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曉覺得築城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她不僅在這裏巧遇了樓九,認識了秦部,還見到了已經有一年多未見麵的餘陽――雖然兩人在一起的時候總是爭鋒相對,不是想著該如何整到對方,就是怎麽防備著不要被對方給整了。


    餘陽是青涯哥哥江湖上的朋友莫城北的人,所以,他也是江湖上的人。而但凡是混江湖的,又總是能激起明茶的崇拜之情。更何況這位江湖人士又總是能把蕊曉整治的抬不起頭來了。所以,明茶完全不顧及蕊曉的感受,坦蕩大方的向餘陽示好,隻是為了聽他說點江湖上的趣事。


    餘陽雖然喜歡逗蕊曉,但是對明茶這孩子還算是耐心的,幾乎每次都能用一個新故事把他打發掉。


    以前本來都是餘陽說什麽,都能讓明茶聽得津津有味,可是這一次前來湊熱鬧的蕊曉竟然如同在酒樓中吃飯一般,學會了點菜。她說:“餘陽哥哥,你來說一說十年前的縱城派李家吧。”


    明茶與紫葡全都看向了蕊曉,可是她僅當做沒看到他們的眼神,用一種誇張的期盼眼神看著餘陽。


    畢竟是連這一聲“餘陽哥哥”都叫了出來,餘陽也沒有多為難她,說了一句“原來蕊曉你也會對這些舊聞有興趣”,然後就侃侃而談。


    十年前――準確說來其實還不滿十年,事情從發生到現在隻過了九年多。當年縱城派一家七十多口被滅門,這麽大的一件事,若是換個時機,偏偏還能在江湖上掀起一片風浪,但是隻怪當年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讓眾人分散了注意力。當年神醫蘇輕笑得到了江湖說風傳多年的洛川圖決,眾人還不知道此事的真假,蘇家一夜之間慘遭滅門,一把大火燒的幹幹淨淨。而後不出半月,與蘇家關係過密的李家和邱家也遭遇不測,江湖中人都猜著洛川圖決有關。大批江湖人士在青山派紮堆準備將此事徹查,不過,倒是什麽都沒查出來而已。


    “蘇輕笑是不是就是那個在十幾年前,控製住了北方瘟疫的那個神醫?”已經聽了不少江湖上能人軼事的明茶問道。


    “沒錯,就是他。”餘陽喝了一口茶,搖著扇子仿佛說書先生一般。


    “真是好人沒好報,他救了那麽多的人,沒想到竟然落到這個下場。洛川圖決是什麽,武功秘籍麽?”


    “據說是前朝公主將國庫中的財寶都藏了起來,然後畫在一張圖上,還有幾句順口溜什麽的,那張圖就叫洛川圖決。”


    “前朝公主埋財寶是多少年前的事情?”


    “先不論真假,至少也有六十七年了。”


    “即便有寶藏,這麽長時間,也早該讓人挖出來了,哪還用得著什麽圖決。”明茶嘀咕著。


    餘陽笑著說:“若是真有你說的這樣簡單,那麽,那些人且不是白死了。”


    蕊曉聽餘陽這樣說就很生氣,雖然對他來說,那都是些陌生的,死了也不需要他來難過傷心的人,可是,當這些人與自己有了關係的時候,蕊曉不希望他們被人用這種概括的說法說出來。這種感覺,讓她既憤怒,又無奈。為那些人曾經經曆過的那些,以及一種無能為力不知方向的自己。


    “你就不能說一說縱城李家麽,為什麽你們現在都在談那個姓蘇的神醫?”蕊曉不滿的說。


    “因為畢竟都是蘇家,還有那個洛川圖決引出來的這些事。”餘陽理所當然的說。


    仿佛有什麽一下子擊中了蕊曉的額頭,而後,她仿佛找到了什麽東西一樣,讓她腦袋清楚了一些。正如餘陽說的那樣,一切都是因為那個洛川圖決,都是因為那個蘇神醫,不然李家也不會遭受這一切,還有同樣倒黴的邱家。不過蘇家也是滅門之災,若是將這一切都怪在蘇家頭上,連蕊曉都知道這不但不可能,反而很造孽。應該的對這一切負責的人應該是凶手,她隻是不知道那些人是誰,可是又需要一個明確的人用來生氣和怨恨而已。為她失去的那些家人,失去的父母,失去的關愛的生活而承受她的怨恨。


    餘陽又說了幾句後,在柏叔出現後就四個人都默契的不在說話。因為都知道柏叔討厭這些江湖、這些打打殺殺就像是他討厭有人攀折了他的花一樣。


    柏叔先問了餘陽有什麽打算,接下來要去哪裏。


    餘陽很隨意的答道:“這邊的事情已經忙完了,說不定會繼續往南走,不過也有能是往西,天氣不錯的話,也許還可以朝北走。”


    這話還不如不說,蕊曉白了他一眼後,隨即意識到柏叔之所以這樣問,可能就是因為他們也該準備啟程去縱城了。


    “我們要一路往北走,你若是順路,就同我們一道如何?”柏叔問。


    “你們往北走?去哪兒做什麽,算了,我還是不去了。蕊曉,若是我比你先回了揚州,你可有什麽話需要我帶給你的青涯哥哥的?”


