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的心思,豈是你我可以隨意猜測的。”


    洪鋒看著劉鈺那張冰塊一樣的臉,把心裏所有的怨念都吞回了肚子裏,而後道:“黃大夫,不管需要什麽好藥材,限你一個時辰之內讓他有精神一些。”


    “是,老夫明白了。”


    “趕緊去辦吧,別讓宗主久等。”


    “是。”


    “你們兩個還愣著做什麽。”


    “是。”成哥跟瘦弱男人怔愣過後,兩人對視一眼,抬起地上緩過勁來的男人跟在黃大夫的身後就飛快的溜了。


    暗牢裏的人一見自己的兩頭兒都閃了,他們也都悄悄的退了下去,獨留下洪鋒跟劉鈺暗自較勁兒。


    “你別太得意。”


    “你想太多了。”


    “哼。”洪鋒冷哼一聲,不再理會身後的劉鈺,轉身大步離去,他不允許任何人超越他的地位,尤其是到宗主身邊還不足十年的劉鈺,他憑什麽要處處都壓他一頭。


    對於洪鋒每次私下裏見到他的態度,劉鈺已是見怪不怪,也許剛開始的時候,他的情緒還會有所波動,時間長了他就連一個眼神的波動都沒有了。


    “洪鋒跟劉鈺回來了沒有?”


    “回宗主的話,洪侍衛跟劉侍衛應該就快回來了。”


    “嗯。”


    片刻之後,洪鋒跟劉鈺一前一後回到柯誌為的書房,倒是極有默契的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那個人怎麽樣了?”


    洪鋒看了劉鈺一眼,見他壓根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便上前兩步恭敬的道:“回宗主的話,他本來就快死了,黃大夫說是暫時保住了他的性命,不過還需要好生的調養,否則他活不長久。”


    “嗯。”


    “宗主。”


    “說。”


    “依屬下之見,從那人嘴裏怕是問不出什麽來的,不如盡早殺了他,以免夜長夢多。”骨頭那麽硬的人,劉鈺也不得不對其讚歎一聲,哪怕就是他自己,隻怕也扛不住那麽些酷刑。


    如那樣的人,要是死了還好說,一旦要是讓他離開了鏡月宗,隻怕鏡月宗就惹上大麻煩了。


    以那個男人的心性,他一定會瘋狂報負鏡月宗,直到最後殺盡鏡月宗的一條狗,一隻雞的。


    “稟宗主,屬下與劉侍衛的意見略有不同。”


    “哦,那你說說你的意見?”


    “回宗主的話,那人是咱們花費了不少的心思,還犧牲了不少兄弟的性命才抓到的,而且他並不是一個普通的護衛,他知道很多我們鏡月宗需要的情報,如果就那麽殺了,怕是得不償失。”任何劉鈺提議的,洪鋒都要反對。


    更何況他洪鋒是真的咽不下這口氣,他還就不相信那個男人的嘴巴真有那麽硬,他就能扛著什麽都不說。


    “你的話也不無道理。”為了抓住這個人,他鏡月宗的確損失慘重,輕易就讓他那麽死了,柯誌為也的確是不甘心。


    可同時他也認同劉鈺說的話,能夠硬扛到現在都沒有求過饒,說過一句軟話的硬骨頭,他當真就能說出他想知道的?


    留著他,死了便罷,要是沒死,怕是後患就要無窮了。


    “屬下相信隻要再給阿成他們一點時間,定然是可以叫那人開口的,有道是好死不如賴活著,屬下以為隻要他還畏懼死亡,那麽咱們就有機可趁。”


    劉鈺其實是很不想潑洪鋒冷水的,但此時此刻他又忍不住想潑,他實在無法理解他敵對他的想法是怎麽來的,“洪侍衛,我有一個問題不明,不知可否賜教。”


    自己這兩個左右手之間的明爭暗鬥,柯誌為豈有不知的道理,不過他覺得有競爭才有進步,對他們也就睜一隻眼閉隻眼,沒有將那層紙給挑明了。


    隻要他們兩個不越過他的底限,隻要他們的爭鬥不危害到他的鏡月宗,那麽他就由著他們鬥。


    因此,一聽劉鈺說這話,柯誌為一點兒都沒有要阻止的意思,反倒任由他們繼續作下去。


    “劉侍衛請問。”


    “那人已經連續受了半個多月的刑,咱們鏡月宗暗牢的酷刑又多麽的駭人聽聞,我想宗主明白,洪侍衛心中也明白。然而,這麽長時間,阿成他們幾乎用盡了所有的辦法,都沒能讓他開口說出半個咱們想聽到的字,莫不洪侍衛有辦法叫他開口?”


    “你......”洪鋒被噎得怒紅了眼,偏他又不能跟劉鈺動手,隻能緊握袖中的雙手,咬牙隱忍著。


    “如果洪侍衛能夠讓他吐露出宗主想要知道的,那麽咱們就是留下他的性命也無妨。”


    洪鋒麵上不顯,心裏卻是抽著嘴,暗忖:他要有那樣的本事,他還會等到現在嗎?


