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了什麽?她對樓忱說了什麽?


    蕊曉從樓忱的掌中抽出自己的手,低著頭捂住自己的眼睛。樓忱的手追了過去:“我認為你並不隻是聽我的話才這樣說的對不對?”


    雖然看不到樓忱的表情,但是蕊曉能聽出他的語調中帶著不言而喻的輕鬆與高興。蕊曉有些害羞,同時更多的是輕鬆,這幾個字終於說了出來。


    樓忱輕輕的握住蕊曉的手腕,托著她的說,繼續說:“我猜你現在正在想著什麽理由打發我。”


    沒錯,你還真的猜對了。蕊曉放下兩隻手,盯著樓忱的眼睛問:“柏叔的事情,青涯哥哥說是病逝,不過我相信,我需要一個解釋。”


    “確實不是病逝,節哀,我保證這絕對與我無關。”


    “可是你應該知道些什麽。”


    “蕊曉,蘇重柏他已經死了。”


    “可是他也是我叔叔。”


    樓忱退讓了一步:“蕊曉,我確實不能告訴你,你如果真的想知道,你甚至可以自己查。”


    “你剛才還說可以為了我做任何事情。”蕊曉既失望又遺憾的看著他。


    “至少我沒有故意隱瞞。”


    蕊曉微微蹙著眉,低聲說:“是不是和方遠有關。”雖然是這樣問,但是她的語氣已經說明了一切,“你知道發生了什麽,卻不告訴我,明顯那也是自己人,是不是方遠為紫葡報仇殺了柏叔?”


    “倒不是為了幫方遠說話,不過他真的沒有動手。也許是沒來得及,蘇重柏自己就服藥自盡了。”


    “至少他走的時候應該不算痛苦。”


    “蕊曉,那是你的親叔叔。”


    “可是我待紫葡也同自己的親妹妹,是不是我把柏叔想的壞一些,事情就變得簡單多了。柏叔他在做了這麽多錯事之後,這樣對他也許就是解脫。”


    兩人沉默了片刻後,樓忱問蕊曉:“你能這樣想是最好的,我隻說一句,我不會幫你去殺方遠,其餘的我不會多管,隻要你自己考慮清楚。”


    “如果我殺了方遠幫柏叔報仇?”


    “我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種情況了,況且你自己都說對蘇重柏是解脫了,何來的報仇之說。”


    蕊曉歎了一口氣:“樓忱,我不知該說什麽,無論是關於什麽的。一看到你的時候,我的心都亂了。”


    “那麽你告訴我,我有沒有做過什麽哪一件讓你真正咬牙切齒的事情?”


    “有,你打算殺了雲粼姐結果害得我受傷的那次。這是唯一一件無論過多久都不會原諒你的事。”


    “比我以為的少,這件事情雖然很對不住雲粼姑娘,但是讓我最後悔的就是讓你受傷。你再告訴我,你現在可還在生我的氣,無論是因為什麽事情,我讓你生氣或者不滿的。”


    “有,不過太多了,至少要等我花些時間好好想一想,然後才能一條一條的說給你聽。”


    樓忱笑著點頭:“我明白了,這意思就是說雖然有,但是都已不嚴重了。”


    蕊曉還是不知道樓忱為什麽會問這種問題,他繼續說“宋清涯與雲粼姑娘成親的時候,我送了一份大禮,一來為了祝賀,二來也有和解之意。”


    蕊曉點點頭,聽樓忱繼續往下說:“三嘛,也是為了謝謝宋清涯沒有娶你。”


    蕊曉恨恨的瞪了一眼樓忱:“青涯哥哥與雲粼姐情深意重,與我有何關係,與你又有何關係?”


    “與你沒關係,於我,關係卻大了。”樓忱站起來,低頭望著蕊曉,“母親也到了揚州,這麽多年,她一直沒有離開過漠北,等忙完了這幾日,你陪她四處看一看可好?”


    蕊曉下意識的就點點頭:“嗯,當然了。”隨後,她才意識到別的意思,她疑惑的問,“你有何事要忙?”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樓忱慢慢的鬆開了蕊曉的手,戀戀不舍的望著蕊曉,“我先回去了,你等著我。”


    蕊曉跟著站起來,等到見樓忱已經走出去的時候,她才快步上前大聲的追問:“等著你要做什麽?”


