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寧郡王威脅的話語果然有效,楊卿樂馬上大氣都不敢喘。


    湯生安慰道:“姐夫何必如此動氣,都是孩子,就算是孩子長大,在我們眼中她還不是個孩子?”


    在湯生說和的同時,楊曦掩口竊笑。韓健好奇打量他一眼,楊曦低聲道:“韓兄或許不知,卿樂這丫頭最怕皇叔把她嫁出去。她在郡王府可以放肆無忌,進宮以後姐姐都由著她性子,可到了夫家那邊,有公婆教訓她,她就要乖乖做人。皇叔以前都是這麽嚇唬她。”


    韓健微微一歎,從之前他觀察延寧郡王的表現來看,這是個心懷城府有心機的狠角色。這麽個狠角色連個孫女都治不住?


    這時延寧郡王也緩過氣,開始為眾人敬酒。


    按照規矩,主人家宴請,要先酒過三巡。等酒過三巡,延寧郡王坐下,開始招呼眾人吃菜。楊卿樂已經拿了筷子在旁邊等了半天,聽到可以吃菜,筷子便伸出去。


    “如此沒規矩!”延寧郡王喝斥道,“你一個女兒家,大席已不會讓你上,今日權且是家宴才讓你出來,你是沒吃過這些東西還是怎麽著?”


    楊卿樂縮回手一副委屈的模樣坐著,卻又吐吐舌頭顯得很俏皮。


    延寧郡王歎口氣道:“唉,是時候把這丫頭嫁出去,也許多幾個人管教,這丫頭才會知道何為檢點。”


    就在韓健考慮“多幾個人管教”是何意時,延寧郡王對楊卿樂道:“還不起來給客人敬酒?”


    “哦。”


    延寧郡王剛才敬酒的時候,楊卿樂並未碰酒杯,因為她不是客人,而且是延寧郡王的後輩,自然當不起延寧郡王的敬酒。韓健想,既然延寧郡王讓孫女出來與宴,就一定是有目的的,現在看來這個目的就是敬酒。


    真的隻是敬酒這麽簡單?


    楊卿樂拿著酒壺。給韓健和楊曦以及湯生和延寧郡王斟酒,最後拿著酒壺要回去,延寧郡王道:“還有司馬少俠。”


    “他……少俠?”楊卿樂斜眼瞥了司馬藉一眼,似乎很不屑。


    司馬藉看了韓健一眼。沒發作。韓健想,大概楊卿樂還在惱恨幾日前在雨花樓裏,司馬藉說她是“小白臉”。不過當時楊卿樂已經“找回場子”,以“大白臉”回贈。


    延寧郡王再瞪楊卿樂一眼,楊卿樂很不情願過去敬酒,隨後拿著酒壺回去給自己也斟了一杯。


    延寧郡王笑道:“幾位,老朽不會管教孫女,今日這杯酒,就當是她向幾位賠罪。卿樂,你就先自罰三杯吧。”


    “啊。大父……我酒量不行的……”楊卿樂看著延寧郡王道。


    這稱呼讓韓健一愣,“大父”,據他所知,這是江南一代對祖父的稱謂。延寧郡王是皇家嫡係,地方上稱呼祖父或者爺爺。再或者公均可以理解,為何要以“大父”相稱?


    “喝幾杯,無事的,又不是在外麵,這次大父就準許你喝幾杯,就算醉了,就先到後麵休息便可。”延寧郡王眼神中略帶慈愛道。


    “哦。”楊卿樂聽到這。才放心,神色卻也帶著幾分竊喜,道,“那我就先自罰三杯,希望幾位客人不要介意我不懂規矩。”


    楊卿樂自斟自飲喝了三杯。雖然也跟一般婦道人家飲酒一般遮袖飲,卻是一仰脖而盡。韓健想。這模樣哪裏是酒量不行,好像個酒鬼幾百年沒喝著酒了,抓著酒杯就一杯杯往肚子裏灌。


    果然,喝完三杯,楊卿樂麵不改色心不跳的。好像沒喝過一般。韓健剛才已經領教了延寧郡王的珍藏美酒,雖然度數不太高,卻也不低了,這楊卿樂喝了三杯還沒事,有當公關的潛質。


    韓健想,延寧郡王叫孫女出來,不會就是為陪酒的吧?


    等楊卿樂飲完三杯,韓健等人照例也飲了一杯。如此開場這輪酒算是喝完,幾人也要吃口菜緩緩酒勁,接連不停地喝,很容易醉,這道理喝過酒的人都知道。


    延寧郡王對韓健道:“世侄,這次你幫朝廷查出戶部與庫司貪汙案,可說是震動朝野,世侄年紀輕輕,就有乃父風範,實在為我魏朝之幸。”


    韓健心說這恭維話說的也太過了,實在是為恭維而恭維。


    “世伯言重了,我等不過是因緣巧合才查明案情,這還多虧有六王子和顧首席的協助。”


    延寧郡王沉聲道:“顧首席?世侄說的是上聽處首席大臣顧首席?”


