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燁安閣內,女皇端坐在案前,麵前是名三十多歲身材瘦削的男子。盧紹坤恭敬地立在一邊不言不語,隻有那瘦削男子在匯報著情況。


    “……東王殿下先派人放火,再找人救火,隨後廷尉府便發生劫囚的案子,如今廷尉少府尚空缺,負責料理此案的新任廷尉府右監在初時積極緝捕逃犯,但之後,廷尉府似乎放鬆了對逃犯的緝捕……”


    痩削男子,便是上聽處副首席大臣淩鈞,負責慎刑司提調,他也是整個魏朝官員體係中最神秘的人物。整個京城,見過淩鈞的人少之又少,就連上聽處首席大臣顧唯潘也從來沒見過淩鈞。淩鈞掛的是上聽處的職銜,卻隻對皇帝一人負責,平時慎刑司的日常事務也僅僅是由慎刑司部領於晗。


    很少人知道,其實慎刑司也分兩個衙門,內衙和外衙。內衙隻負責特務秘密情報的搜集,實行秘密逮捕審訊,有先斬後奏的權力,甚至可以不經女皇的準允調查在任的官員。而外衙雖然在日常運作上跟內衙大致相當,但行事便公開的多。很多時候內衙和外衙所作的事會被一般人所混淆,平日裏官員和百姓談論最多也談之色變的“慎刑司”,更多時候所指的是慎刑司內衙。


    淩鈞匯報的很詳細,女皇聽的也很仔細。等淩鈞全都說完,女皇也微微一歎,因為從慎刑司的調查,根本沒查出此事其實就是東王所為。要不是東王自己承認,就算女皇有所懷疑也是查無實證。


    “……慎刑司已派人跟蹤部分逃犯,是繼續監視還是立時緝捕,還請陛下示下!”淩鈞最後請示道。


    女皇沉默片刻,道:“可有查出這些逃犯與何人聯係?”


    淩鈞回奏道:“並無所查。”


    “嗯,”女皇點頭表示會意,道,“既如此。逃犯那邊先勿打草驚蛇,靜觀其變。再著人去延寧郡王府暗中觀察,有情況第一時間回奏。”


    “是,陛下。”淩鈞領命。


    “至於東王。”女皇想了想。補充道,“東王那邊暫時不要安排任何人去盯梢,東王做什麽,慎刑司暫且也不要去管。”


    淩鈞先是稍微一愣,緊忙領命道:“遵旨。”


    在淩鈞以往的印象中,若是哪個大臣或是王公貴族有什麽異常舉動,女皇必然派人緊密觀察。這次東王在城裏又放火又救火,鬧了這麽大動靜,女皇竟不管不問,連原本派去盯著東王府外圍的一些哨探也要撤去。這令淩鈞也不解。但身為上聽處副首席大臣,全權負責慎刑司這麽多年的他,深知自己的任務就是遵命行事,至於女皇是何意不在他考慮範圍之內。照做就無錯。


    說完事情,女皇令淩鈞下去安排。等淩鈞出去。整個燁安閣內隻剩下女皇和盧紹坤二人。


    女皇扶著案桌想從椅子上站起來,卻隻是微微起身又坐了下去。


    “盧公公,過來扶朕起身。”女皇對盧紹坤吩咐道。


    “陛下,您慢著些。”盧紹坤趕緊上前相扶。


    在盧紹坤攙扶下,女皇緩慢站起來走了兩步,才心有感懷歎道:“朕的腿疾,似乎更嚴重了一些。”


    盧紹坤一臉哀色。道:“陛下為國事操勞,累壞了身體。老身這就去叫禦醫過來……”


    “不用了。”女皇擺手阻止了盧紹坤,“腿疾的事,朕不想讓外人知曉。等過了這段時間,事情平息下來,朕會去次上清宮做次短修。上清宮的前輩會幫朕來治好這頑疾。”


    盧紹坤點點頭,扶著女皇到榻前坐下。這才到一邊侍立著。


    女皇坐下,又微歎道:“也不知事情,如何才會徹底平息。”


    盧紹坤道:“陛下多慮了,東王為陛下分憂。陛下也會輕省些。老身就覺得東王這手做的很好,打亂了那夥人的陣腳,那夥人一亂,他們就不敢在洛陽太放肆……”


    “嗯。”女皇點頭,似有所思道,“但東王,畢竟年輕氣盛,做事還不懂把握分寸。若是他再成熟幾分,便是當國……也是有這本事的。”


    盧紹坤大吃一驚,趕緊跪地磕頭,像是聽到不該聽的東西,祈求女皇把話說回去一般。


    “盧公公,你起來,朕不過隨口一說。有些事,既已過去,朕不會去想,也不會擅作妄為。朕隻是感慨,若是曦兒有東王那般的城府和氣略,以太子之位監國,也足以當得起大任。”


