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太子是否真心的向他懺悔,又是否真的甘願放下一切,不再執著於權勢,寒王沉著一張臉大步離開,對於太子所做的他不給予任何的評價,仿佛有種他從未來過青書殿的恍惚錯覺。


    為了替他的母親報仇,寒王斷然不會放過龐氏一族的任何一個人,那些人必須為他們曾經做下的一切償還他們應當償還的,誰也休想逃脫。


    至於他跟太子之間的手足之情,也早在太子一次又一次向他下殺手的時候就消磨殆盡,無論太子今日所說的話是真還是假,都沒能在寒王的心裏掀起什麽波浪。


    “寒兒。”


    “你想說什麽?”


    “哎...”宣帝看著臉色陰沉的寒王,同樣也是麵色凝重的幽幽長歎一口氣,眼見寒王就要真的離開,他才低聲說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朕相信他是真的在向你懺悔,真的是覺得愧對華兒待他如親子之情,你。你不妨試著相信他一次。”


    為了這個皇位,他的幾個兒子明爭暗鬥得比起當年他跟他的兄弟們爭鬥得還要厲害,手段還要殘酷狠辣,宣帝對於自己的這些兒子最終能活下來幾個,壓根就不敢奢望太多。


    他隻怕希望越大,失望就會越大。


    “你是認為他會尋死嗎?”寒王移動的腳步頓停,他轉身目光幽冷的對上宣帝的目光,“如果他當真一心求死,又何至於等到現在,莫不是你以為他要見本王,目的僅僅就是向本王交待他的遺言嗎?”


    接連兩個提問,問得宣帝無言以對,一時間他看著寒王愣是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在你的心裏是不是覺得本王應該原諒他,畢竟他都向本王真心誠意的道歉了對不對?”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那他情願為他曾經做過的事情向他們道歉,隻求他的母親能夠活過來。


    然而,道歉真的有用的話,他的童年還會過得那樣的淒慘,他的母親還會被活活給逼死嗎?


    “朕...我我沒有那麽想過,你可以不原諒他的,你什麽都沒有做錯。”錯的是他,是他性子太軟,也太好拿捏,不然他怎會連自己最愛的女人都護不住,那他還做這個皇帝幹什麽。


    “不管他是要活著也好,要尋死也罷,本王這一生都不可能原諒他,絕不原諒。”看在宣帝的份上,也始終看在太子身體裏跟他流著相同血脈的份上,隻要是太子不再跟他作對,那麽他也不會再找太子的麻煩。


    可如若太子執意一條道走到黑,打定主意要跟他不死不休,那麽寒王也不是聖人,即便他們是親兄弟,他也絕對不會對他手軟。


    “事到如今,太子既然已有悔悟之心,那他活著比死了難受,他最後對你說的話,你寧可信幾分派人去調查清楚也千萬別什麽都不放在心上,就全當用他最後這一番話看清楚他這個人吧!”話落,宣帝沒有等寒王的回應就轉身走進殿內,他沒忘他也有些事情要跟太子好好的談一次。


    興許這一次就將是他們父子之間最後的一次談話,他當然不會殺自己的親生兒子,但是他的餘生也將不會再見這個兒子就是了。


    這世間有些事可以被原諒,而有些事注定是得不到原諒的,相信太子心中也明白這個道理,否則他不會說出那樣一番話。


    雖然寒王不會原諒太子,但這並不代表寒王不相信太子說的那些話,防備陳王小心武王,看來太子當真發現了些什麽不得了的秘密。


    自打陳王在劉太後的支持下冒出頭,現又經劉太後之後有了龐太師的支持,換言之曾經朝中支持太子的人,如今全都改支持了陳王。


    短短幾天時間,陳王的勢力就壓過了明王跟武王,那兩個曾經很強的王爺愣是被陳王壓得沒有了鋒芒。


    尤其這段時間他們幾乎都認定了一個事實,那就是陳王需要在宣帝的麵前掙表現,他越是想要突出表現他的能力,那他就不得不跟明王和武王兩人對上,打壓甚至是擊潰明王和武王的勢力就好似陳王必須做的事情一樣。


