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劉太後以為是自己耳朵聽錯了,她不禁站起身來又問了一遍。


    初聽聞寒王死訊之時,朱嬤嬤的反應跟劉太後是一樣一樣的,顯然都覺得不敢置信。


    “回太後娘娘的話,寒王殿下他他的確是去了。”


    轟——


    似有什麽猛然間在劉太後的腦子裏炸開,讓得她精神一陣恍惚,整個人沒站穩險些摔倒。


    好在朱嬤嬤眼明手快將劉太後給扶住,眼見劉太後流露出這樣的神情,一時竟也拿捏不準劉太後心中所想,自是也不敢冒然開口說話。


    “娘娘許是困了乏了,可得小心著些。”


    定了定心神,劉太後很快就恢複過來,她任由朱嬤嬤輕手輕腳的扶著她坐下,然後才沉聲問道:“消息都證實過了嗎?”


    對寒王的不喜,劉太後從來都不曾掩飾過,她其實是巴不得寒王過得不好的。


    雖是如此到底寒王還是她的親孫子,她就算恨極了寒王也不曾派過誰去刺殺他,至於那些因她之故,間接替寒王招惹去的刺客,此時劉太後做出了選擇性的遺忘。


    “回太後娘娘的話,消息是從寒王府傳出來的,應該錯不了。”


    寒王的身體落敗成什麽樣了,已然不是什麽秘密,隨便打聽一下都會知道。


    當然,朱嬤嬤不是第一天替劉太後做事,知曉劉太後性情的她,如何能拿沒有根據的事情到劉太後的跟前說,她又不是嫌自己命長。


    “你該知道本宮要的不是應該。”


    “是。”朱嬤嬤垂下頭去,扯過袖口擦了把臉上被驚嚇出來的冷汗,咬著嘴唇又恭敬的說,“奴婢以為好好的人不可能對外宣稱自己死了的,更何況寒王的身體都已經那樣了,就算沒人對寒王動手,寒王怕也撐不過幾天去。”


    瞅著劉太後一副若有所思沒有開口的意思,朱嬤嬤隻得繼續硬著頭皮往下說,“皇上離開寒王府不過幾個時辰,寒王殿下就沒了,寒王府怕也沒有那膽大包天之輩,膽敢隱瞞這麽重大的事情。”


    “皇帝他也知道了?”


    “回太後娘娘的話,是寒王府的大管家親自進宮報的喪。”話落,被劉太後意味不明掃了一眼的朱嬤嬤心下一個‘咯噔’,暗罵自己蠢貨。


    她就算在怎麽在劉太後的跟前得臉,那她也不過就是個身份卑微的奴婢,何時能跟寒王殿下相提並論了。


    寒王不管怎麽說都是劉太後的親孫子,就算寒王再不怎麽得寵又如何,他的身份擺在那裏,就連劉太後都不能否認什麽。


    “奴婢該死,請太後娘娘責罰。”


    “寒王府大管家進宮報喪,可是當著群臣的麵兒?”劉太後擰了擰眉,下意識就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可任憑她怎麽想都想不出來到底哪裏不對勁。


    “確是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說的。”正因為如此,朱嬤嬤聽到消息時才信了幾分的。


    “皇帝他是什麽反應?”劉太後不是不知道宣帝對寒王的重視在意程度,她隻是強迫自己刻意去忽略,著實不想自己再多一條惱宣帝的理由。


    聞言,朱嬤嬤瑟縮了一下,麵上帶著幾分為難,不知當說還是不當說。


    “說。”


    一個字,嚇得朱嬤嬤又顫了顫,抖了抖,哆嗦著道:“回太後娘娘的話,皇上聽聞寒王的死訊,當當場就暈了過去。”


    “什麽,你個賤婢怎麽不早說。”劉太後就宣帝那麽一個兒子,縱然母子倆的意見不合,但她到底還是一個母親,對自己的兒子還是非常的關心。


    若說以前劉太後是巴不得寒王早點死,等到現在寒王真的死了,她一點都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開心,反而心裏還堵得慌。


    “奴婢該死,因有太醫在場,皇上龍體並無大恙。”


    “不親眼看看哀家的皇兒,哀家怎麽放心得下。”說著劉太後就起身吩咐宮婢拿鬥篷,她要去看看宣帝,自然也要勸一勸宣帝,莫要把自己的身體給拖垮了。


    隻是劉太後剛走出去幾步,朱嬤嬤就一臉驚恐的攔住她的去路,顫著聲道:“劉太後娘娘您不能去。”


