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勢大亂!


    銀河原本還算平靜的河水突然洶湧澎湃!


    下水人群一陣鬼哭狼嚎,好些人已經倒在水中!


    雲鬆反應最快,因為他最早發現了尋真子的異常。


    他也一直在提心吊膽的準備著。


    發現水下出現詭異後他立刻往下衝,同時一手拉住王林一手掏出駁殼槍。


    王林死命往後竄。


    他先前的勇氣早沒了。


    雲鬆怒吼道:“不用下水!開槍!讓你手下都開槍!衝天開槍、衝水裏開槍!”


    駁殼槍指向天空,他連連扣動扳機,有火光從槍口噴濺。


    王林嚇傻了,聽到他的吩咐便下意識跟著開槍。


    保安團其他人聽到雲鬆的命令又看到老大開槍了,便跟著胡亂開槍。


    一時之間河邊真是亂作一團。


    雲鬆指揮,保安團去維係秩序,入水的百姓終於爬上岸來。


    王有德讓他們互相清點人員,竟然沒人失蹤。


    雲鬆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這水鬼很厲害,很可怕!


    尋真子是真的有本事的,跟自己這個菜雞不一樣,這點雲鬆很確定。


    可是這麽厲害一個道士,麵對這水鬼竟然僅僅是裝了個逼,然後就被一波流給推了。


    念及於此,雲鬆忍不住歎氣。


    真他媽媽的世事無常!


    尋真子走南闖北經曆過不知道多少腥風血雨、見識過不知道多少妖魔鬼怪,他一定沒想到自己會折在一個小小山鎮裏!


    話歸正傳,雖然說尋真子今天元氣大傷導致修為不在巔峰,可水鬼能夠一波流推掉他說明這水鬼很厲害很可怕。


    這麽厲害這麽可怕的水鬼會放過落水的眾多百姓?


    但百姓們確實沒事。


    王有德帶著保安團做了詳細調查,確實沒有人被水鬼給拖入水中。


    於是雲鬆便猜測:水鬼會不會已經躲在人群裏了?!


    他將猜測告訴了王有德和王林,讓兩人去盯住先前下過水的所有人。


    就在他走動著找兩人說話的時候。


    一股奇怪的感覺出現在他心頭。


    有東西在河裏盯著他!


    他猛的回頭。


    大江東去浪淘盡。


    河麵上隻有皎潔的月色,此外別無他物。


    但被東西死死盯著的感覺還在!


    這樣他又猜測,難道水鬼沒有上岸?還是躲在水裏?


    後麵王有德組織百姓回家,他沒有回家,就坐在了河岸邊。


    水下有東西盯著他的感覺依然存在,自始至終沒有消失!


    雲鬆一手拄著桃木劍一手握著落頭氏陰錢,隻等水鬼露麵他就可以除去這邪祟。


    令狐猹在他背後繼續扛著燒火棍轉悠,它還在河邊挖了個坑,隨時可以鑽進去躲起來。


    鬥轉星移,月色落幕。


    朝陽東升,清氣升騰。


    天亮了。


    一夜無話,河裏一切平靜,並沒有水鬼的痕跡。


    但他就是知道水裏藏著東西。


    那東西在暗處盯著他。


    隨著朝陽從群山中一躍而起,被東西盯著的感覺陡然消失,雲鬆緩緩站起身來。


    坐了一夜,腿麻了!


    過了一會有人趿拉著草鞋哼著小調來到上遊的河邊。


    河邊有碼頭,那裏停靠著一艘船,這人是撐船人。


    他借著朝陽輝光看到了雲鬆,便熱情的問好。


    雲鬆點頭回應,這人卻發出驚恐慘叫。


    慘叫聲並非衝著雲鬆而來。


    而是衝著河麵。


    河麵上出現了一具屍首。


    身穿藍色土布道袍,頭戴純陽巾,腳踏雲鞋……


    昨夜消失的尋真子的屍首終於出現了。


    雲鬆陰沉著臉走過去,尋真子是死在下遊,屍首不會動彈,那它怎麽逆流出現在上遊的?