    並且在他們的認知裏,明王跟武王兩個人加起來都壓不住陳王,隻因陳王是當前唯一一個有資格跟寒王正麵較量爭奪皇權的人。


    孰不知也許他們都被自己眼前所能看到的給迷惑了,遺漏了真正潛藏在暗處伺機而動的那一個。


    如若武王當真如太子所說的那樣需要特別小心留意,那麽極有可能武王才是那隻隱藏得最深的boss,就連陳王都被武王的偽裝給欺騙了,還理所當然的認為拿下明王跟武王根本費不了他什麽勁。


    心裏琢磨著這些,寒王腳下的步子越踩越快,踏出宮門那一刻他就喚來自己的影衛,讓其放開以往對武王的所有認知重新徹查武王這個人,但凡是跟武王有關的,不論大小輕重皆第一時間向他稟報。


    而寒王自己則在短暫的沉思過後,沒有半點猶豫的決定親自去相府走一趟,他不但要見一見溫紹軒三兄弟,要是有幸能碰到陌殤或是宓妃其中一人,當麵問問他們的意見也是好的。


    “這是兒臣最後的心願還望父皇成全。”寒王離開青書殿後,宣帝就重新進入內殿,這也許是他們父子在發生那麽多事情之後,第一次如此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好好的說話。


    從宣帝走進內殿再到宣帝從內殿出來,足足近一個時辰的時間,就連一直伺候在殿外的張公公也不知他們父子在這段時間內究竟談了些什麽。


    他隻知道宣帝從殿內出來的時候臉色蒼白,整個人仿佛瞬間蒼老了好幾歲,一副深受打擊卻又不得不接受現實的模樣,看起來莫名有些覺得心酸。


    “既然你心意已決,那朕便成全你。”


    “兒臣謝父皇成全。”大敞開的厚重殿門,一眼瞧去隻見太子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頭重重的磕在地上,久久都沒有起身。


    “但願來世你莫要生在皇家,也莫要生在勳貴之家,隻生於一個平凡普通的家庭就好,那樣興許你能過得更好更快樂,用你喜歡的方式去恣意暢快的活一世。”當繁華逝去,平凡安樂才是真,這應是宣帝這個做父親的對太子最後的期盼跟祝願,亦是他如今能為太子做的最後一件事。


    翌日早朝之上,突如其來的一道廢黜太子的聖旨,猶如一塊巨石投入大海,頓時掀起驚濤駭浪。


    群臣雖說從太子被軟禁開始就知道,廢黜太子的旨意隻怕早晚都是要下的,隻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宣帝的這道廢黜太子的聖旨來得這麽的突然,完全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太子乃一國之儲君,不是說冊立就能冊立,說廢黜就能廢黜的,真要說立就立,說廢就廢,那豈不是太過兒戲,也會落人口實,遭人詬病。


    遂,廢黜太子一定要理由充足,要麽太子自請讓位,要麽太子犯了不可挽回的大錯,又要麽給出一個令天下人都心服口服的借口,如此,一國之太子方才能被名正言順的廢黜,後麵受封太子的人才不會名不正言不順。


    縱使宣帝這一聖旨下達出來驚得群臣坐立不安,各種心思各種猜測都冒了出來,但誰讓太子親筆寫下了認罪書,又列舉了自己的種種不足,希望將太子之位讓出來,傳給比他更有能力之人,誰又膽敢在這個時候站出來阻止宣帝,擁護太子說什麽不能廢黜太子。


    要說太子玩的這一出龐太師是一點沒看懂,別人聽到旨意時是震驚錯愕,而他聽到旨意時整個腦子都是懵的,總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太子他怎麽可能放棄皇權,他怎麽可能?


    哪怕以當前的局勢來看,太子可謂是大勢已去,然,太子也並非一點轉機都沒有,就算他已經與劉太後結盟,改為支持了陳王,卻不代表他不能替太子再走動走動?


