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複……


    這個詞出現在她的心裏,對象竟是出塵。


    她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看著手中的玉蕭,溫潤光合,翡色螢螢,式樣也精好。握緊了,仿佛它就是出塵,她用另一隻手使勁拍打,打了幾下,心中又難受,便揣進了懷裏,一路握著。


    轎子一路搖搖晃晃,到了揚州城的時候,她都快睡著了。


    花澤少,滿臉喜色牽著她的手下轎,那樣子和動作,好像那日她看到的娶親時牽著新娘子的新郎。可她心裏,卻裝了一塊石頭,她的慕容晏怎麽辦?討厭的出塵,以為把她塞給花公子,她就認命了嗎?


    他攜著她走至門前,仍是那氣派高大的樓牌,隻不過對聯換了。


    香蒸蒸繞舌


    味溢溢充喉


    橫福:食色性也


    這樣的聯幅,也許隻有花澤少這樣的人能寫出來,敢掛出來。


    見她盯著看,他負手轉身看她,笑道:“你說我這橫幅是什麽用意?”


    她一笑。這哪能難倒她。“這話出自不同地人自有不同地喻意。公子你這不是吃。而是賞。是品。把那些精致佳肴。當作……當作……”


    “當作佳人。”他順手攬起她地肩膀笑著。


    她也笑。他可真是風流才子。一個吃也能搞出這樣地名堂。不過。細想之下。麵對一盤美味珍饈。放入口中。本就香滑爽口。若再想到佳人。便是味之極。美之極了。百吃不厭。


    進了裏麵。真是大變樣。此時傍晚。正是吃飯地時候。客座滿堂。遠遠地便看到素心一身藍色布衣。站在櫃台後麵打算盤。她心裏馬上就冒出一個詞兒來。老板娘。


    這樣好。素心本該是這兒地老板娘。這樣。她也可以放寬心了。


    食客自是揚州城裏地人。加上之前慕容晏在外稱她是他地未婚妻。大多數人都認得她。紛紛投來含笑地目光。有地人還停下筷子盯著她看。看得她有些不自在。花澤少倒像個沒事兒人一樣。到台前跟素心打了個招呼便拉著她地手上樓。滿堂人地都仰頭看。她感覺她地背都快燒著了。


    進了房裏,便用雙手捂著臉,臉也燒,肯定很紅。


    他笑意盈盈看著她,也不說話。


    窘迫至極,她用手拉拉他的袖子,低聲道:“公子,我來這裏總得做點什麽吧?”


    “你是我的人,什麽都不用做,隻管陪著我。”


    “不行。”她忙道,“不做事我會……很悶的。”


    “悶?那就,準備婚禮。”


    她倒吸一口氣,忙擺手,“這個……你真要娶我?”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tw好看的小說)”他忙信誓旦旦似地道。


    看著他英氣逼人的俊臉,她慌地轉過頭,他這麽有才情,她覺得自己配不上他,何況她心裏裝著別人,不想對不起他。


    “我還是陪著你吧。”半晌,她才轉回身。


    他笑了,很燦爛,燦爛的跟這寒冬的時節都有些不符,他太超然,快趕上出塵了。


    “不過,你每天都做什麽?”她又問,在她的印象中,他似乎除了悠閑還是悠閑。


    “陪著你。”他說著俯身過來,笑得促狹。


    她又慌地轉身,臉又紅了,他總害她臉紅。


    他卻大笑,“子夜,我發現你太有意思了。我當然有事做了,城南的行宮,年底竣工,知府大人命我題對匾額。”


    “題對匾額?哦,你是才子,所以要你題。公子,你可要抓住機會哦,說不定皇上來了,甚是滿意,給你一個大官做。”她笑道。


    他淡淡應道:“傻瓜,這匾額對聯可是一件難事。聖意難測,文字用之更要甚上加甚,古往今來因為幾個字而遭難的文人不知有多少。所謂伴君如伴虎,隻要與皇上沾上關係的差事,都是一種極端,盛則鼎,衰則亡。”


    “怎麽這樣?”她蹙起秀眉,“那你不要題了。”


    “這個哪能由我做主,知府大人安排下來,就得奉命而行。若不依,日後被皇上知道了,罪名跟抗旨差不了多少。”


    “做人怎麽這麽難?”她不禁道。


    他莞爾一笑,“你擔心我了?”


    “嗯。”她點點頭,滿臉愁色,不禁道,“既然為皇上辦差這麽有風險,慕容公子為什麽還那麽想做官?如果他能像你這樣該多好。”


    他抿緊了嘴唇,像看待一個私塾的學生那樣看著她,和聲道:“每一個人的追求都是不一樣的,我們都該尊重。不過現在慕容兄也幫他父親做生意了,希望他能想開,萬事強求不得。”


    “萬事強求不得……”她喃喃念著。


    “來。”他輕拉起她的手,把她帶到床前,坐下。


    “這床……好大,好漂亮!”她抬頭看著粉色紗帳,拚著軟緞棉被,不禁叫道。


    “喜歡嗎?”


    “嗯!”


    “不過,這麽大,就我一個人睡嗎?”她摸拉著床帳,小心翼翼地問。自來到人間,她都是和喜兒一個床睡,每晚都免不了爭被子,有時候早上醒來被子都掉到床下,現在看到這麽一大張床,竟覺得有些不真實。


    花澤少沉吟看著她,許久,試探問道:“子夜,如果夜裏害怕,我陪你睡,如何?”


    “嗯?”她有些不解,迷茫地看著他。


    他坐了下來,指著裏麵道:“你看,這床這麽大,你睡裏麵,我睡外麵,隻陪著你,什麽都不做。”


    她看了看,兩人共睡一張床?這怎麽行?她還沒嫁人呢!忙擺擺手:“不用不用!我膽子大,不怕的。公子你還是陪著素心姐姐吧。”


    他一怔,眉頭微鎖,“素心有自己的房間,我也有我的房間。”


    她秀眉也微蹙起來,在她的心裏,素心就等於是花澤少的妻子,不禁問:“你沒跟素心姐姐睡過?”


    他臉色有些不自然,別了別頭,低聲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就是睡了。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睡過了,那就是要一生一世的,你可不能辜負素心姐姐。”她煞有介事道。


    他久久不語,她好奇轉著頭看,見他神情麻木,呆怔著。她怯怯地拉了拉他的衣襟,難道她又說錯什麽話了嗎?男人睡了一個女人,就要對那個女人負責啊,這可是喜兒告訴她的。如果,那個男人不負責,那就不是好人。


    難道花澤少不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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