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昭氏回來,法亦便要告辭離開。一個是韓健的恩師,另一個是他九娘,兩人從見麵開始便有些情緒上的不合,韓健也不知該偏幫哪邊。好在兩個女人之間並未爆發戰爭,表麵上也很客氣。


    “健兒,你早些進宮,正事重要。”韓昭氏跟法亦見禮之後對韓健說道。


    韓健無奈一歎,他不清楚韓昭氏回來的具體目的。不過當下女皇傳召,將要宣布兩位皇子封爵的大事,他身為東王留下陪法亦chi fan也的確說不過去。


    “九娘,我與先生一同進宮。路上多個照應。”韓健道。


    韓昭氏未做表示,法亦卻道:“有事,要先告辭。”


    說完,連給韓健挽留的機會都不給,便翩然而去。韓健想去追,法亦已經飛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韓健心說這九娘來的可真不是時候,生生把法亦給“逼”走了。本來他提出一起進宮,法亦也未拒絕。


    他很不理解,在當初法亦剛到江都教授他學業時,她跟韓健的姨娘們相處的很融洽。可到後來,姨娘們便從來未在韓健麵前提及過法亦,好像是生生將法亦給忘記。


    韓健帶著些許失落踏上去皇宮的路。


    在皇宮正門應天門外,不少大臣正在等候傳召。這次女皇傳召的並不止是王公,還有在洛陽的大臣。韓健想來這次宣布的事不會簡單,很可能在給兩個皇子封爵的同時,同時宣布太子的人選。


    韓健身為東王。直接奉詔到宮裏,不用在宮門口等候。等他進了宮走了不遠,便看到延寧郡王的身影。此時延寧郡王正在跟安平郡主說話,見到韓健過來,延寧郡王冷哼一聲,而安平郡主楊秀秀則是很禮貌地見禮。


    “兩位,也是奉陛下傳召進宮?”韓健笑問。


    延寧郡王甩袖而去,顯得很沒風度。不過韓健也知道對方正在為zi火燒郡王府的事著惱,楊秀秀雖然也聽聞早些時候火災的事,也聽到外麵傳聞那場火可能是東王放的。但她卻不信堂堂的東王會去做殺人放火的勾當。


    楊秀秀道:“東王殿下。陛下傳召我等前來,隻是為宣布將兩位王子封王之事。卻不知為何此事要選在晚上,不知東王可知詳情?”


    韓健心說封王的事一定要在白天?什麽時候宣布不一樣?女皇這麽急著宣布,自然有她的道理。需要外人操什麽閑心?


    心裏是這麽想。不過話可不能如此說。韓健一笑道:“da gai隻有問問陛下才知曉。”


    楊秀秀瞪了韓健一眼。da gai是覺得韓健心中明知卻不言,有意隱瞞什麽。


    二人正說著,一班大臣一同走進來。韓健認得其中幾個是禮部的官員。


    “郡主,我們不妨快走幾步?”韓健突然對楊秀秀說道。


    “嗯?”楊秀秀一臉不解。


    韓健指了指遠處過來的大臣,道:“這麽多人,要一一見禮的話,還不如裝沒看見。去遲了怕是陛下怪責。”


    說著,韓健已經加快腳步往燁安閣方向行去。而楊秀秀則是皺皺眉頭,心說原來東王眼高於頂,不屑於跟那些大臣打招呼,才催她快走幾步。


    “這麽說起來,東王倒還是給我麵子,停下來說幾句?”楊秀秀有些氣惱,心想,“這都什麽人哪。人不大,卻鬼靈精的。”


    楊秀秀畢竟比韓健大六七歲,當韓健是個不開竅的稚子也是她一家子弟妹的關係。她總是以一個姐姐的姿態去管教弟妹,而韓健的年歲又比她弟妹大不了幾歲,所以她才會對韓健有些偏見。


    到燁安閣前,韓健才知道已經有大臣先他們一步到了燁安閣。這次女皇要宣布將楊餘和楊曦封爵的事,卻未在正殿中宣布消息,連同會見眾大臣也是在燁安閣這麽偏私下召對的地方。韓健一問燁安閣門前的太監,知道裏麵已經有幾名大臣,當下朝中的幾位重臣,一首輔四次輔大臣都在裏麵,上聽處首席大臣顧唯潘也在其列。除此之外,還有韓健隻聞其名而不知人是哪個的魏朝宰相,領秘書監門下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太傅尚邵明便在其內。


    “裏麵在說什麽?”韓健問一邊的大太監盧紹坤。


    盧紹坤陪笑道:“東王殿下想知道,何不進去聽聽?陛下說了,東王和安平郡主過來,可以直接入內,無須通傳。”


    韓健笑道:“這怎麽好,還是勞煩盧公公進去通傳一聲。免得裏麵那些大臣說我等不懂規矩。”