    而且屍首出現後古怪的飄在了水麵上。


    它像是停留在地上。


    水流湍湍,它沒有隨著流水而下行,也沒有被浪花拍打的轉圈。


    它就是沉默而安靜的飄在水麵上。


    就像下麵有東西拖著它……


    雲鬆站在碼頭上凝視屍首。


    水下依稀有東西在窺視他。


    他接著掏出駁殼槍衝著屍首下頭的河水就是一記三連發!


    尋真子的屍首突然便開始隨著水流往下蕩漾。


    搖船漢子被槍聲嚇得連連哆嗦,不過反應過來後這槍聲倒是壯了他的膽。


    畢竟槍聲來自人間,是活人發出的響動。


    他靠近雲鬆問道:“道長,水裏那位道長的屍首下麵是不是有什麽東西?”


    雲鬆不答反問:“你看到了什麽?”


    漢子撓撓頭道:“其實什麽也沒看到,小人剛才被嚇到了,道長您有所不知,這是小人第二次在河裏看到屍首,所以嚇壞了。”


    雲鬆問道:“第二次在河裏看到屍首?”


    漢子說道:“對,第二次,第一次是三櫓子一家飄在水裏——哦,道長應該不知道三櫓子……”


    “我知道,他之前是這裏搖櫓的擺渡人。”雲鬆接話道。


    漢子咧嘴笑道:“對,以前搖櫓擺渡是他們家祖傳的營生,結果他一家全死了。”


    “唉,人不能貪心。”漢子歎了口氣又搖頭,“當時我就跟他說,這銀河裏的東西……咳咳!”


    話說到半截他戛然而止,趕緊咳嗽起來掩飾心虛。


    雲鬆沒有逼問他,而是淡淡的說道:“你們鎮長的命是小道救的。”


    “你們錢家小少爺的命是小道救的。”


    “你們苟大戶家——算了,給他們家幫忙讓小道後悔了。”


    “總之,小道還要救你們老鎮上下百姓的命。”


    “所以,你願意對小道有所隱瞞就有所隱瞞吧。”


    搖櫓漢子不傻,他聽懂了雲鬆的畫外音。


    於是他尷尬的搓搓手說道:“道爺,不是小人想隱瞞啥,而是——唉,而是鎮上有規矩,有些事不讓說,所以請您別讓小人為難!”


    雲鬆說道:“沒事,你不用為難,過幾天後你更是再也不會為難,到時候你就把這些事帶到墳墓裏去了,誰也沒法問你。”


    “當然前提是你們鎮上死的人別太多,還有人能給你們挖墳下棺。”


    搖櫓漢子呆住了。


    隨後他感覺腳上濕熱,低頭一看是一隻猹在抬腿往他腳上撒尿。


    漢子趕緊後退,他看看四周,發現天色還早沒人來碼頭,便咬咬牙說道:


    “行,道爺,小人把自己知道的說給你聽。”


    “小人覺得我們鎮上現在這些事都跟三櫓子有關,三櫓子在水裏撿了個很漂亮的陶瓷盒子。”


    “那時候小人也在,小人跟他說這瓷盒不能撿,銀河是葬過龍王爺的地方啊,水裏的東西說不準都是龍王爺的墓葬,撿那東西豈不是盜龍王爺的墓?”


    “可是他不聽,結果盒裏頭有錢眼兒!”


    後麵的事雲鬆已經知道了,他沒讓漢子繼續往下說,而是問道:


    “你說銀河是葬過龍王爺的地方?”


    漢子說道:“不是小人說的,是祖上傳下來的說法,說是有一條龍墜落在銀河裏頭,甚至說這銀河就是一條龍墜下來後化成的!”


    “所以你們不吃河裏的魚蝦?”雲鬆猛的想起了這個細節——


    從來到老鎮開始,他吃過家禽家畜各種肉,但就沒吃過魚蝦蟹這種水產。


    按理說靠水吃水,鎮上飯館和大戶人家應該少不了魚才對。


    然而他並沒有吃過魚。


    甚至沒見過。


    搖櫓漢子點頭:“對,我們不準吃水裏的東西,這也是祖訓,也是跟河裏葬了龍有關。”


    “對了道爺,這事應該挺有譜的,三櫓子說他小時候就在河裏見到過小龍,他說小龍就是來祭拜老龍的……”


    一陣腳步聲從遠處隱約的傳來。


    搖櫓漢子閉上嘴巴,雲鬆回頭看,看到身穿軍裝、腳踏軍靴的王林帶著一隊壯丁跑來。


    看到雲鬆提著駁殼槍,王林鬆了口氣:“真人,剛才是您開槍的吧?我就想嘛,這大清早的河邊怎麽會有槍聲?”