    “陛下,您……怎麽了?為何陛下總說些讓老身聽著,便難受的話?”盧紹坤抹抹眼淚,女皇心中早已萌生退意,他是早就清楚的。盧紹坤在女皇還是寧曦公主時,便已在公主府辦差,因為為人低調本份守禮,多年未得提升,是女皇將他從一個普通太監一點點提拔成為權傾朝野的太監總領,有意讓他跟外臣有聯係。盧紹坤清楚女皇的一切,就好像是女皇的家人一般。從女皇登皇位開始,女皇就作好了隨時將皇位傳給弟弟的準備,隻是要到合適的時間。


    盧紹坤很清楚女皇最中意的皇位繼承人是自小便仁愛善良的六皇子楊曦,他暗想:“眼看就要跟北王決裂,若是將北王一黨鏟除,陛下大概就要退下來了。陛下總提東王的才略,是對六王子還不滿意。”


    女皇沉默了一會,道:“幫朕擬一份旨意,朕的兩個弟弟,是時候該承擔些他們應該承擔的責任。”


    “……是。”盧紹坤應了一聲,他知道,兩個皇子到如今也未封爵,是女皇一直在等。現在女皇應該是不想再等,那也就是兩位皇子封王的時候,很可能,女皇這次會將太子一並立了。


    ……


    ……


    東王府別館裏,韓健已經畫好了晚上演戲所用的道具,正在根據圖紙對司馬藉講解用法。


    “……少公子,這是什麽東西,這段繩子,怎麽吊的話,恐怕要很多人才能拉的起來。要是他們拉不穩……我豈非要摔下來?”司馬藉是晚上大戲的第一反派角色,他問的問題也不少。


    “這是滑輪,放心,摔下來也摔不死你。用不用在下麵給你鋪上墊子?”韓健有些著惱道。


    司馬藉苦笑道:“不用,我看……應該能應付的來。隻是這個溜索……好像……有點危險,我……”


    “挑三挑四的怎麽當大俠?”韓健道,“要不是今天我必須演那個被刺殺的,這活用你來?你行不行?不行我出去找個侍衛回來安排!”


    “少公子,我行……一定行,您就瞧好,小雯姑娘,您老可擔待著點,材料買好的。繩子也要結識的,我可不想因為意外事故……個人受傷事小,影響了少公子的大計可就不好了。”司馬藉本來聽韓健說,還以為很簡單,但看過韓健的圖紙之後他才意識到這次的計劃有多危險。他隻怪自己之前把話說的太滿。現在想推也推不掉。


    雯兒一臉茫然,先看看司馬藉,再看看韓健,然後點點頭。


    臨出門時,韓健再交待了一些事,主要是事發之後侍衛的反應。他不想因為侍衛的突然到來打亂了他的計劃。


    韓健出門後直接去了清虛雅舍,坐下之後他便在留意周圍。想試圖將一直藏在他身邊的那個人找出來。不管是不是法亦,他都想見識一下這個人的本事,他自認為警覺性很高,卻被人盯了這麽久才發覺,這讓他對自己所練的武功產生了懷疑。


    就在韓健有些無所事事時,一個晃頭晃腦的身影出現在雅舍的二樓。正咧著嘴跟他打招呼。


    “嘿,韓兄,真是巧。正好在這又遇上你了,今天我都來好幾回了。”來人正是黃烈,黃烈一上樓便一路小跑過來。


    韓健打量了一下黃烈。這黃烈也是紈絝公子中的“極品”,第一次見麵時這小子的囂張跋扈他是見過的,被打了回去叫人來打群架,他才因此而見到了楊蓯兒。


    “黃公子,你不去辦差,過來作何?”韓健笑道,“兵部很清閑?”


    “兵部倒是不閑,隻是我很閑,我什麽都不會,去兵部也隻是被人安排著做這個做那個的,太煩,我就請了個病假,隔幾天去一趟看看就好。他們也不當緊,餉銀照領,韓兄你說我這差事是不是很好當?”黃烈有些得意道。


    韓健心說這還真是物以類聚,黃烈幹的這點破事,不就是他在上聽處當差的翻版?


    “其實我找韓兄你,是有事跟你說,我聽說……”黃烈把頭湊過來道,“陛下好像要為何中聯的案子平反,此事是不是真的?”


    韓健也是首次聽說此事,不過他想,既然貪汙虧空案已經水落石出,而且也有證據證明當初何中聯是被人冤枉的,那女皇為忠臣平反,也是理所當然。


    “可能是吧,此事應該問大理寺。”韓健道。


    黃烈繼續道:“不過我又聽說,平反的事黃了。原因就是今天廷尉府發生了劫囚的案子,有個事關當初栽贓何中聯的犯官逃走了,這下何中聯的案子想翻案就難了。”


    韓健心說還真沒注意,今天派洛夫人的人去劫囚,點明了劫的是這次貪汙虧空案的犯官,至於這些犯官還牽扯了其他什麽案子,就不在他考慮之列。


    “黃公子,你為何對此事如此關心?”韓健疑問道。


    黃烈有些慚愧道:“韓兄,你看我……也老大不小,已經二十多歲的人了,這不聽說何家小姐才貌雙全,韓兄你又心有所屬,所以我……就想……”


    韓健無奈一歎,黃大公子這是色心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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