    楊秀秀白了韓健一眼,似乎在怪他說“我們”,非要硬生生將兩人扯到一塊說。


    盧紹坤點點頭,匆忙進了燁安閣去通傳,不多久盧紹坤便出來,對韓健和楊秀秀道:“兩位,快進去吧,別讓陛下久等了。”


    韓健和楊秀秀先對盧紹坤見禮,然後一前一後進了燁安閣。此時燁安閣內燈火通明,十幾名大臣立了幾排,而作為跟韓健平級而有王爵在身的延寧郡王則是站在一邊,表示他跟那些大臣的區別。


    “安平郡主,我們……應該站哪?”進了燁安閣,韓健笑著低聲問楊秀秀。


    楊秀秀不說話,直接站到延寧郡王身旁。韓健悻悻然,他沒站到延寧郡王身旁,而是直接站到眾大臣後麵。這讓那些大臣反而不自在,反而讓開位置,讓韓健直接麵對女皇。


    “東王,到前麵來說話。”女皇抬頭見到這場麵,說了一句。


    韓健躬身行禮,然後走到眾大臣之前。這是朝堂上的規矩,官大的往前站。若是韓健故意站後麵,有點跟那些大臣為難的意思,大臣們先讓開,也就是為了讓女皇看見韓健,把他召到前麵。


    “給陛下請安。”韓健行禮道。


    女皇點點頭,未應。轉而對幾名大臣道:“你們對此事可還有異議?”


    韓健打量了眾大臣一眼,顧唯潘僅僅是站在一人之後,也就是說,他這個上聽處首席大臣,算是朝堂大臣的“二把手”,屬於第一次輔大臣。而在他身前隻有一人,韓健曾經到過正殿去,也見過幾名大臣,卻從來沒見過這個站在當首的大臣。


    尚邵明,三朝元老,任職宰相有六年多時間,是女皇登基後的第三任宰相。如今尚邵明差不多有六十歲,不能稱之為年老矍鑠,簡直是老眼昏花的感覺,一個萎頓的老頭立在那,幹瘦幹瘦的,好像一根竹竿外麵披了層皮,好像個稻草人一般。韓健心說既然人瘦就傳個小一號的朝服,幹嘛穿成個跟僵屍一般?若是黑夜無光的時候見到這麽個人,非以為是隻鬼不可。


    此時尚邵明手中拿著一份詔書,手有些哆嗦打開,又看了一遍,才代表眾大臣回話道:“陛下……無異議。”


    聽他那口吻,好像在說“陛下你這麽做是沒有意義的”。韓健心想,da gai尚邵明也知道zi話說不利索,所以才把話說的如此“精煉”。


    韓健再瞅了顧唯潘一眼,心說這尚邵明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嗝屁了,顧老頭當正相豈不是朝夕之間的事?


    顧唯潘當宰相,對他來說不能算是好事。這隻會令顧唯潘更心高氣傲,說不定還會阻止他進一步追求顧欣兒。但若是他真娶了顧欣兒,說不定這是件好事,以後老丈人是宰相,在朝中就算多了個照應。雖然韓健知道,就算真有那天,顧唯潘不給他扯後腿就算是好的,就別提什麽“照應”。


    女皇聽到尚邵明所言,道:“既如此,這件事就如此定下。等祭過太廟,便詔告天下。”


    雖然魏朝君臣之間也算融洽,但在麵臨如此大事時,眾大臣還是要一起下跪行禮,表示“吾皇聖明”。韓健一歎,這算怎麽說的,來晚的沒人權哪,連詔書上是什麽內容都不知道。雖說兩個皇子封王沒什麽疑問,但太子的事到底是定了還是沒定?


    “東王,你可是還有疑議?”女皇突然問了一句。


    “啊?沒……”韓健四下一瞅,除了他都已跪在地上。連跟他一起進來,也同樣不知詔書內容的楊秀秀也隨了大流,唯獨他仍舊立在當場。


    “陛下聖明。”韓健補充了一句,要下跪,女皇卻示意他不用跪。這時候其他的大臣已開始起身。


    女皇好像把握了韓健的心理,知道他心中的疑問,當眾道:“如此,封兩位王子為皇子,三皇子餘為濟王,六皇子曦為康王,正一品親王爵祿。至於太子之事,酌情再議。”


    韓健這才知道,女皇今晚隻是宣布將兩位皇子封了王,沒提太子人選的事。但女皇似乎也知道眾人想的是什麽,最後還補充一句,說太子的事酌情再議。這個“酌情”,到底有多酌?


    因為這次要聆聽女皇宣布此事的人太多,韓健隻是作為第一批大臣知道了此事,並無時間與女皇單獨召對。等女皇宣布完事情,第一批大臣便可以出去,換第二批大臣進來再宣布,不過後麵已經是純粹的宣布,女皇不再會詢問意見。


    韓健出來,夜色已經很深,女皇沒有特別指示,他不知是該出宮回府,還是等候在這裏等事情結束再跟女皇說說。


    “韓兄,韓兄……”


    便在此時,一個人從牆後麵朝韓健招招手,正是韓健這些天都沒見過的楊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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