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嗚咽,雪花飄飛。


    灰沉的天空變得壓抑,沉悶,幾多雪花灑落在秦懷道的眉頭上,侵入肌膚,透著幾分寒意,不遠處,追殺出去的幾人正返回來。


    戰鬥已經結束。


    秦懷道將意外得到的消息說出來,提醒大家回去後跟家中長輩說一聲,多些小心,程咬金管著禁軍南衙,尉遲恭管著禁軍北衙,隻要兩人盯死,不犯錯,就誰也翻不起浪花。


    之後,秦懷道話鋒一轉:“兄弟們,咱們來一是斬斷崔家爪牙,二是發財,剛才排查房間及時,財物沒有被破壞,大家散開,打掃戰場,天色將晚,留下來休息一晚,恢複些體力,明天一早返回如何?”


    “沒問題。”眾人紛紛讚同道,這一路過來都累的不輕,也冷得有些扛不住,確實需要休息,好好睡一覺。


    “搜查房間時注意點,小心有人詐死,也查仔細些,看能不能找到些信件之類。”秦懷道提醒一句,朝村子走去。


    大家行動起來。


    半個時辰後大家在一個木屋匯合,將打掃到的戰利品堆積在一起,十大麻袋銅錢,還有一小袋金餅,總價值二萬三千六百貫,五十頭騾馬,五十匹戰馬,還有六十頭毛驢,這又是一筆財富。


    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還有十幾袋名貴藥材,價值不菲,估計是洗劫某個經過子午道的商隊所得,還有不少糧食,熏幹的肉,可惜沒找到書信之類。


    大家在木屋裏圍著篝火坐下,吃著烤肉,聊著天,猜測崔家到底是什麽計劃,可惜情報太少,猜不出個所以然。


    門外,雪更大了。


    ……


    甘露殿。


    房玄齡應召匆匆而來,臉色有些憔悴,一雙眼睛通紅,李二讓人賜座後說道:“已經三四天了,還是找不到懷道那小子?”


    “臣能找的地方都找過,沒能找到,也沒人知道去了哪兒,程家三兄弟和尉遲家兩兄弟也找不到,估計是一起去做什麽事,隻是,這天寒地凍,道路結冰,他們能去哪兒?”


    李二也想不通會去哪兒,一臉疑惑,伸出手烤火,一邊說道:“難不成有不得不去的重大事情?先不說這小子,說說糧食的事,居然和朝廷對著幹,惡意收購,他們這是想幹什麽?”


    “聖上,實在不行就隻能提高收購價,現在給的是五文,如果提到十文,臣看他們拿什麽爭?不過,這麽一來成本大增,不知道懷道能否承擔的起?要不朝廷將多出部分承擔起來?糧價一日一漲,不壓下去會出亂子。”房玄齡趕緊說道。


    李二有些煩躁地說道:“愛卿,非朕不同意提高收購價,而是有不少人忽然彈劾懷道,說朝廷公器私用,與人謀利,都被朕壓著,要是朝廷再承擔一部分成本,那就是親自下場,與民爭利,朝野恐怕都會震蕩。”


    房玄齡何嚐不知道,但沒別的辦法,氣的腦殼痛,憤恨地說道:“這幫混蛋,簡直泯滅人性,他們到底要幹什麽?真要是出了亂子,覆巢之下豈有完卵?不行,他們越是這麽做,朝廷越要阻止。”


    “愛卿想到辦法了?”李二追問道。


    房玄齡說道:“臣尋思著隻能漲價,不用一次性提高,一天漲一次他們會跟著漲,作用不大,上午漲一次,下午再漲一次,徹底打亂他們計劃,讓他們反應不過來,多出部分成本回頭臣來跟懷道解釋,懷道識大體,心懷百姓,能理解朝廷難處,以後找機會補償便是。”


    “也好,不少人在看朕的笑話,這場爭鬥不能輸,另外,朕讓百騎司那邊加大尋找力度,一定要找到懷道。”李二鄭重說道。


    這時,內侍王德進來:“聖上,豫章公主求見。”


    “她來幹什麽?不是說朕的兕子服藥以後好很多了嗎?宣進來。”


    很快,豫章公主進殿,行禮後氣憤說道:“父皇,兒臣要狀告太子哥哥。”


    “嗯,太子怎麽了?”李二有些懵,居然不是兕子有事。


    房玄齡不想參與皇家事,趕緊起身說道:“聖上,臣先行告退。”


    豫章搶著說道:“房相公不急著走,此事與懷道哥哥有關。”


    “懷道?他……太子?發生什麽事了?”房玄齡一驚。


    李二也臉色微變,想不明白兩人有什麽事,催問道:“說吧,什麽事?”