    “放肆。”


    “請太劉娘娘聽奴婢最後一言。”


    “說。”


    熟知劉太後的朱嬤嬤哪裏聽不出劉太後話裏的不耐煩,她先重重的磕了一個頭,而後才抬起頭道:“太後娘娘,此時夜已深了,金殿之上雖有皇上還在處理政務,但後宮已然陷入一片沉寂之中,這個時候大家都在睡覺。”


    劉太後目光幽幽的看了朱嬤嬤一眼,慌亂的心緒得到暫緩,冷靜下來之後便不曾再跨出去一步。


    見此情景朱嬤嬤鬆了一口氣,接著又道:“寒王殿下的死訊除了皇上那裏還不曾在其他地方傳開,咱們的消息來源是不能對外明說的,倘若此時太後娘娘去看望皇上,怕是怕是......”


    “夠了,是哀家考慮不周。”一聽說宣帝當場暈倒的消息,劉太後的心裏就慌了,隨之也失了往日的冷靜與睿智。


    她甚至毫不懷疑,要是這個時候她因著寒王去了一事到潛龍殿看宣帝,宣帝大概會視她為殺子仇人。


    想到這一點,劉太後就心有戚戚,隻覺鼻頭酸得厲害,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母子已經形同陌路了。


    “奴婢該死。”


    “不是你的錯,你提醒得對。”深更半夜的,她巴巴的跑去潛龍殿才是真的有問題,萬萬不能讓人給利用了。


    “奴婢謝娘娘不罰不恩。”


    “寒王死訊傳到殿上,文武百官是何反應?”


    “回娘娘的話,文武百官自是反應各異,但他們聽聞此消息都驚愕難當,倒是老韓國公大受刺激跟皇上一樣當場就昏死過去,好在太醫就在殿上,否則韓國公府怕是得辦喪事了。”


    “那個老東西已經多年不出現,倒是這次寒王遇刺將他也給招了回來,事情發展到現在的地步,怕是沒辦法善了了。”


    “太後娘娘所言甚是。”


    “還有什麽別的消息,一並說了吧!”


    往下朱嬤嬤回稟給劉太後的消息,大致就跟王嬤嬤回稟給龐皇後的消息沒甚區別,聽過之後劉太後沉吟片刻,便向朱嬤嬤下達了幾個指令。


    得了新指示的朱嬤嬤不敢久留,福身行禮之後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你到底還是忍不住出手了。”一想到寒王身亡的這件事情即將有可能帶來的毀滅性的後果,劉太後不禁滿是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當年韓皇後死時,若非有她以命相抵攔著他,問他是不是寒王剛失去母親還要再失去父親,又有先帝爺臨終之際對他的諸多叮囑與交待,劉太後知道她一直寄予了厚望的兒子怕是就要隨著韓皇後而去了。


    饒是如今再回想起那一天發生的事情,劉太後依舊刻骨銘心得很,心中猶記得最清楚的便是對韓皇後濃烈的恨意。


    雖說當時穩住了宣帝,讓他沒有尋死,也沒有發瘋的大鬧特鬧,卻也因著韓皇後之死,前朝後宮皆動蕩了一回,死了不少的人。


    那一次皇帝就已然處於爆發的邊緣,他甚至都不惜動了要與人同歸於盡的念頭,好在最後因著一些原因改了主意,他們之間的母子親情也徹底的葬送了。


    劉太後知道,即便如今皇帝待她這個母後依然很尊敬,卻也再不肯聽她的話,甚至是一點都不相信她了,不管她如何努力也都再走不進他的心裏去。


    明明皇帝每次向她請安都喊著最親切的稱呼,可她卻隻聽出了背後濃烈的淡漠與疏遠。


    “你倒是痛快了,可知也徹底觸碰到了他的逆鱗。”寂靜的大殿內,雖是溫暖如春也亮著燈,卻怎麽也溫暖不了劉太後那顆越來越冰冷的心。


    她的喃喃自語自是無人聽到,她的心事更是無人知曉,獨留她自己在苦苦的掙紮,卻如何都掙脫不開。


    “但願你是真的替自己找好了退路,哀家倒要瞧瞧你的底氣到底有多足,以至於不惜與哀家翻臉。”


