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夙雖然心裏有疑惑和怨言,但在當下韓健與齊朝使節見麵時,她有怨氣也不能發。不過她畢竟沒有出席這等場合的經驗,奉茶之後,她並未就此退下,而是拿著茶托立在韓健身邊,活脫脫一個不識時務的婢女。


    這下朱同敬卻不由怔住,手上拿著茶杯,卻不敢將茶入口。


    韓健喝口茶,轉而有些驚訝看著朱同敬道:“朱上師怎不飲茶,是不合口味,還是水太燙?”


    朱同敬口稍微張開,卻又閉合,欲言又止。


    他想說的是,我怕你下毒。尤其當他看到一個陌生的婢女奉完茶連退下這基本的禮節都不懂,他更擔心茶水裏有問題。


    “東王說笑了,茶水很好,可惜乃是北地之水所泡,茶在手,不免思念故土,並非不敬之意。”朱同敬說著一些冠冕堂皇的話。


    “原來如此。”韓健笑道,“朱上師如此愛國,當是華夏士子之典範,實在是佩服。朱上師覺得不合口味,那便不飲了,我們談正事。”


    朱同敬這才鬆口,緊忙將茶杯放下。這時候他可不敢冒風險來喝東王府的茶,就算不是毒死人的茶,毒他個生活不能自理,他一時也隻能被軟禁在江都,實為他不願。


    “東王所言有理,還是說正事的要緊。”朱同敬轉而看了立在一邊一副不明就裏模樣的林小夙,意思是問詢這個是哪位,怎麽來了居然不退下?


    朱同敬心想,難道這是韓健新娶回來的顧家小姐?


    朱同敬曾在皇宮賜宴上見過楊蓯兒,知道眼前的女子並非是韓健帶回江都的南王府二小姐。此女子從裝束上來看,他也很難將其跟大家閨秀的顧欣兒聯係在一起,但他也不得不承認。眼前女子給人一種精明幹練的感覺。


    “這位乃是在下的管家,也是東王府管家。今日之事,與她有關。便讓她留下聽聽。”韓健笑道。


    朱同敬心下疑惑,我跟你這個東王談大事。會跟你的管家有關係?這管家居然還是個女子?


    朱同敬稍微沉默了一下,謹慎道:“東王所言之事,可是與在下之前提議有關?”


    “提議?”韓健裝糊塗,笑道,“是朱上師要開妓所那件事?說起來,這可真是件大事。”


    朱同敬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有種被人利用的感覺,但究竟利用在何處。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東王又開玩笑。”朱同敬陪笑道,“在下的事,乃是小事。涉及兩國邦交之事,才是大事。”


    韓健點頭道:“朱上師言之有理,林管家,趕快把這句話記下來,發人深省哪。”


    韓健一句話,馬上招來林小夙的白眼。


    林小夙打量著韓健,心說你明知道我不識字,還讓我記下來?


    從林小夙當了清虛雅舍大掌櫃開始。林小夙為了讀書認字之事花了不少工夫,可惜她學的晚,到現在他才將那些數目字以及酒樓所需材料名稱如何寫記住。現在讓她謄記一句普通的話,對她來手也是難比登天。


    朱同敬再笨,也察覺到自己是在被人戲弄,臉色略有不悅道:“東王,今日是你邀請在下前來,為何不說正事,還屢次拿在下消遣?”


    “沒有啊。”韓健一臉驚訝道,“朱上師莫非忘了,你剛來的時候。我不是已經將正事說過了?”


    朱同敬一愣,旋即想起。之前韓健說過,是準備給他送行餞別的。


    “這……也算正事?”朱同敬起身。展現出了一個國使應有的氣節。


    韓健朗聲道:“朱上師這句才是玩笑話。兩國使節來往,迎而送返,都乃是國之大事。如今我朝陛下抱恙在身,我代天理政,送行朱上師也是份內之責。朱上師難道認為這不是正事?”


    一番話,說的朱同敬也無言以對。


    兩國使節來往,在古代這可是一等一的大事,況且兩國還是敵國。


    “那東王說……與這位林管家還有關?”朱同敬指著林小夙質問道。


    韓健道:“既然要餞別,自然要為朱上師準備餞別的酒宴。不巧,我這位新聘請的林管家,之前幫我東王府經營的是酒家,對三餐飲食極為在行,於是找她來,聽聽朱上師的口味,好讓人準備。這不是與她有關?”


    一句話不但將朱同敬說的一臉怒氣,連林小夙也沒想到,原來韓健讓她過來居然是為了安排廚房做菜。


    饒是林小夙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但這時候她還是一臉憋屈,想怒又不敢罵,隻能立在那幹生氣,令朱同敬也發覺這位東王府的女管家似乎也是剛知道自己是來做這個的。


    “東王既然如此送客,那在下不才,今日就偕同隨從,離開江都,不給東王添麻煩!”