    蕊曉怕他這又是在整自己,於是也不多想,直接就拒絕了。餘陽反複問道:“真的不用了?我十有**會比你早到揚州,你若是不說,我可不管你後悔啊。”


    餘陽越是這樣說,她就越不信任他。萬一餘陽故意傳錯了自己的話,惹得青涯哥哥生氣了怎麽辦。或者是故意說錯話,讓青涯哥哥擔心或者誤解,總之,餘陽是不能信任的,她才不會後悔,因為過不了多久,她自己也能回揚州,回到自己的家裏了。蕊曉心中肯定的想著。


    既然已經確定下來了,蕊曉自然還想去找樓九告別。


    餘陽問那人是誰。蕊曉回答:“樓九。”


    他又問,如何認識的。蕊曉答是自己從地痞手上幫了他一回,而且又讓他在家中住上了一段時間。


    “那他的底細你清不清楚?”


    這倒是不清楚了,蕊曉想了想,她知道他的名字,來曆,大約是個什麽樣的人,與什麽樣的性格,可是來曆這個詞明顯不僅僅隻是這樣而已。


    餘陽看著蕊曉臉上困惑的表情,立刻就明白了。他老氣橫秋的拍拍蕊曉的頭,說:“我明白了,你其實根本就不知道對不對。反正也沒什麽關係了。不過有一件事你給我聽好了,你離另外一個人遠一點,就是那天壞了我的遊戲抱著你的那個人。”


    “為什麽?”


    “聽我的沒錯。”餘陽獨斷的說。


    蕊曉得不到滿意的解釋於是就看向柏叔尋求公平的支持。沒想到柏叔竟然衝她點點頭,說:“這一次可以聽一聽餘公子的話。”


    餘陽笑著說:“柏叔,什麽叫這一次可以聽一聽,我自認為我的話在大多時候還有很有道理的。”


    既然連柏叔也這樣說了,蕊曉隻好點點頭。她不知道為什麽她需要這樣,那個秦部看起來是個很好的人,況且又是樓九的師弟。但是聽柏叔總是沒壞處的。她很快就會離開他們了,即便和氣的對待,也是沒什麽的。


    隻是,在蕊曉離開他們二人的後,自然沒有聽到餘陽用一種不太刻意的語氣同柏叔說:“那個男人在看著蕊曉的時候,兩眼幾乎都要放光了,直勾勾的看著,眼神幾乎都快要不動了,或者其實根本就沒有動過。”


    對於餘陽的這番話,柏叔雖然嫌他直白,但是事實就是這樣的。那個秦部的眼神在蕊曉身上落下次數未免有些多了,他可不想讓蕊曉將這種人當成朋友。不過,幸好他們就快要離開這個的地方了,對於秦部,蕊曉也隻不過再見一眼就要分別了。


    “柏叔,那個叫樓九的人,你可知道底細,我看他可不像是個普通人。”一個陌生人住進宋家,蕊曉不覺得有什麽,可是宋青涯肯定不會讓一個自己根本不知道底細的陌生人住進宋家的。


    “漠北玄鷹堡。“沉默了一會後,柏叔吐出了這幾個字。


    “他是玄鷹堡的人?他還姓樓,玄鷹堡不就是樓家當家作主麽。”


    “青涯猜著他其實就是樓忱。”


    餘陽先是大吃一驚,隨即笑著說:“難怪宋青涯不敢隨隨便便的逐客,原來還是貴客臨門啊。蕊曉是不是還不知道她隨手幫助的人竟然有這麽大的身份?”


    “她不知道,對她來說,知道也沒有用。況且,隻是猜著這人是樓忱而已,畢竟他在中原從未現身過,沒有人能認出他來。”


    漠北玄鷹堡地處北方,遠離中原,獨霸一方。因為特立獨行且黑白兩道皆涉足,所以名聲並不算太好。玄鷹堡的當家樓忱似乎未曾踏入過中原,所以旁人都是隻聞其名,未見其人。


    “我隻是奇怪,宋青涯是怎麽看出來的?他憑什麽認定這人就是樓忱?”


    “因為他聰明。”柏叔的回答又讓餘陽笑起來。


    “柏叔,別人說你護短,你還不承認。你直接就說這其實是在宋青涯的猜測而已就罷了,沒想到你居然能說出這種話來。”


    “他自然是聰明的。”柏叔又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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