能親自去冒這個險。”韓鬆氏見韓健送走了朝廷的人,過來對韓健說道。


    韓健一笑道:“二娘想讓我去,我也不會去。”


    “那就好。不如你派幾個值得親信之人,尤其是咱東王府的。有幾個忠心耿耿的老臣,你可以考慮一下。”


    “二娘,現在派東王府的人前去洛陽,隻會令洛陽人心不穩。若是顧太傅能親自去,是最好,顧太傅去不得,林尚書去,也在情理之中。”


    韓健的意思,雖然光複洛陽城的是東王府的兵馬,但派過去負責行政的官員,則不能是東王府的人,否則會讓洛陽城人心思變。


    “那你去請示一下陛下,看陛下是否有合適人選。”韓鬆氏想了想,也沒太好辦法,便說道。


    韓健無奈一歎,現在不是他不想去請示女皇,是女皇的態度很堅決。他之前已經去見過女皇,女皇的意思很明確,她要親自回洛陽城坐鎮。韓健哪會輕易將女皇送去洛陽,那是否代表著,要以孤城洛陽作為堅守,抵擋各方兵馬?


    “陛下這幾日身體不適,恐怕……我去見不太方麵。”韓健隨便找了個理由道。


    “如此……那二娘去。二娘去見總算方便了吧?”韓鬆氏起身道,“陛下近來的確是對東王府疏遠了,在來過東王府赴宴之後,二娘也有月餘沒見過陛下,健兒,二娘親自去一趟,把事情跟陛下說了。你留下來,安心等二娘回來便好。”


    說完,韓鬆氏還真心急火燎去見女皇了。


    韓健有些悻然,女皇對他的抵觸,主要是來自於他死纏爛打的追求。而女皇要回洛陽,根本到了無關乎自己安危的地步。這就讓韓健覺得,女皇要離開江都回洛陽,根本是為了躲避他。


    他又怎會輕易讓女皇“得逞”?


    ……


    ……


    女皇寢宮一邊。


    女皇剛誦讀了佛經,正要參拜佛像,卻聽宮女來稟告說,郡王妃前來求見。


    “郡王妃?”女皇想了想,才意識到是韓健的某個姨娘來了。以前她身為九五之尊,韓健的姨娘們對她可算是畢恭畢敬,每個月都要寫信告知他關於東王府和韓健的事,將她待如姐妹。


    可自當韓健成人,執掌了東王府之後,事情便發生了改變。在她失蹤歸來之後,韓健的姨娘們,更是連來請安都隻有一兩次,還沒見到她人。


    她已經記不得,上次見韓鬆氏是在什麽時候。


    “讓郡王妃進來。”女皇將佛經放下,起身道。


    宮女出去傳見,不多久,韓鬆氏便斂身進到寢宮旁的小廳裏。女皇為了表示對韓鬆氏的重視,親自到門口相迎。但韓鬆氏卻感覺很拘謹,沒有之前與她見麵時候的大度自然。


    “妾身參見陛下。”韓鬆氏行禮。


    “郡王妃,好些日子不見,身體可好?”女皇親自扶起韓鬆氏,滿臉關切問道。


    “讓陛下掛心了。妾身身體一向還好。妾身聽聞陛下身體有恙,特來向陛下問安……”


    韓鬆氏說著,稍微抬頭瞄了女皇一眼。此時的女皇氣色紅潤,哪有一點生病的模樣?


    韓鬆氏心裏犯嘀咕,她不清楚為何韓健要慌造說女皇染病。心中再一想,這多半是女皇為了不見韓健,故意找出來的“借口”,心中不由對女皇又疏遠了幾分。


    “朕……染恙?”女皇也有些莫名其妙,心中一想,難道是韓健在背後造謠?


    她想不明白,韓健如此“造謠”,對他有什麽好處。


    “是啊,朕這幾天身體不太舒服,不過已經過去了。郡王妃,請坐。”女皇也沒去細究,隻是順著這意思說了一句。


    韓鬆氏態度恭謹,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女皇並未回書桌之後,而是在韓鬆氏旁邊隔著茶幾的椅子上坐下。


    “陛下,妾身還有一事想征求陛下的意思。不知陛下這次準備派何人去洛陽,打理洛陽的政務?”韓鬆氏心中有些怨惱,便也不想多說,直入主題道。


    女皇微微蹙眉,心說,這就是說東王沒將我要去洛陽的事告知於她。


    “東王是何意?”女皇並未揭破,而是問道。


    “健兒……東王的意思,是派一得力之人前去,既能安撫人心,又不至於喧賓奪主。但眼下,東王府不適合派出人選,所以還是要請奏陛下。”


    女皇道:“而今洛陽時局不穩,是該有人能穩定大局。所以,朕也在考慮,是否回洛陽,主持大局。”


    “啊?”韓鬆氏一臉驚愕看著女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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