    說著,朱同敬拂袖而去。


    韓健笑著起身相送,但朱同敬壓根連頭都不回,弄的韓健熱臉貼冷屁股。等目送朱同敬離開,林小夙終於忍不住,道:“東王,你何必如此耍弄人?”


    韓健打量林小夙一眼,板起臉道:“林大管家,下次生氣,先注意場合。剛才國使接見,你那是作何姿態?”


    林小夙沒想到眼前的男人會倒打一耙,她從來都很自強,這次心中卻委屈萬分,這是她第一次在一個伸手可以打到臉的男人麵前感覺到無力。


    林小夙正要撂挑子不幹,韓健突然冷聲道:“走,進去,商量正事。”


    林小夙氣鼓鼓的,卻也無法,隻好跟在後麵。這時候東王府的侍衛已經迎過來。


    “少公子。您交待的事我們都已安排好,今日下午便會護送齊朝使節離開江都,並會盯著他們離開江都之地為止。”侍衛道。


    林小夙有些驚訝,剛才雖然是韓健先提出送行的,但最後也是朱同敬動怒拂袖而去的。她心想,難道韓健早就知道南齊人一定會走。


    帶著疑問,林小夙隨著韓健一起到了正廳,此時韓健眾多姨娘中,最有話語權的二娘韓鬆氏和三娘韓崔氏都已經到了。之前她們也就字後廳,隔著一層屏風將正廳的話聽的很清楚,她們也帶著諸多的不解。


    “健兒,你和那姓朱的,到底在說什麽?”韓健帶著林小夙一進來,韓崔氏便上前問詢道。


    韓健神色鄭重道:“二娘,三娘,其實我就是想讓南齊人早些走。”


    韓崔氏道:“讓他們走,隻管趕人便是,何必請他來受這麽多氣,回頭還要忍受朝廷那些人的閑言閑語?”


    “三娘或有不知。我就是想讓外人知道,齊人走之前來過東王府,與我有過一番徹談,之後才匆忙離開。”


    韓鬆氏和韓崔氏對望一眼,這次連韓鬆氏也不太明白,道:“健兒,你要作何還是直說吧。”


    韓健歎口氣道:“二娘,現在戰事臨近,我江都已經不戰自亂,如今城中糧食都被商賈和大戶所圈占,普通百姓買米,就要頂著高價,就算是賣兒賣女,他們也未必吃的起飯。”


    韓鬆氏也一歎道:“健兒,你怎還說及此事?之前我不是跟你說過,從別處調來一些米糧,先暫時緩解眼前的危機?”


    “就是這件事。”韓健道,“二娘,糧食總是要運來的。但我們要有明目。”


    “明目?”韓鬆氏不解看著韓健。


    “我們要說,這些糧是南齊人借給我們的。而且是源源不斷,足夠我江都應付過這次的戰事危機,隻有如此,城中那些商賈和大戶才不會繼續囤積糧食,糧價才會跌下去。”韓健道。


    “這……”韓鬆氏畢竟執掌東王府多年,大概明白了韓健的意思,韓健是想用這樣一次沒有結果的會談,讓別人以為,是這次的會談,令南齊人答應借給江都糧食和物資,“健兒,如此做……外麵的人會信嗎?”


    韓健笑道:“所以,我們也要看作是要有交換條件。我們就說,為了換回這些糧食,我們決定將江都南邊的一些城市劃給南齊,以換得南齊對我們的軍事援助。這樣外麵的人會不會信?”


    “這……”韓鬆氏再次為難了。


    韓健笑著摟著韓鬆氏的肩膀,道:“二娘何須多慮,反正隻是個說頭,回頭城市又並非真的劃給南齊。姓朱的什麽都沒帶走,也什麽都沒送給我們,難道他還能回來跟我們要這些城市?”


    韓鬆氏想了想,倒也是這麽回事。


    “可健兒,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麽說,恐怕也隻能瞞過一時,過了這一陣,南齊人把消息散播開,啁終究不是辦法。”


    韓健笑道:“二娘怎麽也突然糊塗了呢?等城中糧價跌下去,我們東王府可以先低價將糧食購回來,那些大戶眼看糧食要爛在手上賣不出去,還不趕緊出貨?到時候我們買回來,不管是將來充作軍需,還是用以在戰時賑濟百姓,主動權便在我們手上了,那時隻管令南齊人說,我們還可以說是因為我們沒兌現給他們城,他們反悔而狡賴呢。”


    這次連韓鬆氏也無言以對。韓健這計策,說好也算不上好,甚至可說是很卑鄙。但現在通過正途,已經無法令城中危機渡過,那就不如按韓健說的,明的不行就玩陰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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