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曉有點心疼那隻白搭出去的鐲子,但是一想到那是誰送的,心裏又有氣。她放下左手,走到那男人跟前,籠著裙子就蹲下了。


    “喂,怎麽樣了,死了沒,沒死應一聲啊。”蕊曉在腳邊隨便撿了一根小棍,用它戳了戳男人的肩膀。


    蕊曉並不是怕人死了,而是這個男人實在是太髒了,身上還有一股味道,蓬頭垢麵衣衫襤褸這些詞都是客氣的了。


    男人動了動,然後捂著腹部就坐了起來,根本就沒有搭理蕊曉。


    “你啞巴啊?”蕊曉接著問,她見過好些個啞巴或者帶殘疾的乞丐。眼前的這人手腳完好,是個啞巴也不奇怪,頂多就是很可惜。蕊曉往男人身邊蹭了蹭,這時候才看到男人捂著腹部的那隻黑黝黝的手背上,有什麽東西。她認真看了兩眼,忽然發出一聲驚呼:“哎,你淌血了淌血了。.tw[棉花糖小說網]”


    男人靠著牆壁沒動彈,蕊曉瞪著他,那眼神跟看仇人似的,最後還是把手裏的棍子一扔,抓著男人的手臂就搭在了自己肩膀上。


    “你別給我死了,不然我就虧的了,你知道我那鐲子值多少銀子啊。你――你給我倒是動兩步啊,木頭一樣的誰拽得動你。”才走兩步,蕊曉就已經氣喘籲籲了。男人很重,幾乎大半的重量都壓在蕊曉身上了。蕊曉一手扶著男人搭在她肩上的胳膊,一手緊緊的攥著對方的腰上的破衣,幾乎都快抓著皮肉了。男人雖然有點消瘦,但是壓在蕊曉身上,整個就把小姑娘給蓋住了。


    蕊曉拖著他一步一步的往外麵走,剛到了門口,又怕順著原來的路回城裏的話,保不齊要遇到剛才那幫子地痞流氓,於是就挑了一個路不太好走但是近的小道。(..tw好看的小說)


    蕊曉走走停停,可是再累都不敢耽誤,就怕背上的人忽然就從活人變成了死人。等著把人拉到最近的一家醫館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快兩個多時辰了。


    天色早就暗了下來。醫館的小學徒站在門口,正好看到從暗影裏顫悠悠的走出來一個人,等到那人走到有燈光的地方的時候,這才看出來是一個姑娘半背半拖著一個男人。那姑娘顯得異常矮小,就跟小貓叼著一隻大老鼠一樣,走一步晃兩步。小學徒立刻就跑上去幫忙。


    蕊曉把人卸到他身上後,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上氣不接下去的說:“你,快,快進去,別,哼哼――別給耽誤了,我歇一會。”


    蕊曉雙手撐地大口大口的喘氣,眼睜睜的就看著對方把人給扛進醫館去了。雖然坐著舒服,但她不敢多歇,怕自己等一會連站都站不起來了,於是就蹭到牆角,扶著牆壁慢慢的站起來,兩條腿千斤沉,走一步都酸疼。等她磨進醫館的時候,那個乞丐已經被抬到了堂屋的床上。蕊曉扶著桌子就坐下了,連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老大夫將乞丐的衣裳都給扒掉了,蕊曉已經懶得看了,聽到老大夫說了一句:“都這麽嚴重”的時候才抬起頭,看了眼床上的人,問:“怎麽了?”


    “雖然都是皮外傷,可是也耽誤了不少時間,都發炎潰膿了,必須要把腐肉給割除。”


    蕊曉想著男人捂著的腹部,心中忍不住想著,要是把腐肉都割除了,那且不是就等於在肚子上開一個窟窿麽。


    “您看著辦,人怎麽能救回來您就怎麽下手。”蕊曉雖然這麽說,但還是勉強站起來,走到床邊的一張椅子上,整個人就癱在了上麵,盯著那人腹部的傷口。


    那人身上還算幹淨些,腹部有個一掌多長的大口子,紅紅腫腫的,從潰爛的地方還不停的滲著血。蕊曉看到這些血跡,就想起了自己,連忙扭頭去看自己背後,果然看到一塊血跡,也不知背上被染了多少上去,肩膀袖子上也沾了不少。


    蕊曉又累又餓,可是見到眼前這有些惡心可怖的傷口,也吃不下什麽的東西了,隻好請那小學徒倒了一杯涼茶水灌了肚去。


    老大夫用一柄竹子做成的刀片將柔軟的腐肉剮去。蕊曉看著受不了,連忙把頭轉到一邊,可是耳中全是男子難受的哼哼聲。他也不喊不叫,隻是咬著嘴哼哼唧唧的。蕊曉忍不住看著他的臉,可是那臉太髒了,別說是相貌,就連痛苦的神色都看不真切。


    蕊曉視線一瞥,不小心看到老大夫的手以及那個傷口,心猛地一顫,連忙又把臉轉到一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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