    心裏這麽想著龐太師麵上卻是一點都不會表現出來,可他到底跟其他大臣所處的位置不一樣,要是他都不站出來替太子說話,那麽誰還願意跟著他做事。


    要知道太子可是他的嫡親外孫,他若對太子都那麽冷漠的話,誰知他對他們這些同盟之人又當如何。


    隻可惜任憑龐太師說得天花亂墜,仍是沒能動搖宣帝的廢太子之心,最後爭辯得厲害,龐太師不得不在金殿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麵上演了一出怒極當眾氣暈的大戲,那樣的場麵也是十足的滑稽。


    若非宣帝早就知曉龐太師是個怎樣的人,大概他都不禁要被龐太師為太子那番盡心竭力,為了太子敢於豁出命去的樣子給感動。


    好在太子醒悟得雖晚,卻還不是太晚,至於他還沒有將自己的命給搭進去。


    雖是如此,太子如今還年輕,可他的後半生都要在贖罪的日子中度過。


    ......


    廢黜太子這個消息傳到宓妃耳中的時候,宓妃仍在穆國公府,這是她最後一次替穆昊宇施針,至此,成嶽給穆昊宇下的血蠱就徹底的解了。


    “這段時間辛苦妃兒表妹了,瞧你都被我給累得瘦了一大圈。”察覺到自己身體不對勁的那一刻,穆昊宇是當真以為隻要他一閉雙眼就將再也醒不過來了,又豈料宓妃會將他從鬼門關給拉回來。


    “大表哥能好起來就是對我最大的回報了。”收拾好青靈神針,宓妃看著越發有精神的穆昊宇俏皮的眨了眨眼,柔聲說道:“往後大表哥可要好好孝順大舅舅跟大舅母,尤其是大舅母,她為了你可是連眼睛都差點哭瞎了,還不敢讓我知道。”


    “是是是,妃兒表妹說的大表哥都記在心裏,保證一日也不敢忘。”


    “嗯。”這次穆昊宇體內的血蠱能解,還得好好的感謝南宮雪朗,要是沒有南宮雪朗拿給她的東西,隻怕等她研究出解蠱的辦法,穆昊宇就算能救活,人估計也就廢了,“未來兩個月內大表哥切記不要動武,好好休養身體為主,不然你往後幾十年可一點武都不能動了,這後果你可得自己想清楚。”


    “妃兒的意思是我現在這樣的情況不會影響我的以後?”這次能撿回一條命,穆昊宇其實已經知足,可他心裏到底還是有些遺憾,沒曾想會聽到宓妃這樣說。


    “當然,隻要大表哥乖乖聽話,保證你以後的武功修為還能的所提升,可反之你要是不聽話,後果可就非常嚴重了。”


    “聽話,我絕對聽話。”開玩笑,他不能隻看見眼前的而不去管往後的。


    “行了,一會兒我就放人進你的春暉堂好好打掃一番,你也可以跟大舅舅他們見麵了。”


    “嗯。”穆昊宇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什麽就抬頭看著宓妃問道:“皇上這個時候下了廢黜太子的聖旨,會不會太過突然,妃兒你說這裏麵有沒有古怪?”


    “我也是剛聽到消息,至於內情什麽的還得等我去打聽了解一下再說。”相府裏,南寧縣主時好時壞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獨孤若佳如宓妃所想的那般謹慎跟小心,雖然一再放出話她要動手,可卻遲遲都不見她動手。


    反倒是她這一次兩次三次的試探過後,讓得溫紹軒等人有些沉不住氣,若非有陌殤在相府給壓著,隻怕還真著了獨孤若佳的道。


    “大嫂的情況我不太放心,一會兒對外交待完我就回相府去,青老留下來照顧大表哥,你若有什麽不舒服的一定要派人通知我,明白?”


    “明白,大表哥現在能做的就是不給你添亂,你個丫頭就把心放回肚子裏。”


    “那我先走一步。”


    話落,房間裏哪裏還有宓妃的身影,要不是穆昊宇很確定宓妃才剛跟他說了話,他都不禁要以為自己剛才見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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