    “父皇,太子哥哥讓人去同官縣拉煤,煤是懷道哥哥的,兒臣聽說懷道哥哥同意給太子,但要求和四哥一樣,一車一兩銀子,四哥可是給了銀子,但太子哥哥不同意,讓人去搶,第一次被人趕下山,第二次帶更多人上去,連太子衛隊都出動了,懷道哥哥的人沒有再阻攔,任憑他們拉了幾天,一文錢都沒給,他可是太子,儲君也是君,怎能搶臣子東西?”豫章氣憤地說道。


    房玄齡一怔,打量著豫章不語,眼中閃爍著詫異。


    李二也看著豫章不語,心中有些痛,仿佛養了多年的大白菜被豬拱了。


    豫章見兩人不說話,頓時急了,繼續說道:“父皇,您倒是說句話,這事要是傳開,皇家臉麵也跟著丟盡。”


    “行了,退下吧,此事父皇會處理。”李二冷著臉說道。


    豫章看到李二嚴肅的表情,不好再說什麽,撅著嘴離開了。


    李二目視豫章背影,心情複雜,久久不語。


    房玄齡看了李二一眼,作揖說道:“聖上,臣告退。”


    “愛卿,懷道可有婚配?”李二忽然說道。


    “臣未曾聽說。”


    “行,去吧,按剛才說的辦。”


    房玄齡告退,匆匆離開甘露殿,一陣寒風吹來,不由打了個激靈,趕緊籠著衣袖,抱緊身體下了台階,走了一段距離見李靖過來,攔住,看看四周無人後低聲說道:“藥師,懷道可有婚配?”


    “不曾聽說,你有心玉成此事?哪家女子?”李靖好奇地問道。


    “非也,剛才豫章公主過來狀告太子搶奪懷道的煤,言語頗是維護,舉止反常,剛出來時聖上忽然問懷道是否有婚配。”


    “嘶——”


    李靖倒吸一口涼氣,低聲說道:“居然狀告太子?這事若無情意做不出,聖上有意唐家那位,這豫章公主要是意屬懷道,鬧不好要出事。”


    “是啊,老夫也是擔憂,不過,唐家那位隻是考察,並未決定,看聖上剛才表情,問話語氣,恐怕也將懷道納入考察範圍,聖上對豫章可是愛護有加,最終選誰肯定會顧及豫章公主心思,隻是,這麽一來唐家就會怨恨上懷道。”


    “他敢——”


    李靖臉色一沉,想了想,說道:“豫章公主知書達理,品性良善,賢淑有德,倒是良配,你不是發愁懷道不在,不好提高收購糧價嗎?依老夫看,不如對外說是兩人聯手做的生意,豫章同意加價了。”


    “你這是要硬湊,成人之美……”房玄齡猛然反應過來,笑道:“果然是兵家狐狸,這天下恐怕除了聖上,沒人算計得過你。”


    李靖笑道:“懷道是咱們子侄,看著長大的,咱們不護著,誰護?不過,此事涉及豫章公主清白,最好先問問豫章公主意思,以免釀下大錯,至於聖上那邊,怎麽做你比我有經驗。”


    “這麽大事想慫恿我一個人去?門都沒有。”房玄齡說道。


    “你去探個口風,人多不合適,女孩子臉皮薄,如果有意,你不也順勢把糧價的事解決了?”李靖笑道。


    “老狐狸,為什麽不是你去?”房玄齡不樂意了,反問道。


    “我這兒有重要事情跟聖上稟報,東北邊出事了。”李靖低聲說道。


    “就你事多。”房玄齡笑罵一句,匆匆去了。


    李靖笑笑沒在意,多年的老兄弟,彼此都熟悉,匆匆朝甘露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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