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當花梨筱醒來,摸了摸身邊,卻沒有觸及到那個溫暖的身子。在屋子裏四周看了看,並沒有人影。她一驚,便立刻穿上鞋子,打開門。他現在的身子走不了多少的路的。


    一打開門,才發現外麵在下雪了。梨花樹下那個柔弱的身體,正在那堆著兩個雪人。他滿頭銀色的頭發,比這梨花、雪花更加耀眼。由於這裏天氣很特殊,一夜之間,地上已經積了厚厚的雪。時間過得多麽快。一年前的今天,也在下著冬天的第一場雪。也是在一天她嫁給了他。她還記得那天的雪花和今天的一樣美麗。


    “花你看,我在這裏堆了兩個雪人,是你和我!”藍夜暖風拍了拍手上的雪,笑得如孩童一般。臉上泛著一點紅暈。看起來身子好多了,不似往日那般虛弱。


    花梨筱的眼睛有些酸澀,去年他說:花,以後每年,我都在這裏為你堆兩個雪人。每年?


    他堆得真的很像,很大的一個是他,小一點,胖胖的就是她。吸了吸鼻子,她便撫著肚子走向他的身邊。她撫著高高隆起的腹部艱難的在雪中前行。藍夜暖風笑著著展開雙臂等著她。


    猝然,藍夜暖風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一口鮮血噴湧而出。在雪地裏開出了一朵妖豔的血紅色花朵。他的身子搖晃了幾下,便倒在了雪地。


    “不”一聲吼叫劃破蒼穹。那一刻,花梨筱覺得自己的心被生生的撕裂了。她也顧不得自己的肚子,瘋了一樣,大步的跑向他。一個步子沒有踩穩,她一下子便摔倒在了地上。還好雪比較厚,所以地上也不那麽硬。那一刻,她什麽也及想,唯一的一個念頭便是靠近他。她笨重的身子根本站起來都很是困難,她就用雙手在地上爬,好在這段路並不是很長。


    藍夜暖風的眼神有些渙散,趴在地上,憑借著自己最後的一點力氣向前爬,努力的想要抓著花梨筱的手。


    終於爬到了他的身邊,十指相扣,一把將他的身子抱在懷裏,拚命的用衣袖擦著他嘴角的鮮血。


    “夫君,夫君”


    花梨筱一遍又一遍的喚著。


    藍夜暖風拉著花梨筱的手,笑著道:“春暖花開的時候,我就會回來!”


    花梨筱的眼淚終於決堤。她拚命的搖著頭。他說的什麽意思,她一點也不懂。也不想懂。


    “花,我。”藍夜暖風還未說完,手臂便無力的垂下,幽深的藍眸緩緩地閉上。


    花梨筱感覺有一股溫柔劃過她的手,然後垂下,手心的餘溫仍在。她低頭看著藍夜暖風的臉,他的藍眸緊閉,嘴角帶著微微的笑意。那麽美好,宛如睡著了一般。


    暮然,烏雲遮天,世間萬物瞬間籠罩在黑暗之中。花梨筱並沒有閉上眼,相反的是睜大了眼睛,她想一直看著藍夜暖風的臉,天太黑了,她實在是看不見,就用手摸。黑暗隻持續了幾分鍾,隨著一道很強的光,世間萬物又恢複了平靜。那一刻花梨筱覺得眼睛生疼,好像還有帶有腥味的液體順著眼角流下。


    她沒有哭,也哭不出來,隻覺得一口氣積在喉嚨。緊緊的抱著藍夜暖風的身子,雪下了滿身。她想,他隻是身子乏了,睡著了而已。


    “娘娘”夕霏遠遠的便看見倒在地上的藍夜暖風和跪在雪地裏緊緊抱著他的花梨筱。她一下子便明了了幾分。快步的向他們跑去。


    “娘娘你的眼睛”夕霏跪在地上看了看毫無生氣的藍夜暖風,又看了看花梨筱帶血的眼睛。


    “夕霏,天黑了,他睡著了!”花梨筱兩眼空洞的說著。


    夕霏跪在地上,卻看見花梨筱的裙擺下麵全都是血,她大驚:“娘娘,孩子,孩子,您出血了”


    花梨筱騰出一隻手,摸了摸裙擺,果然粘得很。


    “啊啊啊”花梨筱猝然仰天長嘯了一聲,喉嚨裏鮮血上湧,她雙手捶打著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為什麽?為什麽?你不早點出來,為什麽”她覺得眼睛幹澀的厲害,生疼。為什麽他不早點出來,他爹爹連一麵都還沒有見上。


    “娘娘”夕霏跪在地上,緊緊的抱著花梨筱的身子,一聲一生的喚著她。


    恍惚中聽見很多人在說話,大家一片混亂,有人大吼:“娘娘要生了”


    誰要生了?是她嗎?她很不想醒過來,可是還是醒過來了,一睜開眼睛,便看見周圍蒙著一片紅色,房間裏很多人,可都隻是些模糊的影子。不過聽聲音,她知道,這是兩位師父,杜若飛,夕顏他們。


    床邊上還站著六個宮女,他們牽著一張很大的錦帛,將花梨筱完全遮住。這樣做是為了避免鳳體外露。


    “不好了,娘娘出血過多,體力不支,孩子生不下來,恐怕不行了”一個年紀約莫四五十的婦人道。


    眾人一片慌亂。


    花梨筱笑了,兩眼木然的看著屋頂。這樣不是很好嗎?這樣他們一家三口,便可以團聚,這樣多好。


    “梨筱,你不要任性了,你真的這麽狠心,孩子還沒有見過這個世界。”


    花梨筱聽這聲音就知道是杜若飛,他從未這樣稱呼過她,這是第一次。她沒有側過臉去看他一眼。現在的她,已經聽不進任何話。她隻想這樣靜靜的死去,腹部傳來陣陣疼痛,但她好像感覺不到似的。


    “哎”子虛先生歎了口氣。


    眾人見花梨筱的樣子,都心生絕望。


    “來人啊!再傳產婆”杜若飛對著外麵吼道。


    “回公子的話,這已經是最後一個產婆了外麵隻剩奶娘了!”門外站著的士兵為難的應了一句。


    一旁的左恒一直靜默不言,他走到床邊,一把鉗住花梨筱的手,吼道:“你怎麽可以這麽自私,他是你的夫君,你居然要殺死他的孩子,就算你們在陰間相見,他也不會原諒你的!”說完便大手一揮甩開花梨筱的手。


    他一直都恪守著為人臣子的本分,總是低頭,單膝跪地,喚她‘皇後娘娘’。這麽激動的忘記身份,還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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