    特麽的,他早就去逼問那人,將宗主心心念念的情報一手捧到宗主的麵前了。


    “那按照劉侍衛的意思,那人是非殺不可了?”


    “宗主,屬下的意思就是殺了那人。”


    “表現得如此急迫的劉侍衛,倒是很難不讓我懷疑些什麽。”


    “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們都隨本宗主去會一會那個渾身都是硬骨頭的人。”眼見他的左右手就快掐了起來,柯誌為將時機拿捏得剛剛好的抬手阻止了。


    “是,宗主。”


    另一邊的偏房裏,渾身都是血,渾身都是傷的男人已經在黃大夫的清理下,重新換上了一件幹淨的衣裳,他雖然躺在床上仍是一動也沒有動,但他的意識卻已經是恢複過來了。


    嗬——


    他竟然沒有死成。


    鏡月宗的人倒也真不是省油的燈,一個個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


    “他醒了嗎?”


    “回宗主的話,已已他已經醒了。”


    柯誌為點了點頭,又道:“那依黃大夫之見,以他現在的精神狀況,能與本宗主說上幾句話?”


    “回宗主的話,怕怕是說不了幾句,他的身體太虛弱了,如果不好好調養著,就算不再對他動刑,他他也活不過月餘了。”


    聞言,柯誌為眸光閃了閃,冷聲道:“你且再去為他診一次脈,本宗主有些話要親自問他。”


    “是。”黃大夫朝柯誌為施了一禮,又趕緊回到裏間,他看著床上躺著的男人,將自己的聲音壓得低低的,道:“老夫知道你已經醒了,而且也聽到老夫跟宗主的談話了,你......哎,你說你這又是何苦呢?”


    “老大夫以為我向他說了,他就會放過我麽?”


    “可......可可是你能少......”


    “少受一點苦麽,既然最後的結局都是死,那我又為何要犧牲了自己的性命,再讓你們宗主那麽痛快呢?”


    老大夫:“......”


    遇上一個完全都不怕死,而且一心求死的男人,他也真是什麽辦法都沒有了。


    “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背叛我的主子。”


    “哎,算了,隨你吧。”


    “雖然我很想麻煩老大夫幫個忙了結我的性命,但為了不連累你還是算了。”


    黃大夫聽了這話拿著針的手微微一頓,猶豫半晌他偷偷的從懷裏摸出一粒丹藥,俯身貼到他的朵邊才道:“老夫也不知道這粒藥能不能保得了你的命,但願你吃了它,可以等到你的同伴來救你吧!”


    “多謝。”


    他從未曾懷疑過他的同伴,隻要他們得到他被抓的消息,不管這鏡月宗是不是龍潭虎穴,他都相信他們一定會來救他的。


    因此,甭管他默默咬牙承受了怎樣的非人折磨,他都一直沒有放棄活下去的信念與希望。


    “哎......”


    老大夫看到男人眼裏掠過求生的光芒,他麵上不顯心下卻是掀起波瀾,他想,這個男人的主子定是個好主子吧,否則為何他自己都落到這般地步了,仍就打從心裏就沒有想過要背叛。


    值得他如何舍命的主子,怕是很難不讓欽佩的。


    “來人,將他弄起來,見到宗主豈有不跪不禮。”


    阿成跟瘦弱男人就要走到床邊將男人抓起來,卻隻聽那男人嘶啞著聲道:“老子跪天跪地跪主子,便是死也不會向你們屈膝的。”


    “你放肆。”


    “你不過就是一條狗罷了,你的主子都沒有開口說話,你獨自狂吠個什麽勁兒?”


    洪鋒怒紅了眼,上前就要自己親手去抓躺在床上雙眼緊閉的男人,卻又讓劉鈺給攔下了,“別胡鬧。”


    “誰胡鬧了,他都一個階下囚了,誰允許他那麽囂張放肆的。”


    “好了,你們都退下。”


    “是。”柯誌為開了口,洪鋒就是有再多的不滿也隻能咽下,可真是不敢跟他的衣食父母嗆聲。


    劉鈺不動聲色的搬了張椅子放到床前,敬聲道:“宗主,坐下問他話吧!”


    “嗯。”


    “甭管你們誰來都沒用,我是什麽都不會說的,你們若能殺了我是最好,否則隻要我還活著,並且能走出鏡月宗,那麽你們就等著我瘋狂的報複吧!”


    他不想死,並且還想走出鏡月宗,那麽他唯一的求生之路就隻能兵行險招了。


    “你當真以為本宗主不敢殺你。”


    “你敢的。”


    “那你還敢如此挑釁於本宗主。”柯誌為居高臨下的看著床上的男人,企圖用自己的威壓來震懾他,結果對方根本就不為所動。


    “無論你做什麽,我連眉頭都不會挑一下的。”


    “哈哈哈......”柯誌為突然仰頭大笑一陣,而後垂眸道:“你倒不愧是鬼域殿,赤焰神君手底下的人,果然有種,有種。”


    最後兩個字,柯誌為是咬得死死的,重重的,大有一種意欲一巴掌拍死麵前這個男人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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