    “是。”韓健點頭。


    延寧郡王一歎道:“原來是他,說起來,我與顧首席也算是舊交,當初先皇在世時,我與他同殿為臣,他還隻是貢院的一名教習,這才一轉眼……唉,時過境遷,時過境遷哪!”


    顧唯潘的出身,韓健也是了解的。說到底,顧唯潘能平步青雲,主要還是跟老丈人,當初的首輔大臣密不可分。不過顧唯潘也有他自己的本事,在上一代皇帝時,就已經做了不少大事,一步步爬到了禦史台,在本朝,隨著幾位首輔次輔接連退休,也輪到他成為次輔,現在有往首輔升的可能。


    延寧郡王問道:“聽聞世侄也是在上聽處供職,可是與顧首席熟稔?”


    “嗯。”韓健也不知怎麽說,索性當閑聊,這種事也無需避諱。不過他也隻是作出肯定的表示,沒詳說。


    “那你可知鬆家小姐……哦,就是顧首席的夫人,現下如何?”延寧郡王目光有些熱切問道。


    顧夫人?韓健一見延寧郡王的神色,覺得有些不太對。這說的怎麽像對顧鬆氏有什麽企圖一般。現在顧夫人那可真是不怎麽好,今天要不是他在,顧鬆氏都被顧唯潘給休了。現在他還在為難怎麽跟顧唯潘說和的事。


    “……還好。”韓健不知怎麽說,隨便一提道,“顧首席的家事,在下不是特別清楚。”


    延寧郡王一歎道:“世侄可能不清楚,當年鬆家小姐可是洛陽城裏數一數二的美女,不但有才學,而且是風姿綽約。那年她隨鬆老相爺到關安堂參加道會,當眾吟詩,不知迷倒了多少的青年才俊……唉,可惜她不知為何,偏偏卻要嫁給顧首席做填房,隻能說紅顏之心,非常人所能體及。”


    韓健聯想了一下現在的顧鬆氏,已經是年老色衰有些富態的一個老婦人。當年還有這麽風流韻事的事發生?那可真是一件奇聞。


    不過,以顧欣兒的氣質和人品容貌,肯定是繼承了顧鬆氏的優點,韓健突然也心有感慨。這就是所謂的“紅顏薄命”?


    “言多了,言多了。”延寧郡王笑道,“來,再飲一杯。”


    韓健一邊舉起酒杯,卻也覺得這事不對,延寧郡王雖然比顧唯潘大不了幾歲,卻成婚比較早,如今連孫女都跟顧鬆氏的女兒一般大了,怎麽會對顧鬆氏如此有“想法”?


    韓健後來才知道,原來延寧郡王的婚姻也不簡單,也曾續了好幾房妻妾,不過跟他的女人都好像很命薄,用不了幾年就會死。隻有他的原配,給他生下兒女,其他妻妾均無所出。


    這宴席吃的有些沒什麽味道,韓健主要是覺得氣氛太怪異。延寧郡王說是要說和他和湯生的關係,但在宴席上,延寧郡王到中後期,一直是隻字未提。倒隻是閑話家常一般東拉西扯。


    先是問女皇情況,再問韓健關於江都城的一些情況,也不是問軍務這些敏感的話題,而是說一些風土人情。這延寧郡王倒顯得很有才學,大概可能是年輕時也走了不少地方,對於一些風土人情也頗為了解。


    “……世侄你母親不少,倒是好福氣,有這麽多母親在旁管教,也難得世侄你出類拔萃,這麽年輕便得陛下的賞識。要是卿樂這丫頭也跟你一樣有這麽好的福氣,有這麽多母親管教,何至於成幾天這副頑劣的模樣?”延寧郡王最後有些感慨說道。


    韓健再笨,聽到這他也明白過來,延寧郡王這是要嫁孫女。


    楊卿樂倒好像是沒聽懂,對祖父嬌嗔倒:“大父……您喝醉了,說什麽呀。”


    韓健心中暗歎,延寧郡王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之前延寧郡王說什麽多幾個管教,這就是在暗指他家裏那些姨娘,現在把話說到這份上,差不多已經算是明言了。


    本來王孫貴胄之間的聯姻也不當什麽,延寧郡王要把孫女嫁過來也無不可,畢竟兩邊沒有血緣關係,又不是同姓,婚姻嫁娶,連天王老子也不能幹涉。但問題就是,延寧郡王身份特殊,他是朝中有名的閑王,他不怕把孫女嫁出來,遭人詬病,說他想染指權力,對他將來想安然自處不利?


    “世伯您有些醉了。”韓健笑道。


    韓健可不想娶個小辣椒回去,這個楊卿樂的“辣”根本就是刁蠻任性,這樣的女子,娶回去做什麽?成天治她好玩?想想溫柔大方的顧欣兒,韓健便知道該作何選擇。


    延寧郡王卻好像是聽不懂韓健的話,有意再將話題往這麵扯。笑道:“明日老朽去找陛下,說一些事。世侄不妨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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