    要說放下所有的成見,韓皇後比起龐皇後是要優秀很多的,各個方麵的能力都很出挑,也能輔佐好皇帝,可劉太後對韓皇後的不喜便是來自於宣帝太愛韓皇後,事事皆以韓皇後為先,這讓劉太後非常的惱怒。


    作為一個母親她不會覺得自己的兒子有錯,於是便一味的遷怒於韓皇後,不管韓皇後怎麽對她好,劉太後都視而不見,冷漠至極。


    而劉太後之所以看重龐皇後,這倒不是劉太後有多喜歡龐皇後,或是龐皇後有多討喜,卻是出於各方麵原因的綜合考慮。


    但凡她的娘家能有一個跟她有血緣關係的姑娘存在,又哪裏還有龐皇後風光的時候,劉太後壓根不會給自己找一枚不聽話的棋子。


    待劉太後將自己混亂的思緒理清之後,她揉了揉眉心站了起來,又喚來守夜的宮女替她把床鋪好,再準備了熱水沐浴一番就躺上床,安安心心的睡了。


    皇帝那裏有太醫照顧,想來不會有事,真要有事肯定會有人來求見於她,此時她是當真不便親自前去探望。


    至於龐皇後那邊,劉太後為免節外生枝,果斷的下令將好幾個眼線都撤了回來,事情發展到現在的局麵,好像不管結果如何,對她都還挺有力的。


    一顆不聽話的棋子留著作何?


    還是拔掉方能安心。


    “你去告訴田嬤嬤,哀家想聽林淑妃念佛經了,讓她明日到慈寧宮給哀家請安。”


    “是太後娘娘,奴婢記下了。”


    “下去吧!”


    宮女跪到床邊一直等到劉太後熟睡過去,她才敢小心翼翼的起身,再輕手輕腳的退到外殿的耳房守夜,以確保在劉太後喊人的時候,她能第一時間聽到。


    ......


    月落日出,新的一天悄然降臨。


    臘月裏的天氣有時候也稀奇得很,分明昨個兒夜裏寒風呼嘯,大雪紛飛,今個兒一早大雪初停,太陽公公就帶著笑臉爬了出來。


    暖暖的陽光照在身上,不覺整個人都暖洋洋的,碧落閣裏的紅梅開得正豔,陣陣冷香沁人心脾。


    當溫紹雲跟溫紹宇走進花園的時候,正好瞧見身著一襲白色練功服的宓妃站在一棵梅樹下微微仰著麵,風拂起她柔軟的發,纖長濃密卷翹的眼睫微顫,不知她在想什麽,嘴角盈盈的淺笑份外美麗而妖嬈。


    “二哥三哥早上好。”話落,宓妃睜開了那雙水靈清澈的眼,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溫暖了幾分,顯然是看到自己兩個哥哥心情很好。


    “妃兒早上好。”眼見宓妃睜開了雙眼,溫紹雲上前伸手摸了摸宓妃的腦袋,那愛憐寵溺的模樣卻怪異的給宓妃一種他在摸小狗的感覺。


    意識到自己把自己比作了狗,宓妃的嘴角微抽。


    “妃兒是不是應該給三哥一個早安吻。”說著溫紹宇便傾身在宓妃左臉落下一個淺吻,一觸即離,漆黑的眸子裏滿柔縱容,寵溺疼惜。


    咳咳,要說她家三個哥哥偶爾會向她索吻,這全都是宓妃自己調教出來的。


    “三哥早安。”


    眼瞅著宓妃親了溫紹宇,溫紹雲不樂意了,立馬就露出一副委屈至極的表情,語氣頗為幽怨的道:“妃兒,二哥也要。”


    “好,二哥早安。”


    心滿意足的得了宓妃的早安吻,溫紹雲跟溫紹宇這才跟著宓妃一起走進西暖閣,準備商量正事。


    “小姐,早膳已經備妥了,現在用嗎?”


    “端過來吧。”


    “是。”


    “咳咳...那個妃兒不是說今天要進宮嗎?”組織了一下語言,溫紹雲仍是幹巴巴的開了口。


    “嗯,是要進宮的。”


    “有話直接說不就好了,吞吞吐吐的幹嘛。”溫紹宇瞪了溫紹雲一眼,自己湊近坐到宓妃的身邊,直接道:“這個時辰早朝都該散了,妃兒準備何時進宮?”