    “行了,是真人開槍就行,我們回去了。”


    他之所以急著回去,是因為一抬頭看到了隨水流而飄蕩的尋真子屍首。


    他怕雲鬆讓他去水裏撈屍。


    雲鬆確實有這個打算:“來都來了,別急著回去,去,把尋真子道長的屍首撈上來。”


    王林腿又有些抽筋。


    他倒吸著涼氣說道:“真人,你看兄弟我那啥,兄弟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你等我回去拿給你,就是我托人弄了一盒子彈,你那匣子炮的子彈!”


    雲鬆知道這貨是賄賂自己,便說道:“行了,你怕什麽?你讓你手下兄弟去把屍首撈上來不就得了?”


    王林頓時垂頭喪氣:“那不是把弟兄往火坑裏推嗎?算了,還是我下去撈吧。”


    他話是這麽說,但攔住往下飄的尋真子屍首後壓根不下水。


    雲鬆催促他,他就假裝沒聽到。


    令狐猹鄙視的衝他撒尿,然後自己跳下水去把屍首給拖了上來。


    眾人驚呆了。


    雲鬆沒想到看起來總是很慫的令狐猹還有這麽剛的時候,還有這樣一手本領。


    壯丁們也驚呼:“這猹屌爆了!”


    令狐猹不屑答理他們。


    一群兩腳弱猹!


    它撈屍期間並沒有任何異常。


    尋真子屍首被正常的拖了上來。


    栩栩如生。


    雲鬆讓王林去找車子把尋真子屍首拖回鎮上,路上他問道:“鎮上再沒有出事吧?”


    王林說道:“沒出啥事,就是李馬夫妻傷心壞了,唉,造孽!”


    雲鬆沉默。


    一家兩個兒子全沒了,這簡直是要李馬夫妻的命!


    如果夫妻兩人想不開點,很可能會一同投水自盡!


    他忽然感覺心裏沉甸甸的。


    尋真子已經死了。


    老鎮上下能對付水鬼的隻剩下他了。


    他能做到嗎?


    他願意試試!


    大丈夫有所逃有所不逃!


    他回去吃過早飯後睡了一覺,中午起來吃了飯,然後又去了銀河邊。


    水鬼還在這河裏。


    他看看頭頂的烈日,提著桃木劍踏入河裏。


    他要釣鬼。


    自己是誘餌。


    他知道水鬼就在河裏,因為他下水後再度感覺到了被什麽東西暗中窺視的感覺。


    如芒刺背!


    這不是他的幻覺,令狐猹也有這樣的感知,它一直在擔憂的轉來轉去,坐立不安。


    可是水鬼不咬餌,一直到下午時分,河水還是尋常的流淌著。


    然後他又聽到了腳步聲。


    雲鬆走上岸往來路看去,他還沒有看到來人,令狐猹猛的跳起來衝他身後張嘴欲叫。


    水鬼終於動手了!


    雲鬆來不及使用陰錢便揮手將桃木劍劈出,岸上腳步聲更近。


    水麵翻起一個浪花,有東西順水而去。


    熾烈的陽光照過水麵,雲鬆大概看到一團黑影——


    黑影在水中一閃而逝,他隻看清這東西身上好像長了些黑毛……


    來人是個扛槍的壯丁,他焦急的叫道:“真人真人不好了大事不妙!他媽媽的,又有人死了!是王蒙,王蒙他死在了水缸裏!”


    “他把自己淹死在大宅的水缸裏!”


    聽到這話雲鬆心裏一沉,道:“水鬼又上岸了?”


    壯丁哭喪著臉點頭。


    雲鬆下意識看向河裏,他下午明明感覺到了水鬼在河裏窺視自己,那這東西怎麽能去岸上害人呢?


    一個猜測浮現在他心頭:


    河裏不止一個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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