    蕊曉追出房外,發現樓忱早就消失不見,秦部與吳媽卻坐在院子中的樹蔭下竊竊私語。這兩人同時朝著蕊曉看過來,那算計的眼神讓她忍不住退後了幾步。


    “秦部,秦少,請問您能不能高抬貴手點撥我一下,你們究竟都在怎麽了?”蕊曉控製著自己急躁的脾氣,捏著嗓子慢悠悠的問,不過聲音中明顯帶著磨牙之意。


    秦部仰頭望天,對著掛在頭頂的大太陽說了一句:“天色已經晚了,我也該回去了,吳媽,謝謝您的點心,回頭我再來看您,您別起身了,也別送了,告辭。”


    秦部就像是沒看到有蕊曉這個人似的,裝模作樣的就離開了。蕊曉鄙夷的衝他的背影直撇嘴,吳媽媽站起來,朝著蕊曉走過來。她與秦部說話時臉上帶著的笑容慢慢的就變成了感慨萬千。蕊曉聽到她低低的聲音:“多好的一位公子……”


    蕊曉忽然就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什麽,她猛地邁開步追出去,吳媽也沒有攔著,蕊曉自然也沒有聽到她後麵的念叨聲了:“原來是心中早就有人了,難怪連秦公子都不行……”


    幸虧秦部沒有像樓忱那樣神出鬼沒的,蕊曉很快就追上了他。明明秦部在發現她後就已經停下了腳步,但是蕊曉在近他身後是一把就扯住了他的衣袖,防止他躲開似的。


    秦部抬起另外一隻手,一邊用袖子往蕊曉的臉上扇風,一邊笑著問:“怎麽了,莫不成吳媽想留我吃飯不成?真是太客氣了。”


    “秦部,為什麽,你為什麽要幫樓忱?”你明明說過也喜歡我的這句話蕊曉說不出口。


    秦部吃了一驚,戲謔的笑容消失了,可是幫蕊曉扇風的手一直沒有放下。他想了想,然後認真的對蕊曉說:“因為我想明白了,這本來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我雖然喜歡你,但是你喜歡的卻是樓忱,幸而樓忱也鍾情於你。而你無論有沒有與樓忱在一起,你都不會再喜歡我。既然如此,我何不看開一些,兩個人得償所願總比三個人全都半死不活的好。”


    “秦部,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說。”


    “那就什麽都別說了,我隻希望你與樓忱能有一個好結果。他是真心待你,隻不過嘴上不聰明而已。”


    蕊曉也知樓忱是什麽樣的人,她紅著眼眶道:“秦部,謝謝你,你是我最喜歡的朋友。”


    “閉嘴,連安慰人都不會。”秦部故意凶了她一句,然後掙開了蕊曉的手,“別哭,若不是因為我是堂堂大男兒,該哭的人是我才對。我的心兒都碎了,現在就去花媽媽哪裏找位貼心的姐姐說說話。”


    蕊曉破涕為笑,秦部將她的手輕輕的從自己的袖子上慢慢掰開,柔聲說:“你回去吧,不然一會兒我就該真的笑不出來了。”


    聽了秦部這句話,蕊曉覺得心中一陣抽疼,同時又輕鬆。她咬唇點點頭,轉身小跑回去。秦部看著她的背影,等到即便已經看不見人影可又站了許久後,他才邁步離開。腰間掛著的那隻陪伴他數年的酒葫蘆與玉佩撞在一起,他握住那隻葫蘆,低頭對它歎氣:“以後又要與你作伴了。”


    吳媽見蕊曉急匆匆的跑出去,然後又哭著回來,忙問發生什麽事情了。蕊曉不好解釋,便說:“我實在太笨了。”


    “笨哭的?真稀奇。好了好了,放心,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不問了。”吳媽擺擺手安慰道。


    蕊曉擦擦眼淚,然後拉著吳媽的手,吸著鼻子猶豫的問:“吳媽,之前與秦部一同來的人那人,您可見到他了沒有?”


    聽到提及樓忱,吳媽立刻說:“樓公子是不是,見到了見到了。”吳媽有些激動的拉住蕊曉的手,“那個樓公子是秦公子的師兄是不是,北方人,還是江湖上一個響當當的門派的掌門,真是年輕有為。”


    蕊曉望著吳媽,心想“年輕有為”這個詞聽著怎麽這麽熟悉,若是沒有記錯的話,好像吳媽在剛見到秦部的時候,用的也是這個詞。


    不過,除了稱讚幾句之外,吳媽並沒有說別的,甚至沒有問一句“你與這位公子是如何相識的”。蕊曉隻能猜測,既然她沒有問,那麽就是從別處知道了答案,也許這就是她跟秦部竊竊私語的內容在她與樓忱相見的時候,兩人也在談論樓忱。


    蕊曉雙手用力的抱著自己的頭:樓忱忽然出現,又忽然離去,問了奇怪的問題,還說了讓蕊曉不明白的保證。等著他究竟做什麽,自己能等到什麽,還有樓老夫人,來揚州難道僅僅是為了遊山玩水。樓忱在揚州有何事要忙,這與樓老夫人有沒有關係,不然自己現在就可以帶老夫人四處看一看。


    樓忱的出現,徹底攪亂了她的心。那一句喜歡,比以往都更鄭重。蕊曉不知道自己在期望些什麽,可是那種忐忑的心情是騙不了她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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