    宓妃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吞掉一隻水晶包才糯糯的道:“昨個兒夜裏寒王的死訊傳進宮,便如同投了一顆深水炸彈進去,天一亮指不定有多少人會冒出來蹦躂,我晚些時候進宮正好。”


    反正她是沒興趣看那些女人唱大戲的,不過該做的事情一點不能放鬆,否則前麵的努力全得白白浪費。


    “好在寒王的毒已經解了。”


    “嗯,好在消息不是真的。”


    溫紹雲溫紹宇一前一後的開口,宓妃看著他倆兒無語的抽了抽嘴角,算是再一次認識清楚了他們之間的友誼。


    罷了,寒王那人現在看著很不錯,往後坐上那個位置想來也不會太差,隻要他不打她家人的主意,宓妃倒是不介意全力助他一臂之力。


    “兩位哥哥就把心放回肚子裏,梨花小築有傳消息過來,寒王他好得很,等你們再次見到他定然不會失望的。”說到這裏宓妃撇了撇嘴,所謂苦盡甘來大概指的就是寒王那類人了。


    別看他幾經生死十來年,體內劇毒一經得解,好處也就接踵而來了。


    “妃兒這是說寒王有大機緣?”


    “我可沒說,是二哥你自己說的。”


    溫紹雲先是一怔,接著就沒好氣的笑了,道:“妃兒真是越來越調皮了。”


    “那是。”


    看著宓妃那得意的小模樣,溫紹宇突然覺得眼睛有點疼,抿了抿唇道:“昨夜初聞寒王死訊,皇上當場就昏死過去,緊接著老韓國公又倒下了,可想而知當時的情況有多麽的混亂。”


    “嗯嗯。”


    聽著宓妃的話,溫紹雲兄弟倆連連點頭,看得宓妃嘴角直抽抽,“皇上早就想要借我的手跟陌殤的手了,隻是苦於沒有一個合適的機會,眼下麽......”


    “這個機會正合適。”溫紹宇雙眼猛地一亮,他頗為興奮的說道:“龐太師肯定借機狠狠的打壓了二舅舅跟三舅舅,還有其他擋了他們路的保皇派人員,力爭扶自己的人上位。”


    “所以,異常震怒的皇上便有了理由跟借口讓妃兒跟陌殤出手了。”


    “唔,差不多就是二哥跟三哥表達出來的意思。”


    “那有什麽我們能幫得上忙的嗎?”守護家人原該是他們的責任,現在卻讓妹妹衝在前麵,溫紹宇心中頗不是滋味。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的寶貝妹妹是個能力非凡的,他心中並不嫉妒,隻想能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幫她,減輕她的後顧之憂。


    “事情可還多著,危險性也挺高。”對外人宓妃的心從來都不細,可對於自己的家人,她可是心細如發的。


    溫紹宇不過轉瞬即逝的情緒變化都沒能逃過她的眼睛,她自是要給自己哥哥建立強大自信的。


    “我們不怕危險的。”


    “我的哥哥們可是最棒的,當然不會畏懼危險。”宓妃笑了笑,突然就湊到他們兩人的耳邊說了幾句話,頓時就讓溫紹雲跟溫紹宇的臉色變了變。


    半晌後,溫紹雲皺著眉頭,不太敢相信的道:“妃兒,這這不會是真的吧!”


    “二哥以為呢?”


    “媚骨老人果然陰險。”不同於溫紹雲,溫紹宇是直接就厭惡出聲。


    “咳咳...他真要那麽做了,是真陰險卑鄙。”


    “不管他會不會那麽做,接下來二哥跟三哥的任務可就是盯死他,我會安排些人手給你們,前提條件隻有一個。”


    “放心,我們知道的,安全第一嘛。”


    宓妃拍了拍兩個哥哥的肩膀,輕笑道:“那二哥跟三哥就準備一下,身上多帶點兒毒藥沒關係,反正你們妹妹別的沒有,這玩意兒是最多的。”


    兄弟倆聽了這話嘴角微抽,卻不住的點頭,“妃兒放心,我們會保護好自己的。”


    “瞅著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得去換郡主的朝服就不陪二哥和三哥了。”


    宓妃揮了揮小手,很快就消失在溫紹雲跟溫紹宇的視線裏,兩人對視一眼,“